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都是哥们儿
杜葵看着焕然一新的后院，整齐排放的晾晒架子，簸箕里晒得半干的草药，大大松了口气，这么久，终于有点样子了。
不枉她每日天不亮就起，顶着寒风哆哆嗦嗦的上山采药。
辛苦没有白付出，十几种草药，第一批样品已经做好了。
杜葵加快手中的动作，用油纸把样品包起来。
有了这些，可以去县城探探路。
来了这边以后，就一直在村子里，很闭塞，杜葵很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只是这两天脸上又疼又痒，心里烦躁不想出门。
大哥是个靠谱的，人也聪明，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他好了，至于自己，安心在家等消息就好。
杜葵找了个布袋子，把样品都装了起来，“大哥，我这炮制草药的手艺，可是师父手把手教出来的，你放心，谁看了也挑不出毛病。”
接过布袋斜挎在身上，杜安摸了摸杜葵的头，“那还用说，小葵这么聪明，你做的肯定是最好的。”
呃，好吧，原本还想要给大哥安安心打打气，事实证明，她多余了，他哥已经成功自我催眠。
——
在一家人期盼的目光中，杜安挎着背包出了门。
他平日里都在学校读书，不怎么出来闲晃，只知道县城东南西北有四个市场，现在环境宽松了许多，上头已经明确提出要支持经济发展，最大的变化就是原本一个市场，现在变成了四个。
市场里除了国营的供销社，个人出来摆摊的多了不少，还有很多乡下推车过来卖山货的，一派繁荣景象。
杜安先是去了家颇具规模的供销社，这里倒是也有收草药的，种类比村里的多，价格差别不大。
他摇摇头转身出来，找了家国营药店。
药店中药、西药都有，中药柜台卖的都是炮制好的药材，那价格，杜安一看不由惊了一跳，这价格相差也太悬殊了，难怪小葵一心想卖炮制好的药材了。
只是这国营店讲究比较多，没有门路怕是很难，里面的服务员都是拿鼻孔看人。
见他只看不买，根本懒得搭理。
杜安想了想，决定去摊贩那边碰碰运气。
市场里卖的大多还是生活日用品，走了一圈也只看到几家卖草药的，种类不多。
摊主见他一个不到20岁的年轻人，不像是买家，任他看，并不怎么理会。
杜安转了一圈，找了一个看着比较面善的摊主，主动上前搭讪。
摊主见杜安眉目疏朗，文质彬彬，挺精神一小伙，说话也客气，这会也没什么客人，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闲聊。
知道杜安家也是采药的，乡下人不容易，挣的都是辛苦钱，好心地给他介绍：“这边的草药卖不上价，种类也不全，就是便宜，一般图便宜的会来这边，卖的也都是常用药。”
杜安一听便宜有些失望，要是这样，他们何必大老远的往县城送，直接送供销社就好了。
“那药店呢。”
“药店一般不收零散的草药，都是有固定的药商送货，没门路的话，难。”
做不成公家的买卖，那私人的呢。
“大叔，不瞒您说，我这趟来是想看看有哪里收炮制好的草药，我家这手艺，绝对没的说，我刚转了一圈，没见着比我这更好的。”
杜安对这草药完全是门外汉，也分辨不出好坏，只不过临出门时，杜葵跟他说完全可以相信这草药质量，杜安才敢这样大言不惭。
摊主做久了草药生意，自然能分的出好坏，听到杜安这样说也是半信半疑，这年头采药人不稀奇，但会炮制草药？谁家要是有这技术，那都是祖上传下来的，眼前这年轻人，长的倒是不错，但那身补丁衣衫，怎么看都不像有家底的。
杜安见摊主不信，便拿出几种炮制好的草药，摊主接过仔细看了看，这草药他自己也卖，但是比这年轻人手里的可差上不少。
不敢再轻看杜安，对他的话也信了几分。
杜安见摊主感兴趣，便问他收不收，摊主苦笑了下，“我这就是糊口饭吃，草药都是乡下亲戚直接送过来，卖了两家分，哪有本钱收药，这边买的人少，你这药再好，在这里也卖不上价。”
摊主看杜安拿出的草药，知道人家手艺不一般，也不藏着掖着，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
杜安听的仔细，心里估摸着几个摊位情况也都差不多，再聊也是这个意思。
在市场上找买家怕是不成了。
这么一圈跑下来，眼看都快中午了，仍是没什么进展，公家没门路进不去，私人没实力需求小。
杜安找个地方要了些热水，把带的玉米饼子吃了，勉强垫了口。
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心想不能白来一趟，决定去找刘权，他地界熟，说不定有什么好主意。
——
刘权家是一个独立带花园的三层小楼，在小县城里可是非常稀罕。
杜安去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在家，见他来了很开心。
“我还想过两天去找你，这两天家里有事，实在走不开。”
他太郁闷了，原本想着放假就能见到小杜葵的，已经很久没见面了，不知道他的小姑娘长高些没有。
杜安这风尘仆仆的样子，这时候上门。
