第26章 南城日常（二）

陈潇也没想到他为了躲懒发的征求稿，能占这么大便宜。他从后台看到最终成果图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这次碰到大神了，他火速调了账号，然后去核实身份证信息和地址，原想着得赶紧派专人联系，不过这会儿他卡顿了。得益于实名话认证，他都不需要辨别真伪。

        现在他不派专人了，他要先去秦慕那里找乐子。他把稿件压缩成小图片，通过微信传给秦慕，然后他还嫌柴火不够旺，又发了语音。

        秦慕很忙，他不想搭理陈潇这个混日子的家伙。不过这家伙大晚上的发语音，鬼知道有什么阴谋，他还是不情不愿的接起来。

        “慕呀，图片看到了吗？这是我们游戏征稿的其中一份呢。你觉得如何呀。”陈潇这会儿的声音特别犯贱。

        秦慕仔细看了一下图片，很诚实给了一个意见：“不错。”

        “我也觉得不错。我打算我们新域的城池图就按这个开发。你觉得如何？”陈潇随意地问道。

        “你不是不让我参与你的项目吗？”秦慕凉凉地说道，他直觉有阴谋，但是这会儿品不出来，他又仔细看了看图片，作品除了不错也没别的了。

        “主要是这份稿件的设计人你认识呢。而我出面的话，觉得请不动。你不介意帮帮忙吧，毕竟你现在也是股东，照顾一下自己生意问题不大吧。”陈潇诱哄道。

        “我师姐不可能那么无聊。”秦慕非常笃定地说道。要问秦慕为啥忽略了秦佘，那是因为他真的不记得他家老头也是建筑系毕业的。谁让秦佘从里到外都是一枚标准的黑心资本家。从秦慕有记忆开始，秦佘就没动过笔。

        “慕呀，你认识的人里不能只有你师姐会画城池图吧？”陈潇继续说道，“这个人真的要你出面呢，帮帮忙好不好。”

        秦慕理智地知道不能答应，但是谁呢，卓楠吗？不对，程潇不知道他们的关系。那么还有谁？得是他认识，陈潇也认识的，还得是一位长辈。没人了。

        但秦慕深谙好奇害死一只猫的至理名言，非常冷淡地说道：“没事我挂了，这忙着做计划单，没你那么闲。”

        秦慕不上道，陈潇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可以强迫他听呀，“我这里有身份证号呢。你听听呀。”说罢，就非常熟练的赶在秦慕挂了语音的前一刻钟念了出来。然后他等到的还是秦慕面无表情的挂语音。行，真沉得住气，陈潇服了。从小到大，秦慕都是长辈眼里软绵绵的乖乖仔，但私底下里蔫坏蔫坏的。他们几个没一个在他手里讨过好。这次好容易有个看热闹的机会，但是人家就是能沉得住气。

        秦慕是在陈潇面前绷住了，但是陈潇也没让他痛快了，这会儿程潇的微信留言一字不漏的映入了他的脑海——你要是真不乐意牵线，我就自己去。这么好的作品错过了可是我们的损失呀。

        秦慕想把手机扔了。他累死累活的在这里加班加点。他家老头要不要逍遥成这样。他闭着眼睛都知道陈潇那个破征集稿没多少钱，再说了，多少钱比得上的秦氏的家业。他都不知道他还有这么好的手绘功底呢，他念书那会儿什么都是他自力更生的，他一点都没有要管的意思。

        陈潇看上的也不是美工，而是城池的区域设计。真论美工，程潇是不想触这个霉头的。他还能不知道秦总没兴趣儿搭理他们，也就是看上特别版套装，所以才画了征求稿。他倒是想卖个好，直接送套装，再从别人的设计稿上找灵感。可是有最好的，其他的就索然无味了。

        秦慕这态度是摆明了不打算帮忙了，他还是从陆玲玲那边问问情况吧。这个事他亲自跑。小助理们搞不定，他其实也搞不定，但是他不甘心呢。他是佛，但是他还是识货的。在此之前，他十分上道把评审结果奖单公布出去，然后把奖金和特别套装一起发出去了。至于是否收录，他非常明智的说了还在商讨。

