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于导的话成功让武姃沉默下来，结合于导那难以言表又一言难尽的神情，武姃完全能够想象到当时的画面给于导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又给她的职业生涯留下了多么浓墨重彩的一笔。
饶是武姃再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完全能接受自己脏兮兮地演一具尸体或是在泥地里摸爬滚打，也很难想象自己被吊到半空中之后忽然感觉胃部不适产生强烈的呕吐感如何是好——
最难忍的是这种呕吐感是完全不可控的，甚至严重的时候稍微动一动就会加剧，还不能张嘴向工作人员表示自己的不适，万一一张嘴，那些被压在嗓子眼的东西就找到了往外涌的出口，直接在空中喷洒开来……
做过乱七八糟的设想之后，武姃算是理解了于导对她初次吊威亚的顾虑，但理解归理解，威亚还是要吊的，即便这场戏一天拍不下来，她也打算提前适应适应。
见她坚持要尝试一下，于导也只能无奈妥协：“好吧好吧，反正今天也要拍其他人的部分，你就在休息间隙的时候试试，如果还适应的话就尽量多习惯习惯，感觉不适应我们再调整。”
得到于导的同意，武姃便光明正大地在片场当起了旁听生，近距离直勾勾地看其他演员是如何穿上威亚设备以及被吊起时如何调整身形，顺便再听听相关人员的动作指导，好让自己能够提前掌握一些相关的信息。
而在拍摄过程中，武姃发现即便是有过多次拍吊威亚戏的演员也不一定就能把这些戏完美地一条过，只有一遍又一遍尝试才能拍出刚好动作表情台词都达标的一条片子来。
“好，这条差不多，可以留一下，大家先休息休息找找状态，二十分钟后再继续。”
于导这话才说完，两位被吊在房顶上吊了近一个小时拍打戏的演员才被小心翼翼地放下来，而早在一旁蹲守的武姃赶紧上前，跃跃欲试两眼放光的模样同被放下来两位疲惫的演员形成鲜明的对比。
“让我试试吧。”
武姃要尝试吊威亚是在场的人都知道的一个事了，也是于导提前交待过的事情，其他人对此当然没有什么意见，反而是听说过她试镜时表现的人都相当期待她的表现。
准备威亚的道具老师还有意调侃她：“你还需要威亚？不给我们展示个飞檐走壁吗？”
对于其他人善意的玩笑武姃并不反感，而且非常乐于接受，因此她还故作神秘地竖起一根食指放到嘴边：“这年头在外行事得低调。”
道具老师也没想到看上去跟其他小女生不大一样甚至会有些板正的武姃会接住她的玩笑，一时间就更乐了，捂嘴笑起来：“是是是，咱不能暴露身份。”
于导正要过来指导武姃动作，就见两人笑得开心，不由得好奇：“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一听她问，道具老师更乐：“哟，这可不能告诉你，可是个大秘密呢！”
于导也是没料到武姃能这么快跟组里的人熟悉起来，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不奇怪，武姃在组里的时候不是安安静静地坐着看人拍戏时不时在剧本上写写画画，就是闲下来时给道具组的人搭把手，久而久之就混了个脸熟，再有之前试镜的惊艳表现，足以让她在组里出名了。
“好了不说闲话了，休息时间不长，武姃赶紧试试这威亚。”
武姃也是抓紧时间套上了整套设备，调试好之后便打出自己准备完毕的手势。
很快，武姃便感觉到束缚在自己身上的设备收紧，而她的双脚也随之缓缓离开地面，这是一种非常神奇的体验，武姃感觉自己非常能够适应被吊起来的状态。
于是在升起离地面还不到一米的时候她就尝试性动了动，发现果真像于导事先说的那样，在空中不好找身体重心，确实容易失去平衡。
但她适应得也很快，用心感受着自己身体的状态，调动身上各处的肌肉进行控制，起初她只是摆摆手动动脚，之后随着身体逐渐升高远离地面，她的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大，尽管双腿悬空，可她如履平地，两脚绷得又紧又直，每打出的一拳都虎虎生风。
紧接着她向控制威亚起落的道具老师发出要下落的指示。
双脚刚刚踩实回到地面，就见于导满面微笑地迎上来：“看来你还是适应得不错，一会儿我们对下动作让你练练。”
武姃也没说同不同意，只是回头问道具老师：“老师，有剑吗？”
道具老师却是一听她这话双眼唰一下就亮了，她意识到自己或许是终于能亲眼见见武姃那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剑技，立马乐得见牙不见眼：“有有有，我马上给你拿一把！”
