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Y11阴差阳错
事情回到何樵拆快递之际。
他做完了作业，换上了睡衣，此时两手空空，正一脸期待地坐在桌前。
“刺啦——”
嗯……家门钥匙顺着透明胶带划过纸箱，他的动作流畅，潇洒到位，中途不小心划歪了，把箱子最上边的纸板往一边撕了块，于是直接扔了钥匙，将上边两个纸板整个撕掉。
下一秒，却神色一僵，甭管动作多潇洒，都不及他眼里毫无准备的震惊。
啊这，里边这些东西是什么鬼？
一堆贱兮兮的小沙芯鲨鱼玩偶：是我们不行？
只见箱子里有鲨雕、鲨币、鲨千刀、鲨狗、鲨孩子、鲨叉、鲨缺、鲨手、鲨蛋、鲨士比亚、鲨bee。一个个比他脸都大，挤牙膏似的挤在箱子里。
挺可爱，可是这明显不是他的东西，自己家也不是这些玩意该在的地方！
何樵脑子里上演一场刑侦剧，揉了揉椅子旁边的床单。
这才年初骗子就开始冲业绩了？不仅骗还骂人？
他不信邪，把箱子合上看了眼快递单，
“小榆钱儿”没错啊。
再打开。
……
鲨雕、鲨币、鲨千刀你们好。
恕他接受无能。
再合上。
集＊广州末＊泉阳
快递单号：＊＊＊＊＊＊＊＊＊＊＊＊
寄：
xxx
＊＊＊＊＊＊＊＊＊＊＊＊＊
收：
小榆钱儿
泉阳市市中区曲水亭街落园玉泉苑舜清驿站。
好像没毛病。
电话：1596……
？？？不认识。
这小区还真有叫小榆钱儿的朋友啊。真牛批。
再打开，他把一堆鲨鲨拿出了箱子，
在底部发现里边还有个小箱子，想到反正老的都暴力破了，他就和之前一样把小的也拆开了，
放眼一堆瓶瓶罐罐，都是治疗精神类的药物。
何樵心里特别心疼那个也叫“小榆钱儿”的朋友，潜意识里给他打了个病入膏肓的标签。
小可怜儿，肯定特别不容易吧。
他不太敢直接给对方打电话，思索一阵，决定从微信上搜搜这个手机号。
他修长的指节在虚拟键盘上一字一跃。
查找手机/球球号：1596……
——3班余迁。
他没眼花吧？！余迁的页面信息蹦出刚才的画面，出现于手机屏幕上方。谁能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他去舜清拿快递拿错了，快递单上的住址和昵称都和他本人一样，他从微信上搜手机号，搜到了余迁？
天降喜讯！
总结一下：他意外得到了余迁的所在班级，不用费力气一层层查了；得到了余迁的新手机号，可以加微信打电话了；得到了余迁的住址也在玉泉苑，近水楼台不愁丢人；得到了疑似余迁买的一堆鲨鲨和精神药物，余迁出事了但目前状态还好。
舜清已经关门了，他不可能把箱子送回去。心里头除了窃喜最多的是难过和疼，他能很容易猜到余迁为什么要服精神药物。
无非两种。
父母逼迫与自我不安。
比起后者，他直觉前者可能更大。他仔细查看余迁的消息，朋友圈里只有三张海景，
没有配文，没有表情，孤孤单单的三张海景。
何樵一直都是聪明人，他想，余迁一定和这三张海景一样孤单，内心也会相当脆弱，可能经过了万山重险，可能受到了他人指指争争，可能被时光抛弃过，可能找不到转机，可能感受不了曲水亭街的车水马龙，可能体验不到施恩山的余晖脉脉。
这都没关系，他相信余迁还能忆起回忆，未来他们还有千万种相爱的方式，可以够这些海花写一首白头吟。
余迁的个性签名那一栏空空的，他特别想给他填上去点什么。
事实上他也确实在努力。
他没隐藏自己的信息，点击了添加到通讯录。
余迁设置的是无需验证，平常加他的人不多，明天的他绝对想不到，是自己先给何樵开了窗户。
果真，一下子就通过了，何樵想了一会儿要给他发什么，直到脸上浮出了一个小表情，才拿出了箱子，紧接着将一只鲨缺和鲨币绑在了发财树上，让它们自挂东南枝。
“咔嚓——”
把这一幕发给了3班余迁。
「榆钱何叶饭」：你的小鲨鲨们在我手上，不想撕票就把我的快递交出来！
发出去了，等等吧。
等了半天都是无人回复。
何樵终于绷不住了。
「榆钱何叶饭」：看见了要回我
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说不定余迁只是睡着了。
男孩一弯腰躺在了床上，薄薄的眼皮一闭，把一只手插进枕头底下，侧着身抱紧了被子。脑子里全是那人的睡颜。
他决定了，明天下午就去找那人谈谈。闭上的眼皮下两眼放光，骤然间燃起一股强烈的兴奋。
他回头瞟了一眼小鲨鲨们，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唇角，迅速抓起一只塞进被子，然后恢复了之前的姿势。
周四，一截曲曲折折的路，朝向朗朗的第一章。
太阳已升至正午，余迁拿到手机，看见了那两条消息，心里很不情愿，没做回复。
他没怀疑信息的真实性。因为图片里的小鲨缺鲨币什么的是之前在清河上学时丁宣送的，来这边那会儿拿不了了就放在隔壁区的家里。
可是这个叫榆钱何叶饭的，居然把他快递拆了。
真没礼貌，可能眼睛也不太好使，快递单上明明就有电话，这都能拿错。
