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玉轮
女孩的话让赵适一僵，他身后的侍卫更是拔出腰间的刀，几步赶到自家主公前面，将他护住。微风轻轻吹过，轻抚过几人额间的细汗带着他们的不安从女孩指尖钻过。
“虽然有些麻烦，但是为了以后不用更麻烦，这样也还算不错，或者我不杀你，杀了其他几个挑断你的四肢扔到那个地方也可以，你觉得呢？”女孩一边说着还抬手指着一个方向，从她这里往外看去，能看到漂浮的缕缕青烟，仔细听去的话还能听到一些幼崽打闹的声音。
没人会怀疑她这话的真假，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她是真的在思考这样作的可行性，场面一时寂静无比，所有人都不敢轻易去接她的话。
谁知女孩在说着说着，却是忽然止住了话头，半阖眼帘，淡淡的说着：“不用紧张，我现在不喜欢妄造杀孽。”她清澈的目光看着赵适认真的说着：“你很幸运！”
见此情形，长明才算是深深的呼出口气，刚才的那情形，他是真怕这个姑娘忽然发难，捏爆了主公的头。还好女孩同意了主公的交易，至于女孩所说的不造杀孽，他却是半分不信的，若是说不造杀孽那那些死侍算什么？
他却不知到女孩说的却是实话，她现在确实是不喜欢妄造杀孽。在她能记得的记忆里，这些人真的都算不上什么，只是她说了实话，他们都不信而已。
既然达成协议，女孩也不矫情，只是也不像最开始那般用心，几人在走到快接近村庄的时候，由徐之元与其中一名侍卫两人装作主仆进村购买日常干粮，顺便打听情况。
这只是远离城邦的偏远村寨，民风淳朴，见徐之元仪态不凡，又是个读书人都还算敬重，听闻他在路上被马匪抢夺，好不容易才保住一命，更是唏嘘不已。本就无防备之心，徐之元何等聪明，没过片刻就将周边的情况打听的一清二楚。
待到两人回来，几人一合计，还是决定按照长明所决定的路线前行，在这期间几人并未刻意的避开女孩，甚至在某些时候，还会不着痕迹的让女孩得知一二。
这是徐之元的提意，他觉得女孩的身份成谜，殿下的身份若是能让她忌惮一二自然是更好。长明虽不赞同，却也并未阻止。
几人伪装成进大虞城寻亲的一家人，其中的行程还算顺利，只是在经过其中一个小镇的时候，沿路的勘察却是比之前严格了许多。偶尔还能见到捕快巡查的影子。
赵适成了体弱的大哥，从上了马车就一直闭目养神的女孩被他们按作大嫂，此行前往大虞城也是听闻大虞城中有百草堂有妙手回春的医者可治。他们才千里迢迢的前去求药，其中一路的心酸也是十天十夜的话也说不完。
长明就像是个难得遇到难得有人愿意听他说话的人一般，拉着盘问的捕快一说话就停不下来了，吵得对方脑袋痛。
虽说不像想理长明，但该有的盘问还是要有，几人需要掀开马车看看里面的人是否属实。几人也配合工作，捕快还没来的靠近马车，马车的帘子就被掀了开来。穿着华贵的贵公子，面色苍白偶尔还咳上几声。如此喧闹的声响，也不过是让里面面带着面纱的夫人微微掀了下眼皮，观她面容更是苍白无血色，身形更是骨瘦嶙峋。
长明又是个话多的，几句下来捕快就算是了解到了这是个什么情况了。这小两口也是个命苦的，明明夫妻恩爱，却遭遇不测,好不容易保下一命却也落得一身病痛。
虽然对长明这样嘴碎的仆从有几分嫌弃，但在弄清楚了情况后，几人也不再关注。上面忽然严查来往人客，人手本就不够，哪有那么多时间听这个嘴碎的唠叨。
女孩觉得很奇怪，周遭明明吵闹无比，她却偶尔能在这马车上睡过去了。虽然还是很容易就被惊醒，却让她心里好受了不少。
能睡着就是好事！她想着，心里那点不爽也渐渐消失了不少。
她的变化其他几人都能感觉到，其中最大的区别就是在又遇到盘查的时候，她能配合其他几人演上那么几分。
打发走盘问的人后，长明颇为惊奇的看着马车里倚靠在马车上透过车帘看着外面的女孩。这是他们几日下来难得见到女孩没有睡觉的时候。
赵适为女孩亲手斟了杯茶，轻声开口说道：“此计委屈姑娘了，还请姑娘放心绝不会有除我们之外的人知晓此事，绝不会污了姑娘清誉。”
女孩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虽未说过话，却是接下了那杯茶。
“相识这么久，还不知姑娘如何称谓。”
女孩先是一愣，歪头想了想说道：“我的还是这皮囊的？”
女孩的回话让赵适一时有些不知其意，他并未细想，只当作这是这位来历神秘之人的习惯，他笑道：“自然是姑娘的。”
