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故居
无名镇夏雨冬晴，卫川二人走出车站时已是傍晚，日光斜照在身上时，还能依稀感觉到白天的暖意。
卫川就近打了辆车，向司机师傅报了个地址。
她对花钿说道：“离这边不远，坐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镇子本就不大，从东头走到西头都只要一个多小时，何况坐车。
卫川以前的家是两层平房，房外圈了个小院子，在这宜居小镇上养老非常合适。镇上没什么流动人口，所以她和卫女士离开后这些年也没卖没租出去。
卫女士偶尔想起也会雇人去打扫一下，免得太过破败。冬天还好，春天的屋檐基本上就成了燕子的领地。
无名镇的家燕比较多，但凡隔一段时间不清理，满地都是黑黑白白的脏东西。
这边大多是独栋小房子，卫川招呼花钿下车后，翻出钥匙打开院门。
院子里有棵枣树，叶子落地到现在已经枯黄腐烂，不过大都烂在草皮地。她们从石子小路上走过，开门进屋。
卫川站在门口忽然愣了一下。
身后的花钿视线越过她往里看了一眼，没发现有什么不对：“怎么了？”
卫川猛地回神，拍拍自己脑袋：“奇怪，就是莫名呆住了……可能太久没回来，有点恍惚吧。”
屋里灰尘积了薄薄一层，看样子这段时间并没有雇人打扫。
索性花钿知道她有特殊能力，卫川就偷懒接了桶水，直接控制着水覆盖过家具地板，将灰尘全部卷走，落回桶里。
花钿在旁边看了会儿，出声问道：“你对水的操控精准度较高，是魔族人天赋吗，还是有过单独训练？”
卫川看了看不到两分钟就焕然一新的老房子，摸摸下巴琢磨着该怎么解释。
“嗯，简单来说，这项能力应该算是别人给我的，刚得到就自动精通了。”
花钿替换成修士的词汇：“原来是机缘。”
卫川想到那位人鱼女王，没有否认，另起话题：“话说现在已经这么晚了，我们去你家还来得及吗？要不在这儿住一晚。”
“只要入了山，到我师门很快捷的。不过若是你想住也可。”
卫川摆摆手：“明天一早再上山吧，这么迟打扰你家里长辈也不好。”
“这倒无妨……”
花钿又顺口普及了一下修士小知识，比如修为高深的人不睡觉也没关系——当然睡眠充足对身体总是更好的。
旧卧室和客房里的东西都还能用，她们铺好床住了下来。
卫川久违地躺在曾经的被窝里，也久违地梦见了赫连先生。
那大概是她很小的时候，一手牵着卫女士，一手牵着他，去游乐园玩。
他们坐了摩天轮、海盗船，开了碰碰车，然后小赫连川坐在旋转木马上傻乐，看见站在栏杆外的卫女士温柔地看着她，赫连肃则揽着妻子的肩膀笑说着什么。
木马很快转了一圈过去，小小川再次看向他们，却看见赫连肃离开的背影。
卫女士低下头没有和小赫连川对视，孤身站在原地。等转了第二圈回来，卫女士也跟着一个看不清脸的人走了。
她急忙跳下木马，想要追上去。
但是小小川的腿太短了，刚跑了没几步就被人群挡住，视野里彻底失去他们的身影，就连自己也被台阶绊到摔在地上。
她呆呆地趴了一会儿，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等她终于想起要站起身的时候，身后忽然伸出一双手抱起她来，拍拍她衣服上的灰尘。
小小川回过头，想看看是谁。
然后卫川就睁开了眼睛。
看了眼时间，现在才早晨不到七点。她磨磨蹭蹭坐起来，缓了会儿神。
怎么感觉这梦……怪怪的？
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不过这会儿她也已经睡不着了，索性起床收拾东西。
出门买早餐的时候隐约能听见客房的卫生间传来水声，等她带包子油条豆浆回来时，就见到花钿拎着重新整理好的背包从房门里走出来。
卫川是来拜访别人家的，只带了些暂住时也许会用上的必需品，因此背一个小包就能装下全部行李。
但花钿回家却连箱子都用不上，也一个背包就装完了，不知道行李都放哪儿去了。
等卫川再次在铁门上落锁，带路人就轮到了花钿。
无名镇背靠山脉，郊外群山连绵。
二人坐车到郊区，又步行十几分钟，直到周围没有一个人影，她才停下脚步。
“这里？”卫川左右看看，除了树木就是花草，停在这儿做什么？
花钿食指与中指并拢，竖在唇前似乎像是念了个名字，紧接着一柄雪白的长剑就从不知何处飞了出来，横在她们身前。
“从这里开始，我们御剑进入深山。”
她跳上剑，转身向卫川伸出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随即道：“准备出发，站稳了吗？”
“我站稳了。”卫川抱住她腰肢。
飞剑平稳上升，随后略一停顿，极速往前绝尘而去。
以往被恶魔们带着疾行时，都是眼前一花就到了目的地，卫川这还是第一次以眼睛能够跟上的速度在低空飞过。
岩雾山脉整体呈东西走势，地处南方降水丰沛，树木四季常青，绿景极盛。这里环境被保护得很好，打眼望去看不见一处赤地。
越到群山深处人烟越少，偶尔碰见小型村落或者行至此处的旅人，只需要提前感知，绕过去即可。
十几分钟后，花钿的飞剑停在了一片竹林前方。
“这里不方便御剑，我们再往里走一段路，就到了。”
“嗯？前面似乎没有人家。”卫川刚才在高处看，竹林中覆了一层薄薄的雪，没见有屋顶房檐藏在其中。
花钿在前面开路，一边说：“宗门并非建在尘世，而是一处小天地，只是将入口藏在了这里，以作遮掩。”
原来是这样的，难怪没有信号。
她拂开一支斜出来的竹枝，示意卫川从她身前过去。
地上的雪很薄，不影响走路，倒是枝头竹叶上积的碎雪偶尔被惊动，掉下来时溅在脸上有点凉意。
大概在竹林中心的位置，有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大半被埋在土里，露出的小半截戴了个雪帽。
花钿就停在这块石头前，单手向前伸五指张开，灵力从她手心涌出，围绕着石头隐隐形成一个气旋。
卫川看见气旋中似乎有个图形闪现了一瞬，那大概是打开“小天地”的钥匙。
很快，花钿收回灵力，转而向她伸出手：“走吧。”
在将要触及石头的位置，仿佛撞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卫川下意识闭了一下眼睛。再次睁开，就从雪景竹林来到了融融春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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