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五章
“妈，你怎么也来了。”林现宇几乎和江晓同时到达警局门口，即使碰面俩人也一刻也没有停留。
“没事，我请了假。”江晓着急的说。
王警官在办公室等着，看见两人进来急忙起身招呼：“先坐吧。”说着对着旁边的协警一挥手，“小李，去把东西拿过来。”
“这是今天拾荒船在江边发现的。”王警官说，“证件基本都在，但还是需要你们过来确认一下。”
说完，小李正好拿着两袋东西进来。林现宇一眼就看见大的物证袋里那件外套，就是林武失踪那天穿的那件。
“本来拾荒船以为是普通丢弃物，结果发现衣服上有大片血迹。”王警官看了一眼，没发现林现宇有什么情绪，倒是江晓，整个人都在发抖。他从小李手里接过两袋东西，继续说道，“钱包也在里面，身份证件都在，和医院门口的监控比对过了，血液鉴定也确认了，你们可能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江晓颤抖着双手拿过那个装着血衣的物证袋，紧紧抱在怀里，她一直低着头，身子也不住的抖动着，过了一会，才传来微微的呜咽声。
林现宇想伸手拍拍妈妈的背，但双手好似灌了铅怎么也抬不起来。他不理解，为什么面对一个整日只会酗酒，还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打人的男人，作为受害者的母亲还会对他有感情，还会为他难过哭泣。
江晓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才抬起头来，她的眼睛很红，泪水还在眼里打着圈，嘴角因为刚才憋眼泪被她生生咬破了，这会儿已经有点结痂了。她颤颤巍巍的拿起物证袋，看着王警官：“这…这个我…”
“不能带走。”林现宇一把夺过物证袋，也没在手上多做停留，直接给了站在一旁的协警。
“这是重要物证，确实不能带走。”王警官说完看着林现宇，心想这小子心真的够硬，死了老子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对着伤心的母亲还能做得这么无情。
小广场上跳舞的阿姨们早已经下班，方钦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十点了，四个人傻愣愣的已经在这里站了五分钟了。
“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景知小心翼翼的看着方钦。
“你给他打个电话。”方钦说，“让他不用来了。”
方钦看上去并没有生气，他说话一直这样，好像不带什么感情，但是说出口的话又好像微微带点刺。
景知手里握着手机，但是并不想给林现宇打电话过去。从这里到警局往返大概要一个小时，如果真的是父亲的事，应该也不会那么快处理完。她不想打电话过去，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也无法开口说自己要丢下他回家了，虽然现在看上去自己才像是被丢下的那一个。
“我有点困了。”杨依依打了个哈欠，接着像面部抽风似的眨了下眼睛，“朋友们，那我先回家了。”
周珩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方钦背后去了，用力一推，方钦向前跑出去一两步：“依依，方钦说要送你回去。”
“太好了，正好这么晚我还有点害怕呢。”杨依依笑着小跑到方钦身边，“方同学，你真热心。”
方钦刚站稳，周珩就对着他和杨依依挥手：“你们俩慢走。”
“嗯。”杨依依十分做作的点了点头，“知知、珩珩，周一见。”
等到方钦和杨依依走远，景知才满脸嫌弃的盯着周珩：“珩珩，你们这演技会不会太差了点。”
周珩咬紧牙关，挤出一句：“知知，知足才能常乐。”
“吱吱吱，你是结巴还是小老鼠转世。”景知的话戛然而止，视线盯着远处一动不动，接着转身一直紧盯着什么。
“你也回吧，不用等我了。”景知说完就向着山脚下跑去。虽然只是夜色中的一个人影，但是她看得很清楚，是景镇华，他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
这条上山的小路长了很多杂草，但石板阶梯修得很工整，景知小心地跟着上了山，一直和景镇华保持着6、7米的距离，好在石阶小路弯道够多，杂草够长，这趟不专业的跟踪没被发现。
