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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起阴风血染银锈(三)


季宓宁一觉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张很硬的石板床上。

        她仿佛被一种力量紧紧吸在上面,四周仿佛铜墙铁壁,漆黑一片。

        这件屋子只有赵容疾主卧的三成大小,只有一面墙上固着几根栅栏,当她握紧双拳从榻上挺直坐起,却又几乎是瞬间就被重重吸了回去。

        像是有人在狠狠推着她躺下一般,季宓宁随即感到手腕被撕裂,双腿被生生绑起锯断,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腹部传来。她咬牙硬撑着抬起头,看到自己身下长出了一条血淋淋的尾巴,但自己却根本无法控制它抬起落下。

        紧接着,一根有一根的尾巴从她身后长出,紧紧缠住这张摇摇欲坠的床柱,将她和床一起抬得竖立起来。

        季宓宁的双眼从模糊到适应黑暗只用了短短数秒,她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内有一把椅子,孤单却诡异地摆在那里,背靠着房间中央,面对着墙角。

        她紧盯着那只摇椅,脑袋里涌进一片繁杂的记忆。

        这间房里,仿佛还有另一个人。

        季宓宁看向自己血淋淋的双腿,这样的痛感根本不似在梦里那般断续平淡,而是直冲冲刺激着她的大脑。下一秒,墙角的木椅忽然自己摇晃了起来,只是轻轻慢慢的,如同有人坐在那里一样,惊悚地摇摆,摇摆,摇摆。

        床榻上的神秘力量忽然脱力,季宓宁流着血的双腿和尾巴被直直甩在地上,沾了一身的土灰。伤口蛰痛的折磨使她几欲痛呼,可一张嘴却又涌出满口的鲜血,呛得人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摇椅发出吱呀吱呀的刺耳声响,这房间内过分安静,没有哪怕一丝一毫人耳能够辨别的杂音,季宓宁害怕的蹲身发抖,狼狈扑在地面上,戒备地盯着那张椅子。

        忽然,那上面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背影。

        它衣衫褴褛,露出的手臂与身体其余部位皆是骇人的惨白,长长的头发凌乱披在身后,不知男女,也不知长相。

        那东西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坐在椅上背对着她,右手抚摸着自己左侧的长发,缓缓转过了身来。

        季宓宁爬着向后退了半寸,眼神始终难以离开那具尸身一样的躯体。尽管她很害怕,却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那种体会就像她的意识怼进了某个人的躯壳,可却没有强大到能够控制身体,这副躯壳想要望向哪里,她就得跟着看向哪里。

        不等那东西回过头来,季宓宁手边忽然触到了一片粘腻的液体。她努力斜过眼睛去看,竟见到自己身后的那九条尾巴忍着剧痛逐渐抬起,以一种防御的姿势护在身后,尾尖指向墙角的方向,不规律地滴下血来。

        季宓宁一愣,意识到这副身体的主人必然正在抵抗。

        她索性撑起胆子,注视着邪物的身体僵直不动,脑袋如同上了发条的木偶一般向这边望来,一双通红的眼睛,还有那只锋利带血的獠牙

        忽然,那张苍白畸形的脸瞬间贴到了她的面前,细丝状的可怖瞳孔带着威慑与不祥的气息,冷冰冰地渗入了她的所有毛孔。它张开含血的大口,朝季宓宁颈间狠狠撕咬了过来,再抬起脸与她对视时,口中已经咬下了她的一大片血肉。连着筋骨与血管,统统嚼进了嘴里。

        还不等季宓宁张嘴尖叫,那九条尾巴便用力向后一拖,将她从这间不见天日的牢房里扔了出去。

        【生命的大和谐】

        “季宓宁?”

        ——“季宓宁!

        “”

        她睁开了眼。

        见面前的赵容疾面色通红地盯着自己,季宓宁有些惊魂未定地深呼吸几下,轻轻抬手擦掉了他额前的汗水。

        许是还没有从方才的感觉中脱离出来,她仍然面色绯红呼吸凌乱,慵懒惬意地解开了衣领。

        赵容疾几乎是用一种难以置信的晦涩目光望向气息不稳的眼前人,自己也双耳如同滴血一般不进不退,盯着她漂亮的脸颊半天说不出话。

        “怎么了?”季宓宁清醒问道:“你怎么不睡觉?天亮了吗?”

