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最后的选择

　　“如果不是我让你回来，是不打算回来了吗？”苏星辰坐在黄青桔的对面，正在泡功夫茶。

　　行云流水又优雅淡定的动作，配着若有似无的茶香，像是一幅能动且灵动的画。

　　黄青桔以前很欣赏他的一举一动，现在放大了看，何尝不是一种崇敬。

　　她比过去多了几分恭敬，“这十年来，谢谢你的照顾和教导。”

　　苏星辰动作一顿，垂眸自嘲的笑了，敛下眼底的伤痛，轻轻回答，“这是你师父要求的。”

　　“所以，你不让十三来，是因为你有话要对我说，对吗？”

　　黄青桔和钱十三一回来，察觉到整个虚妄山都有些不同了。

　　怎么来说呢，如果说师父的离去让虚妄山有些颓然，那么此刻的虚妄山好像焕发了新生。

　　她先去看了师父的妖身，还好好待着，也没其他改变。

　　可就是有一种气息不同了。

　　黄青桔一回来就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可这是一种好的感觉。

　　但虚管家绝口不提，只说苏星辰在，要见她，跟她单独聊聊。

　　一个多月没看见他，黄青桔以为自己会感慨万千。

　　从第一眼看见的心动，到渐渐放下，十年以为的喜欢，抵不过一个月的相处。

　　现在想想，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或者是自己被宠坏，过于单纯或者说蠢造成的？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苏星辰将茶泡好，为她倒了一杯，端起慢慢放在她的面前。

　　“当然记得。”黄青桔这辈子大概都会记得，“十年前，就在这座亭外，我和苏酥在这里等师父来用餐。你出现了。如水如画的俊秀少年。这是苏酥对你的评价。那时我们都看着你目不转睛，可你有些冷淡，疏离却又彬彬有礼，气质温文。”

　　“我还记得第一见你，是在八年前。那时候你坐在亭里泡茶，看见我出现，朝我招手，笑的热烈。说这茶你也能泡好。”苏星辰抬头朝她淡然的笑了起来。

　　黄青桔愣住，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好半天才轻声说：“你十年前来到我的身边，亦师亦友。我怎么可能记错？”

　　苏星辰看着她笑的特别无奈，渐渐低下头，举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才抬头看她，“可我也没有记错。我的确是八年前见你第一面。”

　　黄青桔有些懵，完全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眨了眨眼，半天没想通，“你想说什么？”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那笑容能叫我无端端跟着一起笑起来。我当时心情就在想，我未来的主人这么可爱吗？”

　　“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懂。星辰你怎么了？”黄青桔突然觉得眼前的苏星辰很陌生，说的话就更陌生了，叫她完全听不懂。

　　“如果你仔细回忆，十年前的我，和八年前的我，还不如分辨清楚吗？”苏星辰压低了几分声音，带着特别难过的笑，又带着点自嘲和憋屈。

　　黄青桔仔细回忆，还记得十年前，第一次看见他，他的长相、气质都让她跟苏酥第一次萌动。

　　那时候她们两凑在一起，彼此询问他到底是谁，怎么这么好看，气质好好，特别温雅。

　　后来师傅告诉她，这是她的助理。

　　十年前的苏星辰彬彬有礼，但眼睛里没有温度，嘴角上翘，只是一种幅度，察觉不到温暖。

　　说话和举动很温柔，对她要求却很高，也有些严格。

　　但无可厚非，他真的这样严谨的教会了她许多东西。

　　八年前的苏星辰，黄青桔想着想着，惊讶的看着他。

　　那时候的他眼底有温柔，举止很文雅，说话轻柔，对她极有耐心，不像是过去，看上去有耐心，但眼底总有几分不耐。

　　黄青桔总以为这是自己长大了，所以苏星辰改变了对她的态度。

　　“可是，如果八年前的是你，那么十年前的你是谁？”黄青桔脑子有点乱，她有点想不出，“难道你还有个双胞胎兄弟？”

　　“十年前，是我。”虚管家从门外走进来，走一步身影就更模糊一些，渐渐走到黄青桔面前，不止是长相还是衣服都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的模样。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师父知道吗？”黄青桔来回看两张脸，真的一摸一样。

　　“他知道。可对他而言，不管是谁，只要跟着你，认了你这个主人就够了。”苏星辰浅浅一笑，看向了虚管家，指向了他，“他是我的哥哥，苏辰星。”

　　黄青桔愣愣来回看他们，“你们到底是谁？”

　　苏辰星坐下来，又变回虚管家的模样，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冷清的问：“你觉得拥有权力快乐吗？”

　　“以前我不想要权利。先不说快不快乐，至少我可以去做我想做的事，帮助我想帮助的人。这一点大概值得我快乐。”黄青桔认真思考后，慢慢回答。

　　说到这里，一脸严肃来回看他们两，“至于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来说吧。”苏辰星看了眼身边情绪不佳的苏星辰，朝黄青桔礼貌颔首，但眼睛里全是淡漠，“你师父告诉过你吧。镇压虚妄兽的阵界有多重要？”

