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罗潜闻言，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原来小梁也对书画有所研究啊。”
没等梁容逍答话，罗约素便抢先说道，“梁爷爷在帝都是出了名的爱收藏书画，我想，梁总一定也深得真传。”
话音刚落，罗约素便见梁容逍投过来疑问的目光，便也弯了弯双眼，毫不掩饰自己想要看笑话的心思以作回应。
梁容逍迎着她的直白目光扬了扬唇，稍稍前倾了些，语调拖得“既然罗小姐如此期待，那梁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梁容逍从笔架上取了一只笔，握着试了试，又换了支粗的来，蘸了蘸墨，正欲往纸上下笔，突然又意识到什么似的，抬头望向罗约素。
罗约素接收到他的视线，立刻懂了他的意思。
没想到他那笔姿势还挺专业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假把式。
罗约素心里满满不相信，却还是顺遂心意上前。
许是今天暂时没有出门的安排，梁容逍穿得更为休闲，白t打底，外面套了件军绿的连帽衫，袖口处有松紧，罗约素一只手轻握住他的小臂，另一只手将袖子往上推了推。
梁容逍一直坚持锻炼，之前在滇西时，就常去“第三十一封落日”的健身房。
他的小臂肌理分明，轻轻一触便很有力量感，罗约素却似碰到了烫山芋般很快又松开，脑袋上方传来一个极具磁性的声音，“有劳罗小姐。”
罗约素后退一步，抬头时有些匆乱，正对上梁容逍一双含笑的眸子，他头发长长了，有碎发落入眼中。
搞什么，什么时候跟她这么客气了，惹得她乱想。
梁锐封略懂书画，很爱收藏这一类的名家，小时候也教过梁容逍些许，画他确实是不太通，但写字还是练过几年的。
落笔没有半分犹豫，笔走龙蛇，黑色墨汁在白色宣纸上很快组织成了八个苍劲的大字。
“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将笔搁在笔架山上，梁容逍捏起纸的两端，先抬头看了眼罗约素，递去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略略抖了抖宣纸。
“梁某学艺不精，在爷爷面前班门弄斧了。”
“好啊！好啊！”罗潜连道了两声好，又念了遍梁容逍的字，“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出自《洛神赋》，也是我们家素素的名字啊！”
“素素，你看，小梁这一手好字，你可得好好学习学习！”不难看出，罗潜很满意这幅字，一连夸得止不住，“素素啊，你下午和小梁一起，去把这幅字裱起来，就在这书房寻个地方，挂起来！”
能让罗潜愿意把字挂在书房里，这可不容易，罗约素心里一时情绪复杂，既替他骄傲又有些落人下风的不甘。
“爷爷，你要是那么喜欢的话，你陪梁总去就好了，我下午还要写论文呢。”
“你们年轻人多出去走走一起聊聊天不好吗？别老闷在房间里，小梁你下午带素素到处走走，不到天黑不许回来！”罗潜一副勿容置喙的语气。
罗约素还想说些什么，又被梁容逍堵了回去，“梁某一定不负爷爷使命。”
说完还转头瞥了眼罗约素，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换来罗约素一个白眼。
“素素，你一个女孩子家，别老翻白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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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被罗潜催着，换了衣服便出了门。
去的是罗潜常去的一家字画店，梁容逍找李叔要来了车钥匙，开车带着罗约素大约三十分钟就到。
老板和罗潜很熟，也认识罗约素，一见到来人便笑得十分慈祥，“素素来啦？好久没见到你爷爷了，老爷子最近身体怎么样？”
“张爷爷好，我爷爷也一直念叨着好久没跟您下棋了呢，”罗约素笑得发自内心的热情，张爷爷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
说着便将梁容逍手里的字拿到桌面上，“不过他最近总喊着晕车，也不愿意出门，就委托我来啦，他让您帮忙看看这幅字怎么样？”
“得，我就知道，你爷爷就等着我关门大吉好陪他玩吧？”张爷爷笑得爽朗，从柜子下的抽屉中取出一个放大镜，仔仔细细看起了那幅字，“这字写得不错啊！但不像你爷爷的手笔，每个笔画落笔处都锋利却不急躁，看着更有冲劲，年轻却又不失耐心。”
好高的评价。
罗约素没接话，侧过身子给梁容逍让出一席之地。
梁容逍上前一步，一只手按在玻璃桌面上，身体前倾，礼貌回话，“张爷爷过奖了，梁某好多年没有练字了，还是靠着小时候爷爷教的一些底子才能提得起笔。”