“玉轮”女孩有些无聊的说着。
“玉姑娘”赵适从善如流的称道。
女孩也不在意他怎么称呼自己，名字不过只是个代号而已，再她漫长的岁月里，不知换过多少的名讳，有好有坏，她本就不在乎这些。
“我观姑娘并非隐居的修士为何会出现再绝迹林中呢？”赵适对女孩的出现还是很好奇的，他观察过女孩的穿着，虽说只是底衫却也是用料讲究，一看就是上好的布料，若是常年再绝迹林中隐居的修士又怎会穿这样的衣物呢。
“不知道。”最近睡眠质量还算不错，女孩的心情也好上了不少。她也不介意和这人聊聊。“遇到了些不长眼的东西，我嫌麻烦就寻了个安静的地方走。”
“原是如此！”赵适点点头。
简单几句之后，场面一时有些尴尬。长明为炭火盆中添上几块银碳，见女孩一直看着外面。便说道：“此地为沛县由十镇组成，如同此处的郡县尚有百处，大虞城距离此地尚有百里。不过纵然如此，也是颇为繁华了。”
女孩的目光从街边叫卖的商贩上掠过，点头说着：“是挺热闹的。”
长明轻笑一声，说道：“我们今日须在此地休憩，若姑娘觉得有趣可上街逛上一逛。”
女孩却是摇头说道：“没什么可逛的！”
没过会，几人就到了即将休息的客栈。为了掩人耳目女孩还是和赵适一个房间，房间都是上房，赵适十分自然的呆在外厢房不入内室半步。女孩不喜喧嚣加上病人的人设就呆在内室没在出去过了，期间有饭菜送上了房间，她简单吃了两口就不再动筷。
赵适在外呆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回房，女孩躺在床上，微微翻了个身子渐渐沉入梦乡。
第二天出行的时候增加了两辆马车，还多了几名护卫，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孩随侍在两人身边，长明的身份也由赵适的书童变成了弟弟。赵适本想对女孩解释两句，结果女孩在在看到这些人的时候却连一点惊讶都没有，她仿佛早就见到过这些人了一样，神色如常的入了马车，靠窗而坐，继续闭目养神。
随侍的两名婢女的其中一个眉头皱了皱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贴心的为赵适煮茶。赵适轻珉了口茶，却是亲自斟满一杯清茶递给女孩。那个婢女见状恭敬的后退，悄无声息的待在角落。
“姑娘似乎并不意外！”赵适知道眼前这人并未睡过去，轻笑着说着。
“意外什么！”女孩睁开眼，接过对方递来的茶。“因为这群人还是因为你的身份？”
“哦！”赵适放在膝上的手一紧，面上笑得更加淡然：“我什么身份！”
“我怎么知道，不过绝对不会是丞相之女！”女孩抬眼看了眼赵适，淡淡的说着。
女孩虽未明说，赵适却确信女孩心中已有决断，只是不知她能猜准几分。他眼中颇为好奇，越是相处，这个女孩越是让他惊讶，神秘莫测的身法与武力，以及那份仿佛窥破一切的淡然。
“玉姑娘说笑了，在下身为男子又怎会是女子呢！”
“所以我不是说了不是吗？”
赵适一噎，不过这一路来他也早就习惯了眼前这女孩的说法方式。他对此也不甚在意，倒是他身后低头几乎化作背景的侍女抬头瞪了女孩一眼。
不过女孩却连余光都没给那人一眼，不知为什么越是靠近这些人所说的大虞城，她的睡眠质量就越是好，在这种情况下，其他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其他人总以为女孩是在闭目养神但其实她是真的睡了过去的，只是因为并未入梦加上又是在遍地两脚兽的地方，她留了一缕意识在外面，若是遇到突发情况她能马上反应过来。
不过若是入梦了，只要不打扰到她休息，就算是天地毁灭也没关系。
她闭上眼，不再与赵适说话。赵适也算是习惯了女孩这般，女孩这般无礼的模样更是让他身后的侍女不忿。
对他们这群人来说三殿下就是再生父母，就是最伟大的天，他们最大的荣耀就是为殿下而死，而他们的信仰却被人如此怠慢，女孩的一举一动在侍女严重简直就是在亵渎他们的神明。
若非她是殿下的上宾，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活在这世上。
女孩懒懒的抬了下眼皮，并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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