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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你想我是什么人


他知她是东城赵家小姐,她知他是王家病弱少爷,家人并不赞成赵庭芳和王家少爷往来,可少女心动怎么也无法控制,她频繁地出门,去山上小庙,去街边闹巷,去王家药铺附近,后来甚至故意去王家附近晃上几眼,可都没再见到他,父母见她如此想给她说亲,她便绝食抵抗。

        后来,母亲是在拗不过她,便主动带她去给王家夫人祝寿,她这才再次见到那少年。

        相见时少年明显惊喜,赵庭芳自是也心中暗喜,可少年却躲着她,她放下姑娘家的脸面主动拦住少年告白,花园湖旁,少年少女都羞红了脸。

        年少时的爱恋如飞蛾扑火,让人不顾一切。少年自卑坦言自己身体缺陷,少女依旧勇敢。后来他们在长辈的默许下偶尔见面,常通书信,年复一年,情谊绵长,情根深种。

        后来少年成了青年,却从没允诺娶她,然而某一日突然卧病不起、生命垂危,她不顾双方家人反对毅然决定嫁给他,即便是以冲喜的名头。

        可成亲那天,她心心念念的人亲自来迎娶她,他们拜堂行礼,敬告天地,是真真正正的夫妻了。

        她真得感觉很幸福。

        然而新婚夜她的相公扶着她的手冰凉刺骨,微微颤抖,如当头棒喝一般,她从喜悦中惊醒,她才意识到她好像真的快失去他了。

        今晨新房里的对话她都听到了,幸好她的少年还是过去的样子,温和善良,她知道他做的这些是为了圆她的梦,悲痛之余,她早已下定决心。

        闻柏舟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听他们回忆初见,互吐衷肠。柳岸花堤,俊男美女,过路人道他们是神仙眷侣,祝福他们百年好合,而他们的缘分已然预见结局。

        他们这一路,逛街采买,赏花看景,祈福许愿,一路顺遂,至晚方归。

        而林溪陪着王安若服药,再用灵力为她舒缓不适,护住心脉,等王安若睡着后才悄悄离开,正巧在花园里遇到刚回来寻她的闻柏舟。

        林溪神色一紧,暗恼:完了,这次要被骂惨了,我已经够晚了怎么还是单独撞见师兄了啊。

        闻柏舟看着林溪稍显苍白的面色和略显心虚的神情,还没来得及发火就先被小姑娘紧紧抱住撒娇。

        “师兄师兄,不要骂我么,我只是稍微稍微透支了点灵力护住王小姐的心脉,就透支了一点点,我们再等会儿再回去好不好,千万不要告诉师父啊。”

        林溪可了劲儿地撒娇,还是被闻柏舟掰开手臂,上下检查了一遍,看林溪无大碍才缓和神色。

        林溪坐在画廊的栏杆上,闻柏舟抱剑背对着她靠站在一旁。

        “师兄,今日王小姐说我们关系真好,还说她想到了他哥哥。”

        闻言,闻柏舟轻轻扭头看向林溪,而林溪面朝前,看着假山流水,微微挑眉,回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嗯。”

        林溪偷偷瞥了一眼师兄,微微噘嘴,又道:“师兄,我是你妹妹么?”

        “你想我是什么人我便是什么。”闻柏舟看着林溪的侧脸回答。

        心中暗喜,林溪努力抑制住想要上扬的嘴角,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哦。”

        “师兄,昨天赵小姐出嫁的时候,师父说修仙者生命很长,时间很多,让我不要总瞎想些乱七八糟的。”

        林溪再次偷偷瞥向闻柏舟,这次被抓个正着,两人对视,林溪有点紧张。

        “嗯,没事,乱七八糟的不要想,有些事可以慢慢想,我们的时间那么长呢。”又轻轻摸了下林溪的头发,轻声说道。

        啊啊啊啊啊,林溪觉得自己的脸一定很红,赶紧低下头。

        客房里的虚怀长老等了一下午,这天都要黑了,也没一个人回信,要不是知道一个跟着王家少爷,一个在府里,都要以为这两个背着他偷跑去哪儿了。实在是等的无聊,分别给两人传音让他们无事速归。

        一炷香后,虚怀长老才等到姗姗迟归的两人,看到两人一起回来,虚怀长老轻轻皱眉,还没说话,被林溪先冲过来拉住胳膊来回摇晃,“师父师父,王小姐好可怜呀,她一下午都在哭,新娘子也好可怜啊,师兄回来给我讲王少爷夫妇一路上好恩爱幸福,我好替他们难过呀,师父,要怎么救他们呀。”

        虚怀长老被林溪闹得也忘了一开始要责问这两人,先把林溪从身边撕开,没好气的说:“师父在你眼里那么没用么,啊?”

