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第章 无可奈何（3）
接到电话的范鸿铮却是五味杂陈，这结果差强人意，然过程和手段是自己始料未及，靠山终有山倒日，润夏这样，依旧是为人所摆布的。只是……木已成舟,再说不得什么，只盼她能好过一日便好过一日罢。
这些丹遥自然是不知道的，润秋也不知道，都说病去如抽丝，她一场病来得急去得也急，烧退了不过半日便要返校，丹遥也不敢自作主张，只能去问医，那李姓大夫却小心翼翼的斟酌了半会子才委婉道，建议留在院里再看一看。
傍晚时刻，陈元清和夫人也来了，她师娘瞧见润秋一张消瘦的小脸儿，心里疼的不行，又端出来一锅的鸡汤，倒把丹遥看的目瞪口呆。润秋这会子还嗜睡，聊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开始上下眼皮打架，陈元清虽迷瞪，他夫人却明白，便将那一锅汤留下拽着陈元清走了。
临走的时候，师娘握着丹遥的手，轻轻道了一声:“润秋那孩子心实，你多劝劝她，女人哪，还是得认命。”
丹遥心下巨震，她想不到琴瑟和谐的师娘也会有这般的认知，再想润夏那样反应，似乎也成了理所应当。她一人站在医院门口，目送师父师娘离开，身边交错人群来往，耳内听得吆喝、寒暄之声，内里却是五味杂陈，一时竟不知何为对何为错
忽然肩上被人拍了一拍，转头一看，却是陈雪莹，后头还有李家齐和张昶。丹遥道:“怎么又来了？”
李家齐道:“师姐你也别厌烦，我们是来瞧小师姐的。”
丹遥道:“多谢你关心，润秋烧已经退了，这会子正嚷嚷着要出院呢。”
陈雪莹道:“那可不能由着她，你知道润秋一向逞强，病头儿没去就返校，旁人也不心安。”虽说这一句也算关心，丹遥却从里头听出来旁的意思，似乎是怕润秋这伤寒风热的，过了旁人，当下心里就有些不高兴，
张昶这时道:“你站在门口许久，是在等人？”
丹遥道:“不是等人，是送人。”又将陈元清来一事说与几人，李家齐笑道:“果然还是小师姐招师娘的疼。”
几人并行去病房，中间恰遇上那个问诊的李姓大夫，大夫瞧见张昶，便主动过来向他详述润秋的病理病程，又说虽然烧退还是建议观察几日，待好透了再出院不迟。张昶一壁听一壁点头，末了道一声谢，简单又干脆。
丹遥对比之下，只觉得自己做人询事都十分啰嗦，前头李家齐不知说了什么，引得陈雪莹跳起来去打他，李家齐向后一躲，张昶亦向后躲，身子就停在丹遥前头，于是鼻尖又有了悠悠药草香气。
那是在西医院里，与苏打水、消毒药完全不同的气息。
丹遥想了一想，道:“这香囊你日日佩着便是日日消耗，那香气便要散的快些，若是有一日你觉得味道淡了，便告诉我，我帮你换。”
张昶闻听此言，回过头来，丹遥登时觉得这一句颇有些暧昧，心虚便不敢看他，又一想人家本来也只是瞧上了那一株兰花，自己何苦多事？便又道:“其实没有味道佩着也无妨……”
这一句还未说完，张昶忽然道:“好。”丹遥一惊之下本能抬头，正跌进张昶那一眼的深潭里，到不知该接句什么话儿好。还是张昶道了一声:“走吧，去看润秋。”
他说完依旧走在前面，只给了丹遥一个背影，一个瘦削的、高挑的背影，然而丹遥却觉得必得要跟上去，似乎这一条路有了他做导向，就有了不得不这样跋涉的理由。
……
润秋的病好了，润夏那边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虽然不知哥哥用了什么法子，但是瞧润夏气色精神都好了许多，面上也带着笑意，丹遥心里暗暗松一口气，果然这命途，还是可以改得的。
晚间一道出去打水，不知怎么就扯到范家沈家，陈雪莹直羡慕他们这一大家子，兄慈妹好，又道:“你跟你哥哥生的一点都不像，你哥哥倒是一双的浓眉。”
丹遥道:“都说我长得像爹，哥哥生的像娘，我爹的眉眼就是淡淡的。”语毕遗憾的轻抚眉骨。
陈雪莹眼珠一转，道:“那倒也不妨，这一条非但不是什么憾事，反而能够增加不少闺阁之乐。”
丹遥倒也不是开不起玩笑的，先自挖了个坑，道:“妆罢低头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陈雪莹嘻嘻一笑:“还有张敞画眉啊。”
她这一句夹带双关，丹遥如何听不出来，心下却止不住小鹿乱撞，若说没缘法，怎么偏生有这样的巧法？当下却嘴硬的不肯承认:“张敞画眉是因为少时误伤了妻子，因此上才要日日补偿，我同张昶，有什么渊源交涉？”
陈雪莹轻轻撞一撞她，道:“你还当人人都是傻子？那香囊你都送出去了，又在这里同谁辩白呢？”她低眉想了一想，“还是说，你觉得那是梦楚不要的？”
又是一语双关，丹遥这时节惊讶起来，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因着陈雪莹的提醒，似乎齐梦楚那丫头的心事也明朗起来，因为润夏润秋的事，她几乎要忘记了这位齐家的九小姐，也忘记了这位九小姐何等的乖张，她问雪莹:“你在金陵，暑假里，可曾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雪莹笑道:“金陵城里日日都是风言风语，你要听哪一个？”
丹遥正色道:“关于梦楚或者是……张昶。”
陈雪莹笑道:“这两个可都是金陵望族，寻常茶馆酒肆多半说书的都是从这两家里找素材，真的不真，假的却假，我们可不做那起信谣传谣的。”三两句话便将这事马虎了过去。
陈雪莹马虎了过去，丹遥却不能马虎，翌日她便独自一人去了天韵楼，打算从茶馆里找找蛛丝马迹，然天韵楼里的评弹早就换了人，偏是个说书的站在台子上，手持三寸的醒木，说的正是精忠报国的故事。
范父平日里爱听，连带着丹遥也听了不少回，因此那些情节早就熟稔，喝了半盏茶便起身离开，想去旁的茶馆碰碰运气。然而辗转数家，都得非所求。
再坐下来已是晌午间，丹遥随意的找了家糕团店，点了一份莲子桂花酿并一些点心随拼，想着她师父那里是不方便去问的，但是李家齐却不像陈雪莹诸般心思，或许可以避开雪莹去松一松家齐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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