        秦佘收到账号里的套装，就没想着还会有后续。他十分殷勤地把奖金给了慕梓栀，算是她的辛苦费。甭管慕梓栀看不看得上，反正以后在有什么情况她也得继续干活。

        慕梓栀收钱收得相当不客气。虽然这个钱可以列入她的黑历史，但是不收她更丢人。她随后找了家餐厅大手笔点了一顿外卖，为了这个破事，她还被迫熬夜了。真是没有天理了。

        秦佘登录了慕梓栀的账号一起换上特别套装。不得不说陈潇这点做得相当哄老人家开心。他亲自动手改了参数，硬是把一件套装改成了一对情侣套装。秦佘收到时候那是一个满意，全服唯一一套，他觉得他赶工画得图是值得的，也就顺手给游戏点了个五星好评。

        慕梓栀在书房跟海市负责人了解她们的进度。做古建这块的人是真的不多，mz能做好的就只有慕梓栀和卓楠。但是这部分给的设计费非常丰厚，慕梓栀舍不得这块肉。

        “现在比较有意向市溪镇和桐乡的改造工程。”闵舟作为海市负责人将文件传给慕梓栀，她和慕梓栀干得比较久，对她的行事风格非常熟悉。

        慕梓栀一页页的翻看，她就有条不紊的汇报：“我们实地考察过，溪镇和桐乡风格和南城的建筑一脉相承。我们这次做璎珞庭积攒了些经验，做那边项目上手很快，质量也能控制的主。而且她们同意我们从规划开始做，自主权很强。唯一的缺点是要配合南城申遗，时间上比较紧。”

        “你们现在有什么困难？”慕梓栀继续翻看文本。

        “我们想两个都吃下来，为以后做这类城市规划积累点口碑。但是这样子，可能未来一两年都不会在接触其他项目，公司收益率不是很好看。”闵舟如实说道。

        “两个都做，内容重合点太多了，没意义。”慕梓栀合上文本，继续说道，“你们做桐乡的吧。它距离南城才200公里，开车当天就能到，我去一趟很方便。”

        “那我们接桐乡的项目，让闽闽做主控，技术上还是您把关。”闵舟立刻调整了方案，继续说道：“这样的话，海市新区有一个地标项目在投标，我们已经到了最后一轮。您看看能不能抽空来一趟，给我们当当招牌。”

        “你把项目文本和相关资料都发过来，还有最后开标的时间也给我。让负责人空出来这周五的时间，我要当面跟他碰一碰。至于去不去我再考虑一下。”慕梓栀想了想说道。

        “暂时就这些事情，慕总您这边有什么安排吗？”闵舟问道。

        “我最近整理了南城附近的现状古迹测绘图。你安排时间，组织人阅读。有什么疑问都汇总出来。我找时间过去给你们答疑。再有就是璎珞庭施工图的图纸你们校核无误后发给我，我做最终审查。至于其他的，前段时间你们都加班很多，这段时间你安排人员开始调休，或者是组织团建。这个你们自己定，规格就按照咱们以往的标准，稍微超一点也没什么。秦氏最近应该有打款到我们账户。”

        “我知道了，谢谢老板。咱们账面上的钱够我们大吃大喝的。”闵舟笑了笑。她当时放弃国资企业的高管来给mz捧场。很重要的一条是mz一直底气很足，从来不受气，待遇好不说而且非常非常尊重设计人员。

