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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主使


顾冉与沈宁回芳晴殿时,又是杏雨、洛梅二人引路。两人手里各提着一盏宫灯,光晕打在她们的衣角处,落下一片暖色。

        “阿宁,你低头。”顾冉忽然对沈宁道。

        沈宁不解地看她。

        “我想与你说悄悄话。”顾冉故作神秘。

        沈宁这才低头,由着顾冉附耳低言。听完,沈宁干脆地道:“不行。”

        “阿宁,好阿宁。”顾冉摇了摇他的手臂,“答应我。今晚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真的吗?”沈宁有些不信。

        “绝不食言。”顾冉就差对月起誓了。

        沈宁暂且信她,待他们一回到芳晴殿,就屏退了其他宫人,只留下洛梅与杏雨二人在殿中。沈宁问:“贤妃娘娘同皇后娘娘的关系如何?”

        两人一听,本就没有过多表情的脸上,又没了生气。二人对视一眼,杏雨率先回道:“回殿下,并不好。”

        沈宁又问:“她们是否有过冲突?”

        洛梅犹豫了一下,说:“以前没有,最近娘娘有了身孕,便起了几次冲突。但娘娘待人温善,从不会无缘无故挑起事端。”

        沈宁又问:“太子与其他几位皇子的关系如何?”

        洛梅如实回道:“常与皇子们吃茶听曲儿,关系融洽。”

        沈宁再问:“贤妃娘娘有没有其他小皇子?”

        洛梅道:“回殿下,并没有。”

        “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沈宁让她们二人退下,然后走到顾冉身前,将她圈在自己与木椅中央,抵着她的额头道,“你让我问的问题,我问完了。”

        方才在宫道上,顾冉正是要沈宁帮忙,帮她问四个问题,才许他一诺,今晚让她做什么都行。

        要说她自己为何不亲自去问,也是因为她与沈宁还名不正、言不顺,她还不是芳晴殿的女主人。

        “好阿宁,你先同我说说话,再让我履行诺言好不好?”顾冉靠向椅背,与他拉开一些距离。

        “不要在这里说。”沈宁拉她起身,带她向后室走去。

        “阿宁,我以为今日的刺客,是有人故意安排,并非真有人行刺。”顾冉坐到床榻上,双手撑着身子,半仰着身道。

        “你觉得是谁?”沈宁走到她身边坐下,给她脱了鞋。

        “不是贤妃吗?”顾冉顺势将脚收到榻上,坐直了身,反问道。

        “不是。你不觉得是她。”沈宁也跟着脱鞋上去,然后把顾冉拖坐在自己腿上,“但你听完她们的回答,也不觉得是皇后。”

        “阿宁怎知我在想什么?”顾冉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意外又欣喜,她继续道,“在祥乐殿里,我注意到大部分刺客的目标,是太子;然后又看到皇后由一个泪人,变为一脸平静,我就想,这或许不是贤妃所为,很可能是皇后‘借刀杀人’,联合罗大人与夏荷,故意演了一出行刺大戏,然后栽赃陷害给贤妃,这才想着从杏雨、洛梅二人口中探听一些皇后与贤妃的事,来验证自己的想法。结果……我好像错了。”

        顾冉叹一口气,继续道:“她们两人关系不好;贤妃有了身孕后,还起了冲突;贤妃待人温和,不会主动挑起事端,那这冲突,就只能是皇后挑起的。这么一听,皇后的确有可能故意安排刺客,嫁祸给贤妃,置她于死地。但是什么怨恨,能让她连亲儿子都利用?我想不通。”

        沈宁道:“贤妃未出生的孩子;亦或者,罗大人与夏荷有问题。”

        顾冉道:“贤妃的孩子是男是女都不得而知,皇后因此便起杀心,安排刺客,真是大费周章。而且贤妃也没有其他子嗣,又能扶持得了谁。太子嘛,兄弟之间关系融洽,怕也只是表面,所以,存疑。罗大人、夏荷二人,存疑。阿宁,你怎么想?”

