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留下简练的线条，将两个靠近的影子框在其中，像是一副暧昧的画。
一个因为生病、一个因为要照顾生病人，成功用完美理由脱离远处觥筹交错酒局的两人，正站在窗边聊天。
“刚才表现得不错，他们对你很满意。”
面对乔明瑞的赞美，刻意将头发做过造型，看上去比真实年龄成熟不少的殷渠，瞬间不好意思地抿唇，暴露出属于少年人的羞涩：“是明瑞哥你教得好。刚才要不是有你帮忙，我估计都应付不过来。”
乔明瑞摇头，挽起的长发在水蓝西装后背上摩挲，在雪白的侧颈处昙花一现：“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已经很不错了。当年我可没你这么得心应手。”
殷渠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那寸雪白的肌肤上移开，抿了一口香槟：“可我听他们说，明瑞哥你当年也很厉害，三言两语就镇住了一群来找茬的人。”
见他满脸好奇，当年的事情也不算什么秘密，乔明瑞正要开口揭秘时，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迅速警惕——这些天来，几乎没人打扰，怎么偏偏在背地里联系了几个养母当年的迷弟，现如今的世家掌权者，为殷渠特意组了一个聚会时，来了电话？
而这种怀疑的心情，在看清来电人名字后，达到了顶峰。
……季柏川？
这人一旦联系他，基本上都是用正当理由约他出去，很难拒绝。
手机锲而不舍地响着，乔明瑞走到露台，示意跟在后面的殷渠关门。
四周安静下来，他这才按下接听。
“阿瑞，怎么才接电话？”
像是被吉他手调教过的，略显轻佻的大提琴般醇厚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撒娇似的埋怨，以及暗藏在背后的不悦与试探。
乔明瑞单手撑着栅栏，看向楼下花团锦簇的院子，面无表情地柔声道：“抱歉呀，柏川，刚才看着电影睡着了。”
安静守在门边的殷渠，默不作声地又喝了一口香槟。
季柏川迅速接受了这个说法：“你真是，遇到电影就废寝忘食，是不是忘了自己还生着病？你啊，就是得让我们守着，不然一不注意，就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的。”
“不过，才中午一点多，平时这个时间你都在休息……是有什么急事吗？”
乔明瑞将花的种类数完，又漫不经心地数起树木的分枝数量，十分敷衍地回复并转移话题，像是没听出对方话里的暗示。
什么叫“让我们守着”，将他当成什么了？离不开他们的金丝雀？
就是这种暧昧不清的话耽误了他好几年。
还好，只要再忍一段时间，就能脱离苦海，肆无忌惮地对这家伙的假意关怀冷嘲热讽了。
对方长叹一声，颇为愧疚地说：“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想打扰你……”
“最近我带了个新人，今天约了拍摄，结果和摄影师闹了不愉快。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我就想，你能不能来救个场？”
不等乔明瑞回答，他笑道：“你可是我认识的最厉害的摄影师了，给个面子，阿瑞？你在哪儿，我可以派人去接你。”
乔明瑞冷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姿态也摆足了，他要再拒绝，可就是不识趣了。
“不用这么麻烦，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自己过去就行。”
“你自己？不是才招了个助理，难道不会开车？”
这话一出，乔明瑞瞬间收起散漫之心。
虽然他并没有刻意掩饰殷渠的存在，但也没有大肆宣扬，让外人都以为他是好心带一带未来的学弟。这种事，乔明瑞在大学的时候也没少做过，只在毕业后专注于和那三人打交道，没有什么机会与心思接触学弟学妹，这才中断了他“最佳学长”的校园传说。
按理说，季柏川对于这种在乔明瑞手上毕业了就不会再联系的学弟，是从来不会有任何兴趣的，甚至连名字也懒得打听，可这会儿怎么突然主动提起来？
是有谁在他面前说了什么吗？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嫌疑对象，乔明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舒云和乔云天这对母子。
只可惜现在没有时间让他仔细思考这一可能性。他不耐烦地站直，平静地撒谎：“刚高中毕业，还是个小孩儿呢，哪有时间学车。再说了，就算考到驾照。”
“他也就跟你手下那群小偶像差不多年纪，换你，你舍得让他们去开车？”
将问题抛回去后，对面季柏川被这样的比较逗笑，见他将殷渠和随时可以更换的偶像相提并论，也就不再追问：“那我把地址发给你，路上注意安全。”
乔明瑞温柔地说了声“好”，挂了电话后便不耐烦地将手机往兜里一丢，扯了扯领带，看向殷渠：“我临时有点事。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没关系。”
握着空空如也的酒杯，殷渠替乔明瑞说完，指腹在杯身摩挲，“我只是想说……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乔明瑞将视线从摇曳的香槟上收回，十分意外：“为什么？”
“对不起，我只是听宋意说，季柏川这个人阴晴不定，以前也经常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所以我有些担心。”
乔明瑞短暂的惊讶过后，却又迅速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会这么说。
宋意那个人，一向对自己人是知无不尽言无不言，估计早就将他与那三个人的一切纠葛都道了个一干二净。
现在他应该是在担心自己会为了瞒下生日宴那晚发生的事情，在季柏川面前吃亏。
“放心。现在他们不会往我不想联姻那方面想，顶多觉得我在以退为进，端架子，觉得只要给个台阶下，我就会和以前一样听话。”
乔明瑞拍拍他的肩：“我演技还是比他手下那些鱼龙混杂的偶像好得多，不会被看出来。”
因为离得太近，他不可避免地看清了殷渠脸上一层薄红，再看看空空如也的酒杯，顿时失笑。
啊，差点忘了，殷渠酒量并不好，在小说剧情里，因为这个原因而吃了几回亏，后来拼死练酒量，这才避开不少危险。
殷渠虽然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是脸上绯色渐深，语速快得像是空气烫嘴。
“……不论如何，我手机开着，要是有什么事，请一定联系我。
“我会第一时间赶到。”
如此坚定得宛如赌咒发誓般的话，让乔明瑞心头一跳，险些被那双映着午后烈阳的眸子刺痛般。
这一回，换作他飞快地移开视线，将手背抵在嘴边，掩饰性地笑了笑。
“知道了，小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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