他手的位置再稍稍向右一些就能碰到罗约素，罗约素的目光从宣纸上移到他骨节分明的手，刚刚提笔写字时，他便用的是这只手，罗约素擅小楷，粗笔她控不好，但那支笔在梁容逍手中不过就像个小玩具，任他控制，略略摆了几下，极有风骨的字便跃然纸上。
罗约素承认，她确实有被惊艳到，字和人，皆如此。
张爷爷的眼神移到了梁容逍身上，“这位是？”
没等二人回答，张爷爷便直接下了定论，“是素素的男朋友吧？怎么样，你爷爷满不满意？”
罗约素瞥了旁边一眼，发现梁容逍也正看着自己，眼里写上些戏谑，转过头来道，“张爷爷您都这么喜欢这幅字，我爷爷怎么会不满意呢。”
张爷爷摸了摸下巴，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连，“小伙子看着精气神很足啊！不错，这字你张爷爷给你免费裱了，你可要快点请爷爷吃上喜糖啊。”
罗约素眉眼弯弯，笑意盈盈，“那就多谢张爷爷啦！”
提着裱好的字出了书画店，时间恰好到了饭店，梁容逍走在前面，下了台阶，转过身来问，“女朋友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罗约素站在三级台阶上，她今天穿了双坡跟皮鞋，这个高度正好和梁容逍齐平，“谁是你女朋友？”
“哦？罗小姐刚刚在店里说的话，梁某可全都听见了。”
阳光尽数洒在梁容逍身后，他似一个保护墙站在面前，留罗约素站在阴影里，眼里闪着些似期待又似玩味的光。
罗约素盯了几秒，伸手将人推开，“别，梁总这么说罗某可承受不起，罗某只是为了白嫖一个框罢了。”
梁容逍跟在罗约素身后开门上了车，拉了手刹，车徐徐行驶了一段后，突然道，“罗小姐，口嗨可不是一个好习惯，梁某可是会当真的。”
罗约素正听着一条语音消息，梁容逍的话只有些许字眼入了耳，“什么？”
梁容逍笑了笑，“中午想吃什么？”
罗约素闻言，偏过头，凝了梁容逍好一会，怕反光，他打开了遮光板，阳光洒在他的下颌上，上半张脸满是阴翳，却更显清俊疏朗。
“罗小姐看什么呢？”梁容逍目视前方，余光却全在身侧。
罗约素移开目光，“梁总吃过米面吗？”
以前来宏西小住时尝过几次，但记忆有些久远了，梁容逍摇摇头。
店面不大，但胜在安静整洁。
罗约素做主，点了两份鸡汤米面，黄澄澄的汤中呈着白色半透明的米面，陶瓷碗中微微泛着油光，有小气泡浮在表层。
“梁总吃不惯？”罗约素见梁容逍迟迟没有动筷子，解释道，“这汤只是看起来有些油，实际上油都被米面吸尽了。”
梁容逍从筷笼中取了一双来，盯着碗中浓汤，挑了挑眉，“梁某只是在想，这么小一碗，似乎不太够。”
“那再点一碗骨汤的？”罗约素看着菜单，认真思考了一下，米面还是适合清淡一些的汤，难道梁容逍喜欢牛肉汤、鸭血汤之类的？
“不如下午去尝尝别的？”
“别的？梁总想吃什么？”罗约素疑惑转头，对上梁容逍玩味的视线，瞬间懂了，“看来梁总很闲啊，梁茂不需要梁总操心？”
“不闲，但也不耽误约罗小姐吃饭。”
“能得梁总垂怜，罗某还真是不胜荣幸，”罗约素一只手指绕着肩头的发丝，眼睛微眯，思考的样子却也诱人，“都知道是局了，梁总还这么奋不顾身往里跳啊？”
听着像打趣，却又像在试探梁容逍的心意。
“罗小姐的局，梁某甘之如饴。”
明明没喝酒，心里却蒙了层醉意。
自从回家，就好久没喝酒了，罗约素突然有些想念酒精的催化和粉饰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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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西是水乡，一座湖盘踞城市东面，湖边青瓦白墙的小楼鳞次栉比，罗家老宅也曾是推门望湖的建筑之一，早些年湖边建筑都一一拆迁，湖边渐渐建起了一些餐厅、民宿等，为宏西的旅游业带来不少红利。
湖是长江一条支流的下游所冲击形成的湖，也因着在城东，当地人都称之为“东湖”。
车停在统一规划的露天停车场，罗约素拉开车门，远眺东湖，近几年政府实施了很多湖面保护和改造工程，确实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梁总以前来过吗？”
梁容逍望了望远处的绿水青山，和记忆中的大片青荇塘完全对不上号，犹疑着点了点头。
罗约素轻笑出声，“变了很多，我也很久没来了。”
“那是东山？”梁容逍问的是东湖后的那座山，距离不近，看得也并不真切，但能感受到磅礴气势，比太陵山还要高上许多。
“是啊，梁总爬过吗？”
梁容逍摇摇头，“梁某等罗小姐百忙之中抽出时间——”
罗约素撇过头，睨了他一眼。
梁容逍接着道，“屈尊陪梁某爬一爬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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