        沈宁道:“皇后与贤妃,都不是这次行刺的主使者。有第三人。可以查……”

        见沈宁停了下来,顾冉急道:“可以查什么?”

        沈宁放在她腰间的手突然使劲儿:“相思,你说不要惹人注目,不要让人注意到我们。这件事,与我们无关。”

        顾冉被翻涌而来的酥麻,激得轻颤,讨饶道:“阿宁,我们好好说话。”

        “你答应过我做什么都行,那就别问了。”沈宁手上的动作不停。

        “最后一个,最后一个问题。”顾冉紧抓着沈宁肩头的衣服,“然后,我就都听你的。”

        “刺客的暗器。”

        转了十几重弯,她竟把这么重要的事忽略了。顾冉顿觉自己很笨。

        “好了,相思,你问完了。”沈宁一手箍着她的腰身,一手撑着她的后脑,问,“你今天写的那些字,我从未见过,是怎么回事?”

        “为了不引人注目,不让人起疑。”

        沈宁靠近顾冉一些:“你说做什么都行,这话做不做数?”

        “做数。”

        “那好。以后无论什么事,只要是关于你的,都要告诉我。”

        顾冉没有正面回答他,推着他的肩道:“阿宁,你硌到我了。”

        沈宁索性把她压向自己,让她更能感受清楚:“回答我,相思。”

        顾冉有些无处可逃,像掉进了沈宁的网中,被牢牢地困在其中。她红着脸回道:“好,我答应你。”

        沈宁继续轻着声道:“我也会告诉你的,有关我的一切。你现在,应该能感受得到。”

        顾冉有些不敢看他,那双眼里的爱意已经快要承载不下,正要往她的心里填去。

        “别说了,阿宁,也别这样看我。”

        “为何?”沈宁问她,但也没打算让她回答,撑着她的后脑,由浅入深地吻顾冉。

        顾冉又溺水了一般,只能抓着沈宁这一颗稻草,不敢放手,也无法放手。

        最后,她连怎么睡着的也不记得,一醒过来,便在沈宁的怀中,天也已经大亮。

        顾冉眯了眯眼,刚伸手撑着身子要起来,就被沈宁给捞了回去。

        “去哪里?”

        顾冉不说,只问道:“几时了?”

        沈宁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开:“巳时了。”

        “已经巳时了!”顾冉一听,再躺不住,想起身,又被沈宁给锁在怀里。

        “今日也不做什么事,不必急着起来。”

        “不行,这是宫里,不可没规没矩。”顾冉推他。

        “我倒盼着没规没矩,被赶出皇宫。”沈宁说得认真,顾冉却笑了。

        “怕最后被赶出去的,只有我一人。”

        沈宁总结:“红颜祸水。”

        顾冉捏着他的脸颊,笑问:“红颜祸水给殿下更衣束发,好不好?”

        沈宁斩钉截铁:“好。”

        顾冉终于起身,给沈宁更衣束发。将他穿戴好之后,偏偏轮到她自己时,沈宁拦着杏雨、洛梅,不允许她们近到身前,自己动起手来,给顾冉梳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发髻。

        “一回生,两回熟。”沈宁不自然地看着顾冉。

        “我这要是出去逛一圈儿回来,明日就会被人说‘宁皇子身边的人,衣冠不整’。”顾冉打趣他道。

        “那就不出去。像在粟阳镇那样,待在芳晴殿里,不出去。”沈宁给她整理着衣襟。

        “那你呢?”顾冉明知故问。

        “我陪你,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她就知道,沈宁的回答,永远不会让她失望。

        用过早膳,顾冉与沈宁去了书房。

        书房里只有两排书架。

        两排书架上的书籍,也可谓是两极分化。

        一排摆放志怪读本,一排摆放地志文集与兵法。

        顾冉自然而然地对着志怪读本伸手,沈宁则是读起了地志兵法。

        两人在书房里一待就是一天,近了黄昏,皇帝来了芳晴殿时,二人才出来行礼问安。

        皇帝屏退宫人,只留下和贵在旁,然后坐了下来,对沈宁与顾冉道:“你们也坐,朕同你们说说话。”

