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亲事生变
“蓉儿，过几天爹就要去江州了，你将这里的东西收拾一下，我们一起走。”处理完老太太的后事，圣上有口谕，父亲只能先返回江州。
“爹，我想留在金陵。”祖母这些年费心费力保护我，现在我能做的，就是为祖母守满孝期了。
“你一个人在这里，爹不放心。”从前还有母亲庇护，现在母亲不在了，谁还能庇护自己的这个闺女。若是将她一个留在金陵，出了事又怎么办。
“现在我已经长大了，爹放心去江州吧，女儿会保护好自己的。都过了四年之久，父亲依旧是朝廷命官。现在祖母刚过世，满朝文武正盯着，就算那些人打算下手，也不会挑这么惹眼的时候，起码这段时间女儿是安全的。”
“蓉儿什么都知道？”父亲叹了口气，关于朝堂上的事，本不想牵扯上家里人，可最终都被牵扯进来了。
“女儿知道，女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以保护自己的，父亲放心吧！”
祖母拼尽全力护我周全，这份疼爱，已经没有机会报答了。若是连孝也不能守，那么祖母这些年真是白疼我了。
父亲违反朝廷制度，圣上没有加以处罚，说明心里仍旧是向着父亲的。只要父亲没事，还能保住官职，那些人也不敢随意对我下手。
“好吧。”他拗不过这个闺女，只得同意。
“现在当务之急要给你寻个住的地方！”既然女儿要留下来，总得为她安排妥当才是。
“女儿看离墓园不远的庄子上就挺好的。”那里原本就有一处宅子，只是一直空置着，平时也没有人住。
父亲想了想，那里确实有个宅子。“就是有些小了，还有些偏僻。”
“虽然小，但是离祖母近，况且我们现在不宜张扬，越低调，越倒霉，大概朝廷里那些人才会放松警惕吧。”
父亲微微笑了笑，“蓉儿要是男子，出入朝堂，当真了不得。”现下他们确实不宜张扬，若是一直住在客栈太引人注目了。
“所以父亲放心就是，女儿不会有事的。”我虽然还不能保护别人，但是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祖母护着我的那些年，就是希望我可以平安长大，那么现在，我就要学着保护自己。
庄户上的院子原本也不大，打扫起来没有花费太多时间，虽然只有几间屋子，但是我们这一行人也不多，足够住了。
我站在门前，看着外面成片的果树，偶尔有炊烟飘过。
“小姐怕是不习惯这里吧。”罗伊道。这里就是乡下，和她从前生活的地方一样。一到夏天，蚊虫多不说，还有毒蛇出没。刚来这里几天，院子里已经出现好几条蛇了，给她吓了半死，但是小姐好像一点也不怕。
“这里真是好地方！”这种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太适合我了，若是可以，真想在这里待上一辈子。重要的是，祖母就在不远处，想祖母了，就可以去看看。
“哪里好了？”冬天冷，夏天热，蛇虫又多，吓死人，怎么会好？
“父亲留下的人，安排妥当了吗？”
“都安排好了。有几人就在院子里，还有一些人住在周围，扮作平常人。”
我点点头。父亲临走时，留了些人手下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吧，虽然知道他们不会动手，总归还是小心些好。
自从祖母过世后，白团子也不动了，常常趴在那里，无精打采。“白团子，祖母已经离开我了，你要好好的陪着我，知道吗？”我将它抱在怀里，抚摸着它雪白的毛发。
“兽类也有灵性的，它陪伴了老太太那么久，有感情了。”燕绡道。
“你要好好的待在我身边，祖母把你留给了我，就是让你陪着我的，你可不许有事。那里还有些药，继续煎给白团子吃。”
过了几天，白团子吃了药果然好了些。能走能跳，甚至还能抓老鼠。有时候抓了一个小老鼠，就会叼到我身边，展示一下。仿佛在说，看，这是我抓的。
这天晚上，我正逗着白团子玩。
“小姐，房嬷嬷从江州过来了。”罗伊掀开帘子进来。
“这个时候怎么过来了，快请进！”房妈妈是母亲的陪嫁，大姐姐的乳母。父亲才回去没多久，这个时间过来，想必有什么要紧的事。
“给四姑娘请安！”房嬷嬷虽然一路风尘仆仆，但是礼仪还没有忘记。
“嬷嬷快请起，怎么突然过来了？”我将白团子递给了罗伊，站起身。
若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断断不会是她亲自前来，应该留在江州照顾母亲大姐姐才是。
房嬷嬷有些为难，“有件要紧的事，夫人让我来问小姐的意思？”
“我母亲怎么了？”一听到母亲，我顿时心焦道。母亲身体不好，自从老太太过世，我现在越来越害怕家里再出什么事。
房嬷嬷摇摇头，“夫人只是有些小毛病，不碍事，是关于大小姐的事。”
“姐姐？”我疑惑道。
房嬷嬷点点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虽然夫人生的几个孩子，她都是真心爱护的，可是大小姐却是她一手带大的，看得比自己孩子都要重几分。
“姐姐怎么了？”
房嬷嬷叹了口气，“长安刘家欲让二公子改娶大小姐为妻。一则他们年数相当，二则大小姐更投他家太太的缘。”
刘家的书信是直接寄到江州的，父亲和母亲看完以后，面色深沉，不知道如何是好。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宛仪的婚事，的确迫在眉睫。
长久以来议亲不顺，没有一个令她满意的，就拖到了现在。平日里只在房里关着，也不大出去见人，话也很少。
