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羊头村7
“怎么会？！”乔白白颤抖出声，因苏意还站在韩霖旁边，她只好委曲求全的抱住了队里的乔芸，两个女孩相拥，样子无助可怜。
乔芸被乔白白抱着，此刻的她显得过分安静和……羞涩：“我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你们都没有闻到吗？”
柴留摇摇头，又小心提议道：“虽然没闻到，但或许我们现在应该先回村子？这里总感觉很不详……”
他似是而非的说法引得华健笑出声，他的大笑声让柴留打了个冷颤。
苏意看向远处，这座山确实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美好的外表下是碎裂的内里，这里太过平和宁静了，以至于祥和到一种诡异的气氛。
就像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平静。
杭歌没说话，他似是在思考些什么。
而韩霖终于也收回了视线，眼神略带嘲讽的看着几人争辩不休，他高高在上，欣赏别人的喜怒哀乐。
队里一时没了主导者，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好不热闹。
良久，苏意看了看周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还没说出一个结果的几人，只好硬着头皮提醒道：“天快黑了，我们必须得走了。”
玩家们俱都抬起头看了看天，阴云密布，燕鸟低飞，是要下雨的样子。
要变天了。
“走吧。”杭歌低声说。
一群人总算开始匆匆忙忙的往回赶。
路上走过的村子里很是安静，只有家家户户门前挂着的灯轻闪，像是不堪忍受高强度的不眠不休的工作。
燃烧着的火堆发出噼里啪啦地声音，火蛇随风摇摆，诡秘极了。
道路的尽头沉默的立着两尊雕像，阴云密布下，他们如同要大开杀戒的杀手。
两人有着强烈存在感的站到门前，以至于几人都有点恐惧的走不到跟前。
洪雷声响起，一道闪电照在玩家们面前，那门前立着的两人竟是村长和小婉。
村长穿着粗布麻衣，身体佝偻，眼瞳诡异的形成一道直线，他僵直的站着，如一樽用活人铸成的兵马俑，仿佛随时随地都会抖擞身体变成恶鬼。
他这种姿态更衬得旁边优雅文静的小婉显得正常可亲多了。
小婉今日穿了身红色旗袍，旗袍上有着复杂的暗红色花纹，是用刺绣织的，做工良好，旗袍贴身，衬得她凹凸有致。
少见的，她今日的妆容艳丽浓重，头发随手扎着，高贵魅惑。
她神态虽冷，但可比另一边的村长更像活人多了。
“你们今日去了哪，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小婉开口，问的是苏意几人，看来她只管住在她院里的巫师。
“我们去村里了解了些村民们生的病，顺便勘察了下什么时候适合祭祀。”韩霖面不改色的回答。
小婉闻言只沉默的点了点头。
相比之下，杭歌他们就没那么的好运了。
村长紧盯着几人，眼里似乎闪着寒光，他僵直的身体不断抖动，发出“咔咔咔”的声音，皮肤下鼓鼓囊囊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要破壳而出……
他刚一开口，就从嘴里吐出大量的白色绒毛，玩家们不禁都后退了一步。
这一幕似曾相识。
村长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的嘴里正在吐东西，他依旧固执的张大嘴巴，周围皮肤更加奋力的蠕动，像是急切的想要说些什么。
脸色渐渐从土地般的黑褐色转为惨白，他的脸步肌肤扭曲的鼓起，什么东西就要喷薄而出了，而他依旧张大了嘴。
他要说话。
苏意脚步虚浮的后退，她几乎能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村长的嘴巴形成一个畸形的宽度和高度，他的头颅似乎在诡异的波动，整具身体如同波浪线一样左右宛转。
下一秒，从他的嘴巴开始，一千只一万只或是一亿只的尸虫喷洒般的散开，落下地面。
亮眼的灯光下，苏意甚至能看清尸虫的形状轮廓，和它表面甲壳上的红色纹理，它们如同万花筒一样像四周喷洒，落了一地，密密麻麻的往远处爬。
它们的目标是玩家。
耳边是穿透耳膜的尖叫，绕是苏意见惯了各种虫类，此刻也不由得头皮发麻，她宁愿碰见的是鬼。
她快速后退，直至撞到了谁的怀里，硬实的胸肌和腹肌把她都撞得有点疼，下意识抬头往后扭想看看撞到了谁，下一秒就被一双温暖的大手圈住捂上了眼睛。
“别怕。”耳边传来散发着热气的声音，痒痒的。
有一刻，苏意忘记了身处何方，面前是怎样的恐怖场景。
只有淡淡的清冽味道围绕在她的身边。
过了很久，又或是只过了几秒，那双手终于放开了她。