小路越往上越陡，景知已经累得出汗了，还得控制自己不要大喘气。包里的手机震动时，景镇华正好也停下了脚步，景知赶紧蹲下，隔着衣服布料按下了静音键，用外套遮挡着拿出手机，是林现宇打来的电话。
她看着来电愣了一下，回过神再往上看时，景镇华早已经不见了。景知大步迈上去，站到景镇华刚才站的位置也停下了。
石板路在这里就没有了。
看来再往前就是山路了，石板阶梯没有再继续修建，左右两边都是被踩踏出的小路，景知左右张望一下，都没能再发现景镇华的身影。
上山已经二十分钟了，电话一直有来电，但是不敢发出声音怕打草惊蛇，景知只能悄悄地按原路返回。
“你继续打。”林现宇把手机丢给周珩，“我去周边看看。”
“好。”周珩刚按下重拨的按键，远处就传来了景知的声音。
“林现宇！”
林现宇和周珩同时向那个方向望去，景知正挥着手机朝他俩跑过来，刚站定就笑着说：“对不起。”
林现宇皱着眉头，看着有点生气，但是一言不发，随手把手里拿着的一大包东西丢给景知。
“这什么啊？”景知抱着这一大袋东西，用不透明的袋子装着，看着挺大，拿着却很轻，几乎感受不太太多重量，景知低头准备拆开，一股焦糖味飘了出来，“好香。”
“会爆炸的爆米花。”林现宇说。
景知笑出了声，然后双手合十，抱歉的看着他俩：“真的对不起，哥哥们，我错了。”
“你去哪了？”周珩问。
“啊，我…我上厕所去了。”景知指着背后那个方向说道。
“去树林里上厕所啊？”周珩看着景知，一脸“你继续编”的表情。
“周珩，周一见。”林现宇直接打断了对话，说话的语气也冷冷的，抓着景知提着爆米花的那只手的校服袖子就走，“走。”
“周一见。”说完周珩注意手里还拿着林现宇的手机，“小宇，你手机……”
被拉着走的景知回过头，伸出另外一只手接过了手机，边走还边大声喊道：“珩珩，今天真的谢谢你。”
“把周珩一个人留那真的合适吗？”林现宇车骑得很慢，景知坐在后座悠闲地吃着爆米花。
“他住那附近。”林现宇还是把车停在了那条下江边小路的入口处，“下车。”
林现宇把校服外套铺平在石头上，自己则在衣服旁边光秃秃的石头上躺下了，还伸手拍了拍校服，示意景知过来坐。
景知放下爆米花，直接挨着林现宇在校服上躺下了。天上挂着一轮弯月，周围还能看到繁星点点。林现宇闭上眼睛，偶尔吹来的风撩拨着景知的头发，轻抚过林现宇的脖颈，留下一阵难耐的悸动。
“你去的话我就会去的。”林现宇说。
“嗯？”景知偏过头，视线正好平行于林现宇的肩膀处，t恤的一侧微微滑落，露出他好看的锁骨，景知盯着这一幕愣神，过了一会才平静的说出一句赞美，“啊，好想在哥哥的锁骨里游泳。”
“你说什么？”林现宇受到惊吓般低头看了看，音量也不自觉放大了一倍。
景知揉揉耳朵，转头重新望着天空：“我说，你的锁骨看起来外酥里嫩，香脆可口。”
“饿傻了吧。”林现宇轻轻抬起手，假装不经意的把t恤领口往上提了提。
“刚搬来的时候我一个人也来这儿躺过，真舒服。”景知说，“你是真的不喜欢吃糖吗？”
林现宇：“嗯，不喜欢甜食。”
“该你了。”景知又补充道，“最开始的话题。”
林现宇笑了，伸手在景知头上随意揉了几下：“兜风那天你在后座抱着我的时候，我很开心。”
“其实……”景知顿了一下，“练习册是我故意忘在你那里的。”
“操。”林现宇笑着骂了一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方钦给你夹菜那次我好像是吃醋了。”
“你跟方钦说你也要去的时候，我小小的心动了。”景知举起手，捏紧食指和大拇指，实力诠释了“小小的”。
林现宇：“在店里直接把校服给周珩了是怕你可能会选方钦的。”
景知抬手理了理被林现宇揉乱的头发：“看到你担心我的时候，我虽然嘴上在道歉，其实内心在窃喜。”说完，景知把手臂搭在脸上，遮住眼睛，语气也不如先前那样兴奋。
“其实你转学那天之前我就见过你了。”林现宇说完，见旁边一直没有动静，翻身对着景知侧躺着，“该你了。”
景知还是没动，过了一会才开口，声音带着些哽咽：“我爸好像出轨了。”
林现宇把景知遮着眼睛的手臂放下来，伸手给她拨正了额前的几缕刘海，才缓缓坐起身，盯着江面，过了好久。
“我爸应该是死了。”林现宇说，“跟着玉江不知道飘到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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