        两人坐下后,皇帝又道:“柳旬今日进宫同朕聊了许久,关于你们二人的事,他都告诉朕了,还让朕不要棒打鸳鸯。所以,朕来芳晴殿的这一路上,一直在想,是不是任何一位有才情的女子,在那个时候出来教宁儿识字念诗,宁儿都会喜欢上她。”

        顾冉一愣,心中自嘲起来,皇上说的都对。

        无论是谁,只要在苦难的悬崖边上伸出一只手,沈宁都会抓着不放。换做是谁都可以,不一定非得是她。只不过她恰好出现,沈宁也恰好只看到了她。

        可是,这是事实又如何?她偏就走进了沈宁的生活,走进了他的心。既已来之,又怎能就此罢手。

        放弃沈宁,不可能。

        放弃沈宁,让另一个“沈相思”来代替自己,更不可能。

        “萧宁”与“顾冉”的缘分已经尽了,现在是沈宁与顾冉的人生。背着“沈相思”的名字又如何,她又不会让旧事重演。

        只一瞬,顾冉便从自嘲中振作起来。她不说话,沈宁也不说话。

        皇帝看着他们二人,继续道:“如今你们既已心意相通,再想这些假设,也无济于事。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姻。倘若你们能做好一件事,朕不仅不会棒打鸳鸯,还会同意你们前往徐北。”

        顾冉觉着这事一定不简单,突然头痛了起来,把皇帝话中的“心意相通”也忽略掉了。

        沈宁则是面露一些喜色:“不知父皇要儿臣做何事?”

        皇帝沉声道:“查清昨日家宴,行刺一事,到底谁是主使。”

        芳晴殿里的空气,霎时间凝固起来,安静得足以听到各自的呼吸声。

        也就片刻,沈宁又恢复面无表情,应道:“儿臣定会将此事调查清楚。”

        皇帝点头,神色也轻松起来,再不提这事,直接问起了其他:“离开徐北之后,你们都去了哪些地方?”

        沈宁道:“儿臣与相思去了粟阳镇。”

        皇帝一听,不禁有些意外:“你们是何时去的粟阳镇?”

        沈宁道:“三年前。正赶上薛大人在剿匪,后又受了他一些恩惠。”

        皇帝只“嗯”了一声,就换了话题:“柳旬说你们此次来皇都,办些事就走。若是急事,朕明日派人与你们出宫一趟。”

        若真是急事,这都耽误了两天,做什么也来不及了。顾冉诽腹。

        沈宁想着此番来皇都,也只是为应薛瑞安的邀,不算急事,便说了个谎:“是为了来皇都看桃花,路上耽搁了一些时日,过了花期。”

        听沈宁这样一答,皇帝有些失望,沈宁早知自己身份,却没想着回来认祖归宗。都到了亲爹眼皮子下了,他却只想着来看桃花。

        皇帝叹息道:“徐北之事一了,早些归家,莫要再错过花期。”

        之后,他又坐了一会儿,随便与沈宁聊了一些,便带着和贵走了。晚膳时,芳晴殿的饭桌上,竟多了几道徐北那边的菜。

        顾冉一想,许是柳旬今日进宫,说了沈宁生在徐北,才让御膳房做了几道,算作“家乡菜”。

        “阿宁。”顾冉忽然抢了沈宁给她夹菜的筷子,低声问他,“吃完饭,要不要做点什么?”

        沈宁看她眼里冒光,知道她想做什么,不是很愿意地回道:“先吃饭,吃完了,再议。”

        顾冉一笑,自己站起身来:“红颜祸水伺候殿下用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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