        他摇了摇头。

        “那是怎么?干嘛要把我叫醒?”

        “你”赵容疾别开眼神道:“你梦见什么了?”

        季宓宁一脸状况之外地坐起身来:“你怎么知道我做梦了?”

        赵容疾依旧没有回答。

        “我没梦到什么”她心虚地摇摇头,故作虚张声势道:“你连我做了什么梦都要管吗?真烦人!”

        季宓宁当然不会把自己梦见了什么告诉赵容疾,但见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是打了个哈欠回复道:“我做了个噩梦而已,你紧张什么?”

        “”

        赵容疾咬牙切齿道:“什么样的噩梦?”

        “梦见我长出了九条尾巴,还被人咬了一口,吃了。”

        “”

        赵容疾的脸瞬间更红了。

        “你干什么?把灯熄掉,我要睡觉。”

        她背过身去,瞬间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留赵容疾独自坐在榻上回想她方才在睡梦中的反应——季宓宁先是恐惧地大喊了几声,忽然握拳打在了他腰侧,两只手如同中邪一般直直被钉在榻上,赵容疾不论怎么移都移不动,只好将她的手掰到那只玉坠上握住,急切唤她的名字。

        大概过去半刻钟,季宓宁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紧握着的双拳也逐渐松开,忽然侧过脸旖旎地抵住软枕,发出了些意味不明的声音。

        赵容疾仔细凑近听了听她在嘟囔什么,便被季宓宁猝不及防地伸手紧抱了起来。

        她抱起来的手感非常温软,赵容疾以为她还在噩梦当中难以自拔,便轻抚她的额头,从这个充满暖意的怀抱中挣脱了出来。可季宓宁却像是一改方才的痛苦,甜腻地唤起他的名字。

        “”

        赵容疾几乎是瞬间明白了她在做什么梦。

        他立即点了盏灯,见季宓宁浑身轻颤紧绷,双眼紧闭却脸颊泛起微红,殷殷的唇叶分启,羽睫闪动着将左手从被褥里抬出,迫不及待地要朝着自己身前触碰。

        赵容疾立即呼唤她的名字,将神志不清的季宓宁唤醒过来。

        可她却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又重新陷入了梦乡?!

        赵容疾不解中又夹杂着半点侥幸,还好她在睡梦中唤的是自己,而不是那个齐梧。

        ——没错,他对此十分在意,百分在意,万分千分的难以不在意。

        齐家同赵家一样,都是世代世袭的郡司家族,在灵鸟郡颇负盛名,赵容疾多少有些了解,且与那位齐家二公子打过照面。

        对方同其兄长齐骁长相极其酷似,不过性格却相去甚远。据说已故的齐夫人之所以给长子起了“骁”这个字,并非是因为什么骁勇善战的男儿气概,而是效仿了日月陉令官之一尧岭的名讳。

        二公子齐梧喜好读书,平日也就是普通一位翩翩公子的模样,五官端正品行过关,没什么旁的特别,只不过莫名看起来有些阴骘的意味。赵容疾向来不喜与这些太过自视清高的文人墨客打交道,因此从未主动攀谈,只偶尔几次遇见对方敬酒,便也会尊敬地回敬过去。

        他大哥齐骁身形伟岸,气宇轩昂,总是令旁人莫敢仰视,赵容疾有幸和他切磋过几次,印象中此人性格爽朗大方,跟强壮的外形差距极大,甚至比他弟弟齐梧还要好相处些。

        赵容疾的长相别说放在临神,就算放在开阳六郡,也是数一数二的出挑英俊,同理,灵鸟郡司家的双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据说齐夫人当年是灵鸟郡内最为貌美灵巧的奇女子,此郡本就广出美女佳人,土著的姑娘无不心灵手巧、活泼机灵,最是讨得大家的喜爱,而齐夫人作为此间翘首花魁,必然是万中无一,所出的两位公子,更是遗传了母亲的优点。

        不知季宓宁当时在齐府究竟与齐梧有过什么过节,赵容疾虽知晓她并不倾心于那人,却还是难以抑制地泛起了些醋味。

        “”

        看着面前睡得正香的罪魁祸首,他眼下顿时又泛起了一层乌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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