        慕梓栀结束这通话后，就把她最近整理的测绘文件打包发了过去。时间赶得特别好，她外卖也到了。只是她没想到，后面还跟了两只尾巴。

        陈潇把陆玲玲拉上来，一起登门拜访。

        慕梓栀不认识程潇，但是她认识陆玲玲，所以没把他们关在门外。

        这两位相当上道，从酒店点了四人份大餐，带过来给两位祖宗问安。就是没意识到当电灯泡不受待见。不过要脸皮就没肉吃，那么脸皮还是不要好了。

        陆玲玲被陈潇拉着上门，也没打算空手跑一趟，她带了她最近要去董事局例会汇报的文件。她太清楚过了这村没这个调了。璎珞庭一结束，她连大boss衣角都沾不上。

        慕梓栀还是很欣赏陆玲玲的这份不要脸。她可以预见，她将来可以在自己的领域做得非常好。至于秦佘的脸色，她才不管呢。反正麻烦都是他搞出来的。她很忙，吃完午饭后，她还要去看闵舟给她发的文本册子。这个规模的项目还是值得接一接的。

        慕梓栀在盘算着他们能拿下来的概率后，她已经决定去海市一趟。距离开标还有半个月，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过慕梓栀把书房给他们腾出来，自己回卧室看文件就觉得这房子小了点，秦佘这次赶不出去人，那么下次只会得寸进尺，尝了甜头的家伙怎么可能放弃呢。

        秦佘不高兴是必然的。一个两个的，他都不知道他怎么还多了一份带孩子的任务呢。陆玲玲小时候也没现在这么厚的脸皮呀。上次聊完了她安分了好一阵子，这会儿怎么又有勇气过来了呢。不过这份企划书确确实实做的很踏实，看得出来她是尽力折腾了，就是道行差了那么一些。她说下周要回董事会述职，不想被她家老头子嘲笑，秦伯伯你帮帮忙。

        哦，她这是交作业前找枪手作弊。不过碰到这么个不要脸的，再说一句她就能哭给你看的，你确实拿她没什么办法。于是他想这好歹是为他的公司培养人才，也不是不能忍，就这么圈圈改改，把要注意的要改动的给陆玲玲仔细交代了一遍。

        可是陈潇这个是怎么回事？他玩游戏是找快乐，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的，给自己增加工作量。

        不过陈潇又不笨。陆玲玲一副随时随地都要哭给你看的样子，他不能学。但是他能领会精神。他谎话说的相当顺溜，就是秦慕自从拿了那个股份，就天天要敲碎他的骨头压榨他，他也是走投无路呀，他现在都开始头秃了。要不是秦伯伯您的作品这么好，我也不敢打扰您休息。我也是被你儿子逼得要跳楼了实在是没办法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秦佘是不可能给秦慕打电话问这个事的，不然秦慕该和他作妖了。这个道理他非常懂。他还非常清楚程潇现在说得每一字都不是真话，可是他能怎么样，他又不能真去对峙。他还把那五万块钱都转给慕梓栀当辛苦费了。他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偷鸡不着蚀把米，终日打鹰也有被鹰啄，资本家的馅饼都不能踩，陈潇再佛，本质上也是个资本家。

        他按了按眉心，问道：“你直接说来意就好了。”

        陈潇等着就是这句话，他把合同文本都带过来了，他一边狗腿把合同递过去一边保证只此一次，绝无二次，但是这次真的送佛送到西，既然总体规划都有，单体小建筑也都画上去就好了，只是尺寸一定要详实。他们的技术员会根据图纸尺寸搭建模型。合同的话，您看看还缺什么，不满意您再提。

        秦佘什么都不想提，他根本不想接。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被讹上了，大概率是跑不掉了。想了想还是物质安慰一下秦慕吧，他总不能所有的都管了，委屈了自己家的。现在瞧瞧，就秦慕最乖，没对比就没伤害。秦慕要是有陆玲玲这个脸皮，也不能前段时间来他这里闹成那个样子。

        “你找秦慕谈，让他联系我。”秦佘才不接合同。他又不缺那三瓜两枣的。也就是秦慕看得上眼。

        陈潇点头应下来，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他当时找秦慕也是因为这个。秦慕才是亲生的，他们只能靠不要脸。不过他们识趣儿，没事就火速离开，给两位祖宗留足私人空间。