他瘪了瘪嘴，打算先找丁宣确认。
丁宣应该是刚下课就冲过来的，正靠在二楼的东侧楼梯处吁吁喘气，脚底下放着个快递箱。旁边有两个他同学经过，人家怼他肩膀，他都没顾得上理人。
余迁当机跑过去轻手拿起了快递箱。
“余哥你来了。”丁宣抬头注意到他。
“嗯，走，找个座位。”余迁朝临近处刚走掉的一桌前进。
“吃什么？”他麻利的把箱子放在那占座。
“鱼粉吧，好几天没吃了！”丁宣在箱子这坐下，缓缓回话。
“你那个快递我给你拿来了，就是桌子上的。”他又喘了几口气，接着说道。
“我知道，而且你拿错了。”余迁直接挑明，手上拿着丁宣的饭卡去了鱼粉区。
“啊？”丁宣没听懂。
“我的被别人拿了，他还给我发了个消息。”余迁远程指了指桌面，“我手机在桌子上你自己看。”
“好家伙，这么嚣张？”他余哥手机常年不设密码，丁宣很容易翻到了那两条消息，看了看又放回去。
过了两分钟：“余哥，你怎么没把我那些小鲨鲨拿过来？他们不可爱吗？不逗比吗？你不爱他们了！”他们来得晚，余迁很快端了两碗鱼粉回来。丁宣把自己的脸怼在余迁面前质问他。
“没地方放，你帮我解决？”余迁把其中一碗和饭卡一块放在丁宣眼皮子底下。
“呃，他们来都来了，你好好对他们柚行，呼呼呼——”丁宣拿起筷子嘬了口粉，被烫了一下，赶紧把嘴里的粉咬断。
“好。”余迁答应了。
他吃着饭，悄悄看向丁宣，这孩子还是愣儿吧唧的，眼尾上挑，眼阔比刚认识他那会儿长大了不少。眼镜被热气吁得生出半面茫茫，吃饭都不知道摘下来。
他心里好笑，面上却不显。
过了一阵丁宣已经吃完了，手里拿过旁边的快递仔细看了看，他问余迁：“这个快递你怎么弄？”
“给他。”余迁语气淡淡的。
“这周不放假啊，我来——等等，我去！哈哈哈哈哈余哥你猜这孩子买的啥好东西？”丁宣本来好好说着话，却突然就狂笑不止。
他赶忙戳余迁，对方很给面地抬了抬头，嘴里在嚼粉。
“床上用品，爱尚新品c款榴莲星星！”丁宣笑得不行了，把箱子抬起来给余迁看。
“噗。”余迁没忍住，喷了一口粉。
丁宣赶紧从对方包里掏纸，余迁接过擦了擦嘴。看着狼藉的桌面，脸红了一片，一并擦过。
老脸都丢尽了，这什么孽缘……
“别这么大反应，哥，你看你给我吓得。”丁宣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坐下。
余迁一口气刚顺过来，阴沉沉看了他一眼，柔声道：“我不——”
“你看快递箱都弄上了。”丁宣迅速掐断了余迁的话。
“啧，咱别给他了吧，我挺想看看床上用品啥样。”他试图把箱子举起来。
“停，你今天晚上把它从舜清单独找个地放吧，我给他发消息让他去拿。”余迁慌着拉住丁宣的手，把剩下的粉全部消灭，然后放下手从微信上给何樵知会了一声。
“我看行哈哈哈，我一定给你看看谁眼睛这么小。”他看见余迁在瞅了眼被沾上口水的箱子后吸了吸鼻子。
后面的事就容易了，余迁把碗搁回收处，与丁宣并肩出了食堂。
“我今天中午想去你宿舍睡。”丁宣是走读生，中午一般在自习室休息，那边没床让他很不满意。
“行。”余迁在边走边给榆钱何叶饭发消息，对方好像……还挺难缠。
学校的饭老是要排很久的队，何樵和许堂舟从上年底开始，中午饭都是在校门口的饭馆吃，比学校卖的便宜且更省时间。
许堂舟此刻正盯着他的好友何樵的一系列骚操作，比如右手塑料勺舀馄饨，左手语音转文字，一只脚跺在他左脚上，用眼神时不时堵他的嘴。
……要知道许堂舟碗里的馄饨早吃完了，只有面前的混蛋磨磨唧唧就知道聊天。
他闲着无聊，何樵连左手空着时也不理他，光盯着屏幕。
于是他轻声细气道：“樵爷，咱可以把脚——拿开吗？”还没说完，被踩的左脚变成了右脚。
“啊啊啊！你逼我的！我这就看看你想干啥。”他压着声说话，桌下把自己的左脚踩上了何樵的脚。
“滚。”何樵不吃这套，抬起另一只脚，把许堂舟屁股底下的木腿踹出了十厘米。
许堂舟差点摔倒，收回了所有腿委屈地跑了。
此时何樵的手机页面：
11：59
[（备注）小寸头]：确实在我这，不好意思，劳烦您今晚再去趟舜清。
[（备注）小寸头]：我的快递你一并放那即可。
[榆钱何叶饭]：唉，难过[伤心]emoji
[榆钱何叶饭]：我脾气爆，把你快递拆了
12：03
[（备注）小寸头]：没事，不用封。
[榆钱何叶饭]：不行，我这么过分，你不能放过我[唯唯诺诺]jpg
[榆钱何叶饭]：我亲自登门道谢和忏悔
[榆钱何叶饭]：你是在明湖住宿吧，我离得近
[（备注）小寸头]：你是？
[榆钱何叶饭]：债主大夫，不请自来
[榆钱何叶饭]：3班的余迁同学你好
[榆钱何叶饭]：期待下午见面
[（备注）小寸头]：不必
[榆钱何叶饭]：好好等我
12：06
[榆钱何叶饭]：？
12：08
[榆钱何叶饭]：？？
……这个小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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