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攻占晋陵的意义

一　　捷报传回江都，率先出现的不是朝廷的赏赐，而是一脸怒气的长孙无忌。

        在李玄霸的印象中，长孙无忌永远是面带微笑，风度翩翩，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所以他心中有些忐忑，因为他知道长孙无忌为何会生气。

        果不其然，长孙无忌一到房间，便用近乎质问的语气说道：“这就是你不让我们跟着的原因？”

        大军讨伐沈法兴，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都被留在了江都，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李玄霸担心他们会拖累大军速度，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是当使者在朝堂上把攻城的过程详细的讲述一遍，长孙无忌他们才反应过来。

        秦琼、罗士信等人都是武将，最崇拜武力，所以不会阻止李玄霸亲自登城的决定，张须陀和李靖虽为兄长，却一直以下属自居，更不会忤逆李玄霸的意思。

        明白李玄霸的用意，房玄龄等人皆是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让长孙无忌跑到晋陵来训斥李玄霸。

        “无忌兄，你先别生气。”李玄霸讪讪道：“我这不是没事嘛。”

        “身为三军统领，竟然亲自登上贼军城楼，公子，你真的很了不起！”长孙无忌语气中的嘲讽意味很浓，他以下犯上，显然是气的不轻。

        李玄霸很清楚，长孙无忌越生气，说明他越关心自己，他心中十分感动，安抚着长孙无忌坐下，又亲自为他倒上茶水。长孙无忌只是冷眼看着他，丝毫不为所动。

        “无忌兄，玄霸亲自上阵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李玄霸苦着脸说道：“我们原本以为，攻城塔的出现，会让贼军士气溃败，没想到他们把攻城塔当成普通的井阑。正所谓不知者不惧，他们的眼里只注意到我们的兵力很少，阴差阳错之下，反倒提升了他们的士气。”

        “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如此冒险。”长孙无忌神情稍微，皱着眉头道：“难道你行结义之事，只是担心自己遭遇不测，让我等为陛下效力？”

        “当然不是，玄霸这么怕死的人，根本没想过死这个字。”李玄霸吁了口气，继续说道：“想要提升大军的士气，有什么比主将亲自上阵来的有效？”

        “公子，别人如何无忌不管，如果你这次死在晋陵，无忌会立马离开江都，寻个无人的地方了此一生！”长孙无忌不理会李玄霸的解释，很认真的说道。

        长孙无忌完全是因为李玄霸才效力南隋朝廷，所以李玄霸并不怀疑长孙无忌的话。

        “暂且不提此事，玄霸正好有事想与无忌兄商议。”李玄霸挠挠头，腆着脸将此事搪塞过去：“沈法兴逃回吴郡的事，想必无忌兄已经知道了吧？”

        “为了诛杀沈法兴，你让张大哥他们以逸待劳，自己上阵厮杀，结果却还让他逃了。”长孙无忌白了一眼李玄霸，气恼道：“若是让玄龄兄或者闰甫兄跟随大军，以他们的聪慧，又怎么会只顾着攻打晋陵宫？”

        “无忌兄，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还是想想有没有弥补的办法吧。”眼看长孙无忌又要动怒，李玄霸告饶道：“你应该清楚沈法兴对朝廷的威胁。”

        “公子已经做了什么？”长孙无忌也知道再训斥李玄霸没有意义，开口说道。

        “此去余杭道路难行，攻城塔难以运送过去，我们兵力太少，强攻余杭不够明智。”李玄霸正色答道：“玄霸现在能做的，只有拉拢各县的官员，先保住晋陵郡再说，不过那些官员参差不齐，除了一两个人，其他的难堪大用。”

        “只要晋陵无恙，沈法兴的生死又何足道哉？”长孙无忌略一沉思，说道：“公子南下，难道是为了取沈法兴的性命？”

        战争是为了利益，沈法兴的生死，李玄霸根本不在乎。

        得到长孙无忌的提醒，李玄霸茅塞顿开，一拍脑门，羞愧道：“玄霸差点钻进牛角尖了。”

        朝廷攻打沈法兴，乃是为了保护自身的安定，更准确的说，是为了防止与北方交战时，沈法兴会乘火打劫。如今晋陵城已经被攻下，各县也已归降，只要能确保晋陵不失，朝廷就可以全心防御北方的势力。

        “不过，沈法兴也不可不防，他能在两个月内连克十余郡，证明他在江淮地区的影响力不可小觑。”长孙无忌继续分析道：“萧铣仗着王室后裔的身份，发展速度极快，林世弘与他缠斗正酣，暂时无暇顾忌我们这边。杜伏威有心与朝廷交好，暂时不必提防他，所以对江都威胁最大的，还是沈法兴。”

        李玄霸很着急，长孙无忌说的话，他都懂，关键是怎么解决当前的困境，他不由得腹诽长孙无忌故意卖关子，却又奈何不了他，只能佯装镇静，等着长孙无忌的下文。

        一天之内攻下晋陵，看似胜的轻松，实际上，这一战集中了朝廷的大半精锐，此时留守北方的，是投降朝廷的李子通的数万将士，他们的战力并不强，朝廷哪放心一直让他们镇守北方诸郡？

        可是一旦将朝廷的精锐之师调回北方，晋陵这边又无人能守，李玄霸此时可谓是进退两难。

        “想要守住晋陵，其实也不难，但是要看公子舍不舍得。”长孙无忌见李玄霸不追问，无趣的摇了摇头，暗道自己怎么这般幼稚：“当年大秦能统一六国，除了铁骑无敌，还有合纵连横的功劳。”

        “无忌兄的意思是？”李玄霸不敢确信的说道：“让朝廷将晋陵拱手让给杜伏威？”

        “公子觉得这有何不可？”长孙无忌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计策有些疯狂，忍不住笑道：“朝廷一直希望杜伏威能够为朝廷效力，让他替朝廷守着晋陵，无忌觉得这与他归顺朝廷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玄霸不得不佩服长孙无忌的大胆以及天马行空，不过，他很快想到不妥之处，不由得苦着脸说道：“杜伏威此人确实不贪恋权势，玄霸相信，他总有一天会归顺朝廷。可是，陈将军那里怎么办？我想他宁死也不会同意的。”

        “这，只能靠公子说服他了。”长孙无忌学着李玄霸耸了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看来，只能瞒着他了。”说服陈棱，李玄霸想都不敢想，他双手一摊，很不负责的说道：“希望他永远也不知道这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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