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不可欺

刘协声音不大，但在这寒夜黎明，听来却有千斤之重。

        徐晃实未料到，刘协会有如此勇气，竟敢当面质问这些白波军，心下对刘协敬佩不已，贴身站在刘协身后，二目圆睁，盯住三人。

        韩暹、胡才、李乐一般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刘协再没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回身上马，朝着龙撵方向绝尘而去。

        徐晃带领羽林卫士紧随其后。

        良久，韩暹扑通跪倒在地，高声喊道：“臣等绝无此意，请陛下明察！”

        可是，他的话刘协早听不见了。

        李乐打了个寒颤，骂道：“娘的，天好冷！”

        那胡才似乎根本未将刘协放在眼中，仰天哈哈大笑，笑了好一阵，这才伸手在韩暹肩上拍拍，兀自笑声不止，道：“老韩，起来吧，汝之天子早已去矣。”

        刘协回到龙撵之中，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毕竟连日被李傕、郭汜贼人追杀，疲累之极，好不容易渡过黄河，摆脱二贼追袭，定是要好好补个觉的。

        徐晃却于龙撵外禀奏道：“陛下，徐晃有话启奏。”

        “讲。”刘协一边躺下，一边隔着龙撵应道。

        “臣以为韩暹、李乐、胡才三人当斩！”

        “嗯。”刘协轻轻应一声，似乎并无惊讶之意，少倾，方问，“为何？”

        徐晃道：“安集将军乃为大局着想，做法妥帖，理当支持。陛下非但不支持，反而按照胡才等白波帅之意行事。如此无异于打击安集将军而纵容奸猾蛮横之徒也。若是人人效法，天子号令从此不行，何以震慑三军，驾驭文武？望陛下三思。”

        刘协道：“公明，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先，法不压众。将士闹事，皆胡才等三将之过，士卒有何过错？再说，我身为大汉天子，让将士们吃饱饭不是应该的么？三则，不法之徒，朕绝不会姑息纵容，只是眼下大军尚在途中，急需将士用命，贸然杀之，谋事不密，激起兵变，后果难测。公明虽有万夫不当之勇，能够保证朕之安危，能保证公卿宫人之安危乎？”

        徐晃默然良久，道：“臣知错，是臣思虑不周。”

        刘协命他传令，着三公九卿以及安集将军董承、兴义将军杨奉、执金吾伏完、白波帅韩暹、李乐、胡才等人，到达大阳县之后，立即前来天子驾前议事。

        辰时。

        将士用过膳食，经过简短修整，大军继续起行，不到午时，已至大阳县，安营扎寨。

        董承早早到来，拜见刘协，正色告之，粮草已断。

        刘协见众臣到来，示意他暂时无需多言。

        并非刘协一点不担心粮草问题，而是刘协已经于黎明前着伏完派人分别前往安邑和河内，诏令河东太守王邑和河内太守张杨，接济大军。

        刘协知道历史展，更清楚这王邑和张杨会来支援，故而并不十分担心。

        倒是帐下将士，需要稳定人心，整顿兵马，防备意外生。

        三公九卿以及诸将，应诏前来拜见刘协。

        这大阳县穷困异常，刘协只能于茅屋之中与众臣议事。

        众臣参拜毕。

        杨奉禀奏道：“陛下，方今能摆脱李贼追杀者，多赖韩暹、李乐、胡才等诸位白波将军也。望陛下论其功绩，给予封赏。”

        刘协就知道，只要安定下来，这些人定会向他讨封。

        眼下，他身边徐晃、伏完带领的羽林禁军不过五百余人，董承部曲只剩下不足五百人。

        其余六七千人皆杨奉、韩暹、胡才、李乐之军。

        若论个人实力，在他身边，杨奉依然占据绝对优势。

        但若韩暹、胡才、李乐三人联合，则可与杨奉抗衡。

        杨奉自然明白，故而，在刘协面前，先上书为三人讨封，也算是向三人示好。

        只不过这样封赏了，三人不会感谢他这个大汉天子，反倒会感谢杨奉。

        这让刘协极为不爽。

        董承体察刘协之意，当即出言反对。

        胡才、李乐面色一凛，拔出佩剑，便要袭杀董承。

        刘协哈哈笑道：“三位将军，何必如此？三位保护朕恭，牺牲甚大，皆是社稷之臣，即便兴义将军不说，朕今日召集大家前来，也正有封赏之意。”

        有刘协这句话，胡才、李乐这才归剑入鞘，冷哼数声作罢。

        刘协着人宣旨，诏封李乐为征北将军，韩暹为征东将军，胡才为征南将军。

        其余众人皆升爵三级，待到达洛阳，另行封赏。

        众人皆山呼万岁，感谢天恩。

        刘协见众人都很高兴，只他受人胁迫，心中着实不爽，当即话锋一转，言道：“眼下，诸位都是朝廷重臣，国之栋梁，我希望以后诸位不但要和睦相处，更应该遵纪守法，尊纲守常！诸位需懂得‘天不可欺’！若有不遵国法、残害百姓、欺辱大臣、抢夺粮草、恣意妄为者，即当斩！望切记！”

        刘协最后这几句话，虽然不多，但说得很有力度。

        众人皆口称遵命，但从他们回答的声音，刘协可以辨别出来，有些人诚心答应，有些人则口是心非。

        刘协已经想好，作为天子，他可以做到仁至义尽，但绝不能姑息养奸。

        这几句话就是说给李乐、胡才等人听的。

        众人散帐之后，董承留下来，仍然禀奏粮草之事。

        刘协问：“剩余粮草还能支撑几日？”

        董承苦着脸答道：“陛下，粮草已尽矣。”

        “什么？”刘协没想到会这么紧张，追问，“一点也没了？”

        “嗨，本就所剩无几，黎明之时，剩余粮草几乎全被胡才、李乐等抢夺一空，所剩寥寥，怕是只够羽林禁军半日之用了，若是明日午时不能运来粮草，全军必定断炊。”

        董承说话之时，神情极为紧张。

        刘协知道，他的手中还存着一点点私房钱，应该多少还能兑换一些粮草，只是小爱黑他黑惯了的，到底能够兑换多少，实不好说。

        看来眼下最为要紧的，还是尽快迎接王邑和张杨这两路粮草支援队伍尽快到来才是。

        刘协向董承言明之前安排，再次传令伏完，派人前往二处催促粮草去讫，他支开董承，秘密安排两件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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