“你来是有什么事吧？”
“嗯，是有事，我家情况你知道，我想趁放假这段时间，做些草药生意，简单说就是卖炮制好的草药，你有没有什么渠道，太为难就算了。”
杜安也不兜圈子，直接说明来意。
“你怎么想起做这个？是碰到什么难事了？我这里……”
“我知道，如果真有困难，我不会和你客气，我现在不就来找你帮忙了么，现在政策放开了，我们有这个便利条件，就地取材，想做这方面生意。”
听到杜安不是遇到什么事，只是单纯的想做些生意，这倒也没什么难办的，毕竟他家在这县里地头熟，很多关系也都能说的上话，笑道：“你小子，这个点才来找我，是不是碰了壁才过来的。”
杜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如果能自己解决，谁又愿意麻烦别人呢。
刘权知道他性格，也没再多说什么，穿上衣服，带着他去了商业街后身的小胡同。
刘权边走边给杜安介绍：“你别看这小胡同比不上外面那些大店气派，但是好东西可不比外面少，这边只做熟客生意。”
杜安点点头，这看着不起眼的胡同，刘权不说，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还这么多门道。
——
因为政策关系，以前很多的老字号，都归了国营，这些经营了几代的商家，有些去了国营店当工人，有些干脆把明面上的彻底交出去，换太平日子。
但是私下么，很多关系渠道都在。
现在政策好了，这些也会慢慢浮出水面，重建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些只有少数圈里人才知道，外面是看不出门道。
快走到胡同尽头时，刘权停住了脚步。
“到了，我带你来见个人，我发小，他这方面路子多。”
说完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就听里面传出一个有些吊儿郎当的声音。
“家里没人。”
“成晖，我，快点开门，有事找你。”
紧接着就听到一阵拖沓的脚步声，接着哐一声门栓被拉开。
刘权带着杜安走了进去。
成晖把门再次栓好，瞟了眼杜安，向刘权投去疑惑的目光。
“这我哥们儿，杜安。”
“这是成晖，我发小。”
“什么发小，我明明比你大，你小子赖皮，连哥都不叫。”
“杜安是吧，别听他的，叫我晖哥就行。”成晖自来熟的和杜安打着招呼。
成晖和杜安差不多高，长的浓眉大眼，就是气质有些一言难尽，俊美的长相大打折扣，吊儿郎当的不像好人。
“晖哥。”成晖年长，叫声晖哥不吃亏。
“说吧，找我什么事？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都中午了，咱们边吃边说。”刘权提议。
成晖进屋交代一声，就跟着两人出了门。
走出胡同，找了一家还算干净的国营饭店，随便点了几个菜。
等菜的工夫，刘权把来意跟成晖一五一十地说了。
成晖家祖辈上就是做古董生意，生意一直做的顺风顺水，积累下不少产业，赶上这特殊时期，元气大伤，面上的都停了，但底子还在，可以说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都会卖成家几分面子。
成晖自小耳濡目染，生意上很有天分，要是连他都觉得为难不好办，那刘权会劝杜安干点其它的。
“你们自己家炮制的草药？”成晖点了根烟，随手将烟盒推给了刘权。
刘权推了回去，“戒了。”
成晖听了挑了挑眉，没说什么，把烟盒收回兜里。
“对，家里炮制的，这些是样品。”杜安从布包里取出几个油纸包，里面都是炮制好的药材。
成晖看了看笑道：“这种东西我也不懂，草药这行当水深着呢。”
“你既然是刘权带来的，我肯定是信的过，下午我带你去几家看看他们收不收。”这事无非就是牵个线，刘权这么多年兄弟，这点面子肯定是要给的。
“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带你们去没问题，你这草药行不行，人家是开门做生意，会有自己的判断。”
“放心，晖哥能帮忙介绍，已经很感激了。”杜安听明白他的意思，赶紧表态，“再想别的，就是得寸进尺了。”
“行了，我哥们儿能是那么不懂事的人么，再说了，认识你这么久，就没有你摆不平的事。”刘权打着圆场，成晖答应帮忙引荐，捧两句也是应该的。
“诶，出息了，这是拿话激我呢。”
“没有的事。”刘权可不会承认，不就是说两句好话么，只要成晖把事办成了，让他说多少都行。
杜安可是他好哥们儿兼未来大舅子，今天就是拉着成晖跑断腿，他也得把这事给促成不可。
几人吃完了饭，杜安去结账的时候，才被告知，账已经结了。
知道这一顿饭竟然花了7块钱，杜安不免有些咂舌，摸了摸兜里仅有的2块钱，这还是赵月梅临出门时，说给他路上有什么事用的，心中暗道，这差的也太多了，只能挣了钱再还给刘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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