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不是普通感染者
天公作美，阳光普照。
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之下，是美好的末日景象。
一栋栋倒塌大半的楼房，一只只健硕的大老鼠，一名名七窍流血的感染者。
嘶……
呼——
烟圈在阳光中吐出，划出长长白线，又被和煦的微风吹散。
“我说系统，能不能别八点就吵我起床，我用自己血汗钱开黑网吧还没你勤快。”
【一日之计在于晨，请宿主不要荒废上午生意。】
干网吧这行的，大早上哪有生意。
另外，刚才他起床时，系统直接颁布了一则全新任务。
“一周累计到达一百小时顾客上网时间，也就是说，十台机器平均每台每天差不多要有一个多小时开机使用……”
“这也太难了吧，昨天那青年还不知今天来不来呢。”
李文不满的喷出烟雾，无可奈何揭开了泡面盖，稀里唿噜吃起来。
吃着吃着，他想到什么，愣愣神连忙问道。
“系统，商店里有食品吗？”
【不多。】
李文一时震骇莫名。
“有没有麻辣烫？”
【没有。】
“那有没有烧烤，可乐鸡翅，红烧排骨？”
【……没有。】
“那有什么？”
“泡面。”
李文如遭雷噬，看看碗里的泡面，心头升起将它砸掉的冲动。
一时间，这面吃起来嚼蜡一般，但他硬着头皮吃完。
“这什么面具白天能用吧？”
【它叫网管巡视面具，全天候可以使用。】
“哦哦，网管巡视面具，我戴上去外头找找有没有好吃的。”
【……】
心志如此跳脱，为了食物连害怕都忘了，连系统也一时无语凝噎。
刚把面具翻出，还没戴上，卷帘门外传来拍打声响。
昨夜拍了小半天门的那群魑魅魍魉，半夜时分散去，李文对这新声音还是有些惊弓之鸟的。
他看看卷帘门，猫着腰起身。
随手戴上面具，只觉浑身剧震，进入全新状态，蹑手蹑脚走到窗户边。
相比昨夜，今天建立心理准备的他，很难被强烈出门巡视冲动影响。
“老……老板……上……上机……老……老板……上……上机……”
令李文毛骨悚然的是，外面竟站着老熟人。
那位怪人青年装束依旧，或者说更为残破了，站门口有气无力拍打卷帘门。
“这家伙不进门都能说话了？”
网管巡视面具，透露出强烈的冲动，影响他开门。
李文却举棋不定。
因为青年身后站着三道身影。
这三道身影看起来仿佛一家人，两大一小，男主人西装革履，女子温柔贤慧，孩子则天真烂漫。
乍一看如此而已。
仔细端详，西装男胸膛有血迹，头颅缺了一半。
女子嘴角开裂，一直撕到脑后。
孩子浑身上下全是补丁，大大小小伤势用丝线缝合的整整齐齐，倒是一家人最完整的，起码表面如此。
李文二话不说，关紧窗户，摘下面具，视而不见，装作耳聋。
坐回收银台，发现屏幕上系统又给自己发消息了。
【请宿主珍惜发展新顾客机会。】
他冷笑道：“那青年倒是老顾客，确实不会再伤害我，但你敢保证新来的三个感染者，也不会伤害我吗？”
【不敢保证，另外，第一名顾客其实也还有伤害您的可能性。】
李文睚眦欲裂：“真的？那我更不能开门了啊。”
【您准备完不成系统任务，被惩罚活活饿死或变成感染者吗？】
“你威胁我？”
【不，想让宿主您权衡利弊罢了。】
“……”李文一时语塞。
主机屏幕上孜孜不倦教诲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宿主您不如趁着还有大把机会，尝试新的可能……】
啪。
李文一巴掌拍桌上：“不用说了，我试，我试总行了吧！”
他豁出去了。
重新戴起面具，那种超远奥运冠军的感觉又涌上心田。
这种感觉给了他强烈勇气，一鼓作气走到卷帘门旁，咬咬牙向上拉起卷帘门！
嘎吱。
“欢迎光……你们干嘛？痛痛痛！”
让李文头皮发麻的事件发生。
刚开门四道身影便迫不及待闯入网吧，并且他们不是冲着电脑去的，而是集体伸手抓向李文。