苏意睁开眼紧张的寻找乔白白和杭歌，角落里杭歌轻轻环着乔白白的肩，身边散发着淡淡光晕，而脚下是堆积如山的死去的尸虫。
看到两人相安无事她总算放下了心。
小婉依旧站在门前，尸虫没能近她的身，更没能进她的家里，她厌恶的看着一地的死虫和村长的白骨，细眉皱起。
她一路走到村长尸骨前，毫不留情的一脚踩了下去，下一刻，森森白骨就化作了粉末灰尘聚了一地。
小婉回屋去了，最后看了仍惊魂未定的苏意一眼，就彻底离开。
头顶上方突然传来声音。
“柴留死了。”
苏意只来得及匆匆瞥了眼身后的韩霖，就开始搜寻柴留的身影。
乔芸和华健各在一个角落撑起了结界，他们两人都有保命劵。
而柴留……他只剩了副骨架。
冷白的骨头孤零零的躺在尸虫堆里，苏意清晰的看见还有一些活着的尸虫在啃食他剩余的碎肉。
这是怎样的场景，宛如地狱。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被吃完了。
她眼前发昏，恍惚间看见的是杜曲腼腆着笑的脸和柴留小心翼翼的样子，苏意有些站不稳，剧烈的耳鸣使她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而身体深处却升腾出了种奇怪的感觉。
她整个人仿佛被割裂开来，一个人两个灵魂。
韩霖伸出手扶住了她将要倒下的身体，眼里是浓浓的担心。
夜太晚，众人来不及悲伤，最后只好唏嘘几声，将柴留的尸骨给随意掩埋了。
回去的路上，高大男人仿佛斟酌了很久又好像随口而出的说：
“死亡是每个人既定的终点，你不能也没有能力能去拯救每个人。”
“不要多想。”
苏意沉默的点点头，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道了声谢。
因为他的安慰，也因为他在危机时刻还记得自己。
苏意有些难言，自己已经经历了三个游戏，可在遇到危险时依旧没有对应措施。
韩霖能第一时间保护她，还安慰她，杭歌、乔芸、华健都可以保护好自己，而她却需要人保护，如果她更厉害点能记起形单影只被人遗忘的柴留就好了。
和杜曲一样的腼腆青年的死亡，令苏意愧疚不已。
而她心中还有一个想法，如果韩霖没有来到这个游戏，如果被遗忘的人是她该怎么办……
像柴留一样，被人遗忘，孤独痛苦的死去吗。
她不惧怕死，但她害怕被遗忘，害怕被抛弃。
她不想当被人可怜的人。
回到房间，韩霖的话仿佛还在耳边，“不要多想”太容易也太难做到。
这一夜，苏意直到凌晨才艰难入睡。
她陷入了奇妙的境地。
仿佛是谁的回忆，又或者只是她的噩梦。
巨大的庭院里呆着个小男孩，苏意内心深处告诉自己这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
推开房门，是散落一地的照片，诡异的笑着的一寸照，黑乎乎的眼睛，大张着笑着的嘴巴，是外面那个男孩。
苏意仓皇逃窜，呼呼风声从她耳边刮过，数不清的走廊和转弯，转的她头晕眼花。
一转眼却又是一个场景，小男孩可怜兮兮地抬头看着她，黑色的没有眼白的眼珠，她内心恐惧呈几倍增长，双腿却如被灌了银水一样，迈不开步。
“妈妈，你不爱我了吗？”
小男孩倔强的仰起脸看着他，可他的眼眸里分明没有依赖和爱意，只有深深地深深地恶意。
苏意终于冲破阻碍尖叫出声。
可再一睁眼，面前却又是新的场景。
蓝天白云，青青草地。
她正倚在一只绵羊身上酣睡。
慢吞吞的起身，身后的绵羊软绵绵的“咩”了身，扑腾起来走了。
苏意目送它走进了羊群。
她身处羊群正中间，一堆小羊羔们围着她吃草。
一只硕大母羊朝苏意走来，她口中衔来了一把鲜嫩的青草。
刚开始，母羊只把嘴里的青草送到了她的身边，苏意好笑地抚摸着它毛绒绒的头，她以为这只羊是把她误认为成小羊了。
可母羊看她不吃，硬是咬着青草往她嘴里塞，苏意左躲右躲，笑作一团，只好大声喊着：“小羊，我不吃草！我是人诶！”
顷刻间，气氛冷了下来。
母羊缓缓抬起头盯着她。
天暗了。
狂风大作间，苏意蜷起腿往后挪动，可是身后，亦有羊群在看她。
“不，你是羊。”沉沉地声音从天上传来。
苏意抬头反驳，喉咙里却吐出了“咩”声。
她不敢置信的摸向脖子，入手是绒毛的触感。
周围的羊群好像在笑，笑什么？笑她吗？
我不是羊！！！！！！！！！！！
苏意大喊出声，从床上坐起，她终于醒了，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惊魂未定的伸出手去摸自己的脖子，小声的开口讲话，光滑的皮肤，人类的声音，只是噩梦啊。
还没等她开心起来，视线一扫，伸出的白玉般的手腕上突兀的长着白色毛发。
她真的变成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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