        林溪松开手站在一旁讪讪闭嘴,反正先把晚归这件事混过去了。

        第二日,师徒三人被少夫人请到新房,赵庭芳的眼角微红,神色确如常,到房间后就安静地坐在床榻边抓着丈夫的手。王延松冲她笑笑对着妻子轻声说话。

        主院,王夫人看着面前的女儿久久不说话,王安若跪在她脚边抱着她的腿不停地哭着:“娘亲,对不起!对不起!娘亲,要不你把我藏起来吧,娘亲!”

        王老爷走上前拍拍发妻的肩膀,然后弯下腰揽住妻子。王夫人再也忍不住瞬间泪流满面,她拉开王安若抱着她腿的手,环抱住了丈夫,紧闭双眼,不让自己哭出来。

        跪坐在一旁的王安若害怕极了,呆呆地看着娘亲和父亲,她不想这样的,怎么办,怎么办呀?

        “为什么怪你呀,你又有什么错呢?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王夫人控制住自己不再哭泣,看着一旁畏缩成一团的女儿,安若是个好孩子,从小到大她没有给过她多少关心,只是按照该有的份例让人照料她,偶尔和她说说话,松儿让她心力交瘁时,安若也会在一旁努力做事让她开心,她甚至迁怒过她关过她,这孩子一直拿她当亲娘从无怨恨。安若,是她取得名字,她的孩子不得健康,她一开始是希望这孩子平安顺遂的,她有什么错啊,还一直哭着和她道歉,明明是她对不起她的,她明明看见了安若头上的白发,明明感觉到了这孩子冰冷颤抖的身体啊。

        王安若呆愣地看向母亲,她一直都知道的,娘亲其实很好很温柔的,她真的很抱歉啊。

        许久,三人整理好情绪走出房门,王延松派来的下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王延松和王安若都是很歉疚的看向对方,还是王延松破开沉默,轻抚王安若的头发道:“对不起,谢谢你,这几日一定很辛苦吧。”

        王安若眼睛肿着摇摇头然后抱住了哥哥。

        稍后,等房间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兄妹二人分坐在床榻两端。

        林溪和闻柏舟分别护住兄妹两人的心脉,虚怀长老取两人的心头血混朱砂画符,贴至两人胸口施法逼出牵命引,黑红色的邪气纠缠着金色的丝线逐渐显出,虚怀长老以灵力为剑,斩断二人的连接。

        王安若晕倒过去,王延松则突出一大口带有黑色邪气的鲜血昏死过去。闻柏舟抱起王安若放在一旁的软榻,林溪赶紧给她喂服丹药。虚怀长老接着施法护住王延松,引灵力入体修复邪术造成的损伤,一炷香过去才缓缓收回手,示意林溪给王延松也喂下丹药。

        看着昏过去的两人,虚怀长老长长地叹了口气,让闻柏舟开门。王家夫妇和赵庭芳赶忙冲进来,守在床榻边,焦急的询问长老情况如何。

        在软榻旁的虚怀长老松开把脉的手,看向一旁的众人道:“令嫒性命无虞,只是需要好生调养,稍后我会送上药方,不过造成的损伤是不可逆的,她将来会畏寒,还有这头发等以后再长出新的就好了。”

        稍微停顿了一会儿,虚怀长老又缓缓道:“在下尽全力暂时保住令公子的性命,这样折腾一番,他的身体亏损严重,现下是由我的灵力帮他吊着,护心丹药共有七粒,还需每日服下,能撑多久,只看他的造化了。”说完便丹药递给了赵庭芳。

        赵庭芳握紧手中的丹药轻声问:“他,还会醒来吗?”一句问话仿佛用了所有的勇气,赵庭芳提着一口气直直的看向虚怀长老。

        “会的,别担心。”

        赵庭芳这才缓缓松气,嘴角轻扯,哭着笑了出来,“这就足够了,足够了。”然后坐到床榻边静静地看着昏睡的丈夫。

        而王老爷则紧抱着王夫人也缓缓松了一口气。

        师徒三人先行告退,临走前,林溪看向屋内的众人。王安若还安静的睡着,床榻边三人紧紧围着王少爷,林溪皱了皱眉收回视线伸手抓了抓闻柏舟的衣袖,闻柏舟看了一眼屋内,牵着林溪的手落后虚怀长老一起离开。

        回到客房,林溪在窗边看了好久,闻柏舟在一旁的屋檐下看着她,虚怀长老皱着眉问:“她这样多久了?”

        “回来后就一直这样,用大街上的好吃的哄她都不出来。”

        “没事,我单独和她聊聊。”

        闻柏舟点头后离开。

        虚怀长老走到窗边敲敲窗框,等林溪抬头看他,问道:“为什么不开心?不如和师父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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