李文头皮直接炸开，毛骨悚然。
在网管巡视面具协助下，李文连连避开怪人青年、女子、孩子，三名面目可憎感染者的扑击。
却猝不及防，被那西装革履男主人，一巴掌按墙上了。
随后四张嘴一起落下……
“不是说好了……普通感染者……我能……打过？”
疼出泪光的李文，瞥向主机，只见上面弹出新文字。
【这不是普通感染者。】
李文突然很想骂娘。
【发现三名新顾客与一名老顾客光临，请问是否安排开机？】
屏幕上又浮现新文字，李文挣扎拖着四名扑在自己身上的感染者，颤巍巍爬到鼠标旁，按下‘确定’按钮。
嗡、嗡、嗡、嗡。
四道感染者放开李文，身躯开始疯狂颤抖，浑浊与智慧在眼瞳中来回切换，这是要进入‘客人’状态了。
同时，李文只觉身体有种让他灵魂都要抽取的诡异感觉升起，他翻箱倒柜，连忙找出‘系丝充清肺解毒香烟’，指间颤颤的拿打火机点上。
猛然吸一口，这才让神智清明了一些。
“四个感染者的病毒威力，差点让我当场嗝屁？”
手上，背上，肩膀，脖子，分别四道牙齿印。
他看着快要进入客人状态的四道身影，瘫软在收银桌前，有些不知该从何吐槽起。
“系统，我总觉得，咱这网吧系统，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了，要不咱改进改进？”
【何处不合理？】
“我不说客人究竟是人是鬼这个槽点了，说说其他的。”
李文一边猛吸烟，一边不吐不快。
“比如吧，客人放进来，先攻击我，要等我确认安排上机，才开始恢复清明，这不合理吧？”
“再比如吧，等我安排也就算了，还得我点确定，并且这确定是用鼠标点的，刚才若非我意志坚强，这什么面具又给了我不少增幅，说不定就死门口了。”
【网管巡视面具。】
“管你什么面具，你跟我说这面具有效的，但是这才第二天啊，好家伙，被人一按，给按墙上了！”
【对方不是普通感染者。】
“不是，我才见几个感染者啊，这就来个不普通的，以后我还敢戴面具出去吗？天知道外面有几个不普通的感染者。”
【特殊感染者，比例大约两千个普通感染者里出一名，超级感染者，约是两万名里出一名，实力犹为强大。】
李文对系统公事公办的回覆，有些火冒三丈。
“系统，请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端正你的态度，这一切都是你的过失，所以说，你到底改进还是不肯改进？”
【不改。】
“气煞我也，改不改？】
【不改。】
“信不信我马上不做系统任务？”
【有本事不做试试。】
“呸，你叫我试我就试？我偏不试！”
李文怂了。
刚好，颤抖中的四道身影，也从剧变中渐渐平和下来。
他们目光清明，虽然千疮百孔的伤势还在，但视若无睹，仿佛自己无伤似的。
老顾客怪人青年咧嘴笑起来，满嘴血丝。
“老板，昨天多谢你了，我今天特意带三位朋友来照顾你的生意。”
他身边的果然像是一家子，男女主人手牵浑身补丁的小女孩，相视微笑。
李文也笑了，可心底却在腹诽。
希望下次别带什么人来了，老资差点被你们四个合伙咬死！
再多带几个，怕是真吃不消。
嘴上却绝对不这么说，而是笑道：“那……可多谢你了，四位现在要开机吗？”
“开机，从一号机到四号机，我们要联排，对了，昨天我喝的饮料和创可贴都给我们每人来两份，今天有钱。”
说着话，那青年领着脚步有些踉跄的其他三人，走向各自机位。
“好咧。”
李文职业化笑着，正好身体也差不多恢复正常状态，于是先关死卷帘门，再开始准备商品。
仿佛先前发生的惊魂一幕，从未出现过。
大概，这就叫专业人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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