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我原不想惹祸上身的，但是为了宋引章的这袋茶叶，我想稍微冒一下险也未尝不可。
毕竟这茶叶也是稀罕物，若我袖手旁观的话，实在是于心难安。
“你盼儿姐还好吧？”我顺势问道。其实顾赵氏的身体怎么样我并不关心，只是需要一个引子帮我引入话题。显然宋引章比我更在乎顾赵氏一些。
我一提起顾赵氏，原本还是兴高采烈的宋引章脸上马上就蒙上了阴霾。
“可是顾赵氏的身体还没好？”我问道。
“好了，只是……”宋引章有些迟疑，想了半晌还是开口说道：“我是有些担心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会再发生。”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值得你这样吞吞吐吐的。防患于未然，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我实在是找不到人来倾诉，”宋引章说道，“我觉得很茶楼应该找几个壮汉小厮之类的，一旦发生了事情，我们有时间能够进行周旋。”
没想到宋引章的想法与我的不谋而合，只是这样子的想法，为什么宋引章要这么扭捏的说出来。
“这想法很好很好。”我鼓励道。
“真的吗？”宋引章却显得不那么自信，“我原也是这么和盼儿姐说的，只是三娘说半遮面的账面情况不是太好。盼儿姐也劝我说，招几个壮汉来也与‘半遮面’的风格不搭。”
宋引章一连说了好几个宋引章与孙三娘拒绝她的理由。只是在最后提了一句她的担心。“其实我自己也觉得这么做不好。我们毕竟在东京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没有找到合适的，引狼入室就不好了。”
我一直可以感受到宋引章是格外有危机感的女孩子。虽然她与顾赵氏情同姐妹，但顾赵氏却不能与她情同姐妹。
原因稍微了解一下顾赵氏的身份就可以清楚的知道。我虽然没有刻意五去花心思了解顾赵氏，然而因为顾千帆的关系，了解顾赵氏的身份格外容易。
顾赵氏是当年因为直言进谏，妻女被充入贱籍的顾大人的后代。只要稍微一问，便有不少消息。
了解了这一层消息，事情便变得格外容易理解了。
关键是在于宋引章的贱籍身份。便是和孙三娘和店里的小跑堂顾赵氏都能正眼相看。然而身为救命之人唯一在世的妹妹，顾赵氏甚至做不到一视同仁。
顾赵氏虽然早早地就脱离了她的贱籍身份。然而她却格外瞧不起贱籍，极力的想与贱籍划清界限。
要不是引章姐姐临走前的托孤，顾赵氏想来不会忍着她到东京来。
我也能稍稍明白顾赵氏的心情，她原来是官家女子，一招沦落到贱籍。这般强的落差感让她一方面因为自己是贱籍而感到羞辱，一方面又以自己曾经的高贵身份而倨傲自傲。
只是她虽然以自己曾经的官家女的身份而感到骄傲，却全然不能有着大家女子该有的胸襟与气度。
我原也是同情这般女子的，她们的身不由己丝毫不差于世代贱籍的女子。
然而我却不能同情顾赵氏。她虽来坚韧、勇敢、聪明。有着诸多优点，却有一个难以原谅的缺点。就是面向更弱者施威。
这样的缺点展现了她的心灵的脆弱，她的坚强是站不稳脚跟的。她的聪明不过是牙慧而已。算不得智慧。
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参与她们的家事了。
“你要是怕人信不过的话，可以去买些奴才回来。”奴才若是冲撞主人家的话，便是加倍处罚，比雇佣来的可信得多。
“不是我们不想买，只是三娘和盼儿姐说了“半遮面”的收益不容乐观。
“是收入不好吗？”因为在我的印象里半遮面的茶水品质都不高。成本应该很低才对。
“不知道，盼儿姐说茶房的收益不好，想来是成本太高了。”
“成本，”这么说我就好奇了，“这成本都花在哪上面了。”
“茶叶，面点之类的。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这茶店没有什么好茶，成本花不了多少，应该颇有盈余才对。
“那是税负太重吗？”我问道。
“那应该就是了。”
“应该问题就在这上面，商税本就比地税多。你们账房管事是哪一个？”
“是盼儿姐？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吗？”宋引章急切地问道。
“问题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想问一下，你们店里那个跑堂是怎么请的？”
“是盼儿姐决定请的，她原来是现在店里讹钱的。只是被盼儿姐一眼识破了，便求着留在这儿工作。”
“这样的人你们也决定请了？”
宋引章略带尴尬地点了点头，她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盼儿姐要请葛招娣。
天知道她们怎么那么胆大，院子里不请一个看家与护院的也就罢了。毕竟没钱在这上面折腾。但是请一个曾经耍诈，陷害铺子的人当跑堂……
我尽量表现得不是那么夸张，尝试着用平静的语气对宋引章说道：“若你们的跑堂奴才或者徒弟的话，便不用交两次税。”
“两次税？什么两次税？”
“一次是对收入交税，一次是按照人头交税。”
“这样啊！那不是我们以前所有收进来的钱都交税去了。”
“也不能这么理解，奴才就是不用缴税的。当然还有……”我顿了顿，还是决定说道，“还有乐户也是不用缴税的。”
“那这样的话，葛招娣成为我的丫鬟不就可以少两份税了吗？”
我高兴地笑了笑，宋引章果然比我想的更聪明、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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