……
文彦庭摘下覆盖在脸上的眼罩，挣扎着从困意中清醒过来，一边问坐在身边的助理：“几点了？”
“一点四十二，今天组里还没排你的戏，于导让你不用急。”
文彦庭勉强睁开一只眼睛适应亮光：“于导这么说是一回事，不管怎么说总归是我来晚了，我得去找她打个招呼。”
助理小陈便说：“你这不是刚结束上一个通告过来嘛，连轴转还能赶上，不会有人说你什么的。再说了，这部戏你就是个特约演员，戏份不多，于导都特意给你排到后面去了，没人会挑你这种错处。”
“我懂我懂，我就是来了跟于导打声招呼，让她知道我人到了，等会儿我就回酒店补觉去了，走吧。”
文彦庭随手拿出口罩戴上，口罩将他下半张脸全部牢牢遮盖，可即便戴上了口罩也遮盖不住他那周身独特的气度。
小陈也忍不住点评他：“你这戴口罩不是多此一举嘛，打算躲谁呢？你以为你戴个口罩你的粉丝们就认不出你了？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你化成灰她们也认得。”
拍戏多年，文彦庭早就积累了庞大的粉丝基础，是只要公布了行程就会走到哪粉丝跟到哪，尽管他只是来拍一部戏份不多的剧，但早早得知他航班行程的粉丝此时肯定已经在影视城蹲守好了，不管他什么时候来，只要蹲到就是赚到。
文彦庭回小陈一句：“去你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他这次到片场来也就是跟于导打个招呼就走，戴个口罩或许也能避免一些节外生枝的麻烦。
只是从保姆车上下来到片场的时候，见到演员包括其他工作人员都是松弛的状态，文彦庭还以为于导没在工作状态，他在人群外看了一圈才发现于导在给一位演员讲着什么。
于导正忙，文彦庭没贸然上前打扰，也没走到人群中给自己找存在感，只是静静地站在外圈看着。
小陈当然也跟着他一起，但他话多，光站是站不住的，便不自觉地开口说：“那个女演员长得好高啊。”
文彦庭也打量了几眼，点头：“相对于你来说，确实高。”
“啧。”小陈用简单的语气词表示了对文彦庭的嫌弃，又接着说：“好像没见过她，是哪家新签约的艺人吗？这种长相的现在市场上还真不多见，天生演员脸啊。”
在这个圈子里混得久了，就算是头猪也都能被培养出一点眼力来，更别说是文彦庭这种级别的艺人身边的助理，小陈从文彦庭出道就跟着他，十几年下来学到的东西可不是一般的多，眼睛也是越来越毒。
文彦庭拍的戏多，看得更要比他多点：“身材比例好，仪态更好，气质也很独特，很适合演古装戏。”
在外行人看来，大多数人会以为演员看的无非是演技或者台词，只要演技好便什么类型的戏都不在话下，所以才会衍生出“整容式演技”这样的形容。
但实际上光有演技也不完全足够，不然一部戏开拍前也不需要试镜和选角了，直接找上一堆演技足够的演员就能凑出一部剧来。
演艺圈里有些事情就是玄乎又玄的，同样一个节目里出来的艺人，有些就是天生观众缘好，不管镜头多少观众就爱看，人气自然就高；而有些人是哪怕摄像机只怼着ta拍，观众不爱看就是不爱看，任凭整个节目都围着ta拍收视率该低还得低。
这种个人气质和魅力还体现在装扮上，有些演员是天生就适合拍古装剧，天生的气质就适合古装扮相，而不具备这种气质的人穿起古装来就是怎么看怎么别扭，其中身材比例和仪态就是影响非常大的因素。
照文彦庭的眼光来看，这年头适合古装扮相的艺人是越来越少了，也不知道是人影响了妆造审美还是妆造影响了人本身，但从越来越多的古装丑男出现就能看出古装造型的整体质量是在下降的。
可如今站在于导身边那个女生，甚至根本不需要做上一整套古装造型，只是普通平常的现代装扮，光站在那儿，举手投足之间就能让人感受到浓浓的侠客气息。
看着她的脸，文彦庭脑子里忽地就冒出一个念头：要是能有机会跟她对戏，或许是一次不错的体验……
“卧槽，好帅！”
小陈一声惊呼迅速扯回文彦庭飘走的思绪，他定睛一看，就见那个令他出神的女生拿上一柄剑耍了几下，脚下轻轻一蹬，整个人便腾空而起，双脚凌空轻踩，手上动作也不停，一柄长剑耍得人眼花缭乱，甚至隐约能见到剑光。
小陈恍惚地喃喃道：“好家伙，要不是我看见威亚吊着她了，我还以为她真的有轻功会飞呢！”
文彦庭也是同样的恍惚：要是有机会跟她对戏，他恐怕在她手里过不了一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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