        慕梓栀站在门口笑盈盈送他们走的时候，还说了句有空过来玩。他们诡异get到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祖宗的世界如非必要还是少来吧。

        秦佘靠在书房门口一句话都不想说。

        但是慕梓栀有话要说，“我要搬家，这屋子太小了。”

        原本三室一厅是没有问题的，这房子也有140平了，他们就是短住，犯不上折腾。但是现在一旦来人，她就只能回卧室看文件，太不舒服了。

        秦佘头疼，南城就一套还是现买的，现在要搬家，他还得找一套，还得是精装修的现房，麻烦。慕梓栀这意思再明确不过，这次复式以下不能干了。有事于特助，秦佘自己是不会动的。

        “秦总不考虑独栋吗？”于特助觉得独栋不错，他今天就能搞定。

        考虑什么。璎珞庭盖好了，就是现成的，他为什么要再买一栋。独栋除了自住以外，转手是非常麻烦的，他当然要考虑高性价比的。选中这套也是因为它好转手。秦姓资本家这会儿都没忘记投资回报比呢。

        于特助在秦佘沉默时候领会精神。他手下没闲着，优先从秦氏开发楼盘找起来，最终选了一套两年前开发的高端复式，只是不是秦氏地产，是北隅地产——秦总老对头开发的。不过想来秦总是不会介意的。

        秦佘把户型图和位置图转给慕梓栀，她确认没问题，他就交代于特助去办手续。然后让他忙完了过来给他们搬家。于特助确实对得起他的高薪，一周内，一套没有甲醛污染的精装修房子，他亲自上门安排了搬家公司过来给他们搬家。小区距离这里只隔了两条街。慕梓栀只收拾自己的文件，其他的她不管。

        上下两层，慕梓栀把自己的东西放到楼上去，把下层空间留给秦姓资本家带孩子。于特助非常贴心，甭管二位祖宗住多久，这次他还把健身器材配备齐全，顺手为了给秦总博个好印象，特意去奢侈品店选了当季的新款，填满了衣柜。

        秦佘看了眼没吭声，他这个特助对慕梓栀不够了解。你给她填衣柜，还不如给她买仪器，你要是把一套最新款实地探勘器材放放书房里，她还会和你说一句谢谢。她这个人，虽然也是买买买，但是重点真不在这上面。不过钱都花了，他还是保持沉默吧，总不能让这点钱也打水漂了。

        事实证明秦佘对慕梓栀的了解非常准确，慕梓栀进屋后就直接去了书房，开电脑办公，根本没去卧室的衣柜看一眼。

        于特助走了之后，慕梓栀把脑袋探出来：“我今晚去海市，你一起吗？”

        “你这还真是分秒必争呀。”秦佘扶额，他退休后那是一个悠闲，但是最近被慕梓栀带着，他有一种回归他退休前的日子了。

        “你有的奴役，我没有。当然要自力更生了。而且我也没打算退休。我觉得我能干到80岁。我这会儿最多算青年建筑师。”慕梓栀非常骄傲地说道。

        “这次要去几天？”秦佘想了想说道。他肯定不能让慕梓栀一个人，以前分开来过无所谓。现在在一起自然不行了，慕梓栀这会儿开夜车自己过去，他一晚上就不要睡觉了。

        “看情况吧。南城要是没事的话，我们顺便去海市玩一玩。”慕梓栀想了想说道。

        秦佘点头表示明白。他要下去看看车况，慕梓栀现在都不管这些事情了，使唤他使唤的那叫一个顺溜。不过他得让慕梓栀把画笔一起带上。上周末，秦慕就给他发了一条非常公事公办的信息，说是谈好，让他去干活。这气性还不小呢。丝毫不觉得好处都是自己拿了。他不跟小孩子计较，他还是画画吧。而陈潇那边，知道祖宗没画过这东西，所以他把以前他们做工范本拿过来让祖宗参详。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确实是准备当祖宗供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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