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第章 笔中乾坤（3）
人群中也有憨厚的，此时便觉得情有可原，纷纷附和。润秋道:“如此说，那我也可算作是个雕塑家，书法家，艺术家，那些佐证的作品统统是经过红海的时候溶掉了而已。”
众人此时又有些困惑，附和声便渐渐得止了，润秋一鼓作气道:“你们也别被他唬住了，想想唐宋元明的时候，咱们的瓷器是怎样通过丝绸之路畅销的？若是那劳什子红海能融掉，你当那洋人是买一堆陶土的冤大头么？”
周围人哄然大笑，丹遥听妹妹牙尖嘴利扳回一局，心里倒是很高兴。瘦高个子言语上占不到便宜，有些恼羞成怒，再开口便是恐吓:“你是谁？我怎么以前在画社没见过你？”
润秋道:“我若是早来，你早就在这画社呆不下去了。”
丹遥心道不好，想着润秋这一句话怕是要得罪人，赶忙向人群里头挤，果然见到那瘦高个子撸起了袖子:“你这小子，论年纪、论资历如何配与我评论画作，我今天若是不教训教训你，就是坏了这采月斋的规矩。”
丹遥顾不得其他，赶忙忙向前，挡在润秋前头，她护人心切，却忘记了自己也是个姑娘，且不及润秋常年上房揭瓦练就的结实筋骨，面前掌风劲劲，已然来不及后悔，只是本能闭眼。
然掌风却在面前堪堪停住，头顶是张昶冷淡淡的话儿:“画社里的规矩是以画会友，并不是用拳头论尊卑长序罢？”
虽是问句，然他言语凌厉，手上的力气也大起来，直疼的瘦高个子蜷起身子，连声告饶。一旁润秋拍手称快，正要再行刁难，被丹遥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张昶淡淡松手，瘦高个子眼力尚可，忙忙的见好就收，瞧热闹的人也四散开来。丹遥看着张昶，垂手立在一旁，眼神只顾逡巡在画作上，似乎方才乱糟糟一团，并不是他来解围，有心道谢，然看着他冷淡淡的，道谢的话儿便说不出口。
润秋看着一行四人，三个都是熟面孔，不由高兴道:“姐，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丹遥道:‘还说呢，叫你一起来画社你也不来，自己反倒溜在了前头，还跟人辩论上了！’
润秋愤愤道:“这道理半天也没辩灵清，要我说，那些人也忒没有常识了，说什么信什么。还有那瘦高个子，明明不学无术，却非要装作自己学成归来。”
丹遥笑道:“大概是越空虚，就越是要装装样子，去唬一唬不明真相的人，可你看看这里头，多得是装腔作势的，又何苦认真生气呢？”
润秋道:“我是气民智不启，气这些人招摇撞骗，反倒是那些真正有本事的不受待见。”她说的郑重其事，倒把一行人说的一怔。
丹遥噗嗤一笑，道:“你说那真正有本事的人呢，怕不是你自己吧？”她伸手在润秋脑袋上戳一戳，“可真是长了本事了，还要打架，金陵城里每日里多少事在街头巷尾乱窜，也不怕润夏姐知道了。”
陈雪莹这时“呀”了一声:“这是润秋？我才认出来。”上下打量一回，“这扮作个小子的模样，倒显得唇红齿白。”
润秋道:“那我这形象，是不是可以入你的小说，塑造一个相貌英俊的青年？”
陈雪莹笑道:“青年就青年，偏还要强调一个相貌，可见是受了荼毒的。”
润秋笑道:‘你不在乎皮相，那你以后嫁人的时候也莫要挑拣。’一句话说的陈雪莹红了脸，躲到丹遥后头不发一言。
因润秋与张昶未曾见过，李家齐便又重新介绍一次，润秋倒是爽快，向张昶道:“方才的事多谢你，不过看你好身手，倒像是练过的样子，赶明儿跟你学几招，也省的出门被人欺负。”
张昶点头道:“三脚猫的功夫，不值一提。”却没说教还是不脚，客气疏离显见一斑。
丹遥皱眉道:“女孩子家家，成日就知道上房揭瓦。”
润秋扭股糖似的腻过去，抱着丹遥道:‘我得保护你呀，不学个一招半式怎么保护你呢？’
丹遥笑啐道:“谁要你保护！”
润秋道:“也是，你自有人保护，那个折桂令怎么唱的来着？”她佯作苦思冥想状，慌得丹遥忙在她胳膊上暗暗一掐。
润秋会意，又四处打量画社，向李家齐道:“这就是你的那个画社呀，”转向丹遥撇嘴道，“被我不幸言中了吧？”
丹遥有心阻挡，李家齐倒是好脾气，道:“小师姐，先前预言了些什么，说出来也叫我们长长见识。”
润秋道:“我先前就说你这画社里，多得是假洋鬼子和沽名钓誉的宵小，哪有什么真心爱画的，正经还是多跟着陈元清学学吧。”
她直呼她师傅的大名，喊得丹遥和家齐都是一愣，润秋想了想又道:“这老头啰嗦是啰嗦了点，不过笔底的功夫，还是很足的。”她这样子说法，倒不像是陈元清的徒弟。
丹遥反应过来，死命锤过去一拳，打的润秋一个趔趄，又低声道:“要造反了你，再这样目无尊长，我真要告诉姨父姨母了。”
李家齐心道这姐妹二人，虽则同是从师陈元清，又兼家学一致，性格脾气却是南辕北辙，但看润秋形容尚小，心性也还稚嫩，丹遥这个做姐姐的，暂时还管得住。
丹遥此时看陈雪莹仍是一副窘迫样子，也是梦楚一事得了十年怕井绳的症，便向润秋道:“还不快给雪莹道歉，瞧你方才说的什么话儿。”
润秋怔了一怔，丹遥见她不明就里，忙口型提示，润秋这才醒悟，忙陪笑道:“我这人说话一向不过脑子，雪莹姐姐大人大量，莫怪莫怪。”
几人齐刷刷看向陈雪莹，这时窘迫更甚，李家齐解围道:“平时单邀约还不一定能凑这么齐整，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鸭血粉丝汤，味道最是正宗，不妨一试。”
众人欣然应允，路上丹遥向润秋说起陈雪莹写作一事，润秋大为赞赏，过去揽着陈雪莹道:“平时看你闷不吭声的，原来还是个笔杆子，你写散文么？”
陈雪莹红着脸道:“写的，有时候也写一些诗歌和小说。”
润秋好奇道:“我倒是欢喜看，那些故事情节，你是怎么想起来的？”
陈雪莹道:“也不曾刻意，只是有感而发。”
润秋又笑道:“那……那些鸳鸯蝴蝶的桥段，也是你有感而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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