　　等黄青桔点了点头，他又看了看身边的苏星辰，手举起来回指了指，“阵界并不是一个真正毫无知觉的阵界，不是仅仅是一个结界。我们就是阵界的阵妖。”

　　“阵？也能有妖？”

　　“在下原身白泽。他是我的弟弟，原身是梼杌。人界与荒界的分离，留下不少神兽与凶兽。我们原本是为了守护人界留下。可出现了虚妄兽，我们作为留下守护人界必须要消灭它。但虚妄兽以恐怖、罪恶和人类各种恶行为食物，我们总不能消灭人类饿死它吧？”

　　苏辰星说到这里无奈一摇头，“为了人界少些生灵涂炭，迫于无奈，我和他最后只能选择这种方法，用我们的肉身作为阵界。将妖心留下另修炼为妖。”

　　“这也行？”黄青桔听得懵了，作为神兽和凶兽，还能把自己妖心另修，这也太秀了。

　　“对神兽而言没什么做不到的。可对于凶兽而言，就有些麻烦了。”苏辰星看向了苏星辰。

　　苏星辰淡淡一笑，抬起头来看向了黄青桔，“剩下我的来说吧。我是一只凶兽，留在人界守护是为了将功赎罪。早先我并不服，可我打不过这位哥哥，只能老老实实守着。虚妄兽的出现使我幡然醒悟，既然已经留下，何不好好珍惜和看着这个人界会发展成什么样。于是我听了他的话决定将妖身献出化作阵界。可我是凶兽，没了心的妖身也能成妖。于是我只能彻底化作阵界，将我的角化为妖。可我没有办法维持我的稳定。角化作为妖之后，我会时而妖力不稳，这就是阵界不稳的原因。”

　　黄青桔完全没办法想象，看上去温柔亲近的苏星辰居然是凶兽，看上去温雅却冷漠的苏辰星居然是神兽。

　　“你的师父想到了解决办法。只是需要牺牲我们一点妖气。他在孤儿院找到了你，最适合接纳我们妖气，有灵气却没办法转化为灵力的你。你应该知道半妖是如何转化的，你的身体就适合从人类转化为妖类，只要将你和我们的妖气彻底相容，从今往后，你就是阵界，阵界就是。世界万物皆有你驱使，也皆在你掌控之中。你师父的寿终就寝不是突然离去，而是时间算的刚刚好。”

　　黄青桔没想到自己居然很平静的听完了这些事，完全没有去难过师父真正选择了她的原因。

　　不管怎么说，她这十几年过得十分开心，都是师父赐予的。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是。其实从一开始，师父就没打算让四家八宫来稳固阵界，真正能稳固阵界的人，只有我是吗？可是如果我选择接纳你们的妖气，那你们呢？”

　　“我还会在您身边，继续做您的管家和助理。”苏辰星缓缓朝她点头。

　　苏星辰朝她凄然一笑，“我早已不稳定，你需要将我的妖气全部接纳。从今往后，我将消散，而我的妖气会存在你体内，我们也算是彻底无法分离了。”

　　黄青桔眼眶瞬间红了，怔怔看着苏星辰，唇颤了颤，不敢相信的摇头，“不，我不要。”

　　“阵界依然不稳，这不是你要不要的事情。而是你必须做的事。”苏辰星绝口不提苏星辰完全可以分走一半妖气，虚弱的留下。

　　可他知道苏星辰宁愿彻底离开这个人界，也不想留下看见黄青桔属于别人。

　　“我早就妖气不稳，妖身瓦解之后凶气四溢，是我影响了阵界，只要我消失，阵界稳固，人界就会平安无事，而你也能随心所欲的活着，拥有强大的妖力，好好的管理虚妄山。拥有最大的权利。”

　　苏星辰的话让黄青桔连连摇头，“那也不是牺牲你得到的。我可以让你离开，让你自由，但我不能亲手毁了你。”

　　“你不是毁了我。这是我的宿命。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出现，是我的任性，我想跟我未来的主人见面，熟悉，了解彼此。”苏星辰咽下到嘴边的那句，可我没想到我会爱上主人。

　　“为了虚妄山，为了阵界，人界想要稳固，必须这么做。你想清楚吧。”苏辰星起身朝苏星辰伸出手，拽着他，“我们给你一天时间。”

　　苏辰星拽着苏星辰走出两步，又转过头，“你不肯，我就吸收了他，强制灌给你！”

　　黄青桔泪水缓缓从眼角低落，怔怔看着他们，“我……”

　　“如果你选择吸收了他，还可以好好相处最后三天。”

　　苏星辰转过头朝她灿烂一笑，“我想跟你好好相处最后三天。”

　　“我肯！”黄青桔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我终于明白，拥有权力才能拥有自由。我想要的终究是自由，是可以选择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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