“什么？”我两眼一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仿佛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脚底也轻飘飘的，差点没站稳。
“小姐。”罗伊赶紧扶着她坐下，心底也是十分震惊。“刘家公子明明定的是四姑娘，这都四年了，怎么突然就变了。”
“是她家太太，刘夫人的意思。”
我手撑着头，一颗心狂跳，久久不能平静。几年前在长安，他家太太就对大姐姐赞不绝口。是啊，大姐姐温和有度，知书达理，自然比我这个性子耿直的妹妹更讨人喜欢。
刘绍和大姐姐只相差一岁，可不是年数相当吗？
我和刘绍虽没有正式下聘，但是在彼此的心里早已视对方为知己，从来没想过和他之间的亲事还有节外生枝的一天。
长安那段时间的相处，我们两个人脾性相投。仿佛命运告诉我，他是我要相守一生的人。我也一直这么认为，这么等待的，刘绍就是此生良人。等着我们合了八字，就正式议亲。
现在怎么突然变了，父亲母亲着房嬷嬷问我的意思，说明父亲母亲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所以想问问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
“大姐姐是什么意思？”如果大姐姐不同意，那么房嬷嬷今天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我只是想再确定下，是不是真的如此？
“大小姐婚事不顺，议亲坎坷，如果错过刘家这门亲事，将来的人生真是要毁了。”这是她一手带大的小姐，当然不忍心看着她原本顺遂的人生就这么暗淡下去。她原本有更好的归宿，只可惜造化弄人。
“所以呢？大姐姐也是愿意的？”我无力的垂下手，靠在椅子上，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呢。
“四小姐年纪还小，将来还有机会挑选，但是大小姐的年纪已经等不得了！”房嬷嬷说着，眼泪也跟着落下。
“所以呢？大小姐的年龄等不得了，就来拆了四小姐的姻缘？”罗伊有些生气。大小姐被太子退婚一事，谁也没有想到，但是也不能因为没有好的议亲对象，就来拆散妹妹的婚事吧。
房嬷嬷擦了擦眼泪，“他家太太既然喜欢大小姐，如果四姑娘将来嫁过去，怕也是婆媳不睦，据说他家太太原本就喜欢大小姐，觉得四小姐太过活泼，和刘公子不太合适。”
我忍不住笑了笑，知道房妈妈说的是实情。那年牡丹园门口，我从车上跳下来，刚巧被刘夫人看见，她心中便不喜。刘夫人喜欢的是举止端庄，温婉得体的大姐姐。
但是若这么放弃刘绍，岂不是有负于他当初的一番心意，那么自己这些年的相守，又是为了什么？
不，我不愿意，就是刘绍知道，也必定不愿意，我可以笃定刘绍的心意。
将来刘绍会对我好的，这就够了。其它的，金城所至，金石为开，刘伯母就算喜欢大姐姐，日子久了也必定会接受我的，因为我才是父亲和刘世伯亲口定下的姻亲。
“四姑娘，你可不能不管大小姐呀，她的人生不能就这样毁了。”
“娘，你不要再说了。”燕绡制止道。原来自己母亲匆匆忙忙的赶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还以为是想她了，过来看看，真是自己想多了。
“燕绡，带你娘先下去吧，我需要想想！”我现在脑海里一片凌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门外，燕绡同房嬷嬷争吵的厉害。
“母亲心里只有大小姐，没有四姑娘吗？”
“大小姐毕竟是我一手带大的，我看着她难受，也是扒心扒肝的难受！”
“母亲心心念念的都是大小姐，可别忘了四姑娘也是老爷夫人亲生的，现在母亲心里大概连女儿也没有了。”
“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母亲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你？”
“母亲心里有我，更多的是大小姐吧。这种事情，江州那边怕是没有人愿意揽过去，母亲偏要揽在身上。千里迢迢过来，就为了告诉四小姐这件事，让她做个选择。母亲可知道，老太太刚刚过世，小姐心情本就不好，母亲还要这个时候拿刀捅她心窝子，这就是母亲做的事！”
说完，直接进了内室，来到我跟前。“小姐！”她从来没有同母亲争吵过，这是第一次，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发泄一下。
“你们说的话，我听见了，不要这么跟房嬷嬷说话，她毕竟是你母亲。”
“她的心里只有大小姐，既然如此，与我也是一样，我心里只有小姐。”
“为什么长安刘家，突然之间要改亲？”罗伊道。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也只有他们三个人在一起，才会无话不说。
“刘夫人是皇室宗亲，嘉禾公主的表姑，而嘉禾公主又与大小姐交好，这里面怕是有公主的授意呢。”燕绡想了想。
是了，我心口一顿，大姐姐自幼和嘉禾公主交好，二人之间无话不谈，只怕比我这个亲妹妹之间的情意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只是不明白，天下男儿千千万，为何非得是刘绍？我与刘绍或许外人不知道，大姐姐她心知肚明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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