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和离
“思华……”衡琰脸色惨白，嘴唇不断颤抖，搁在桌子上的手仿佛僵住了，一动不动。
“你让小梅在我的药里下红花类的东西，不想让我怀孕，我偷偷换掉了，所以那天你听见我怀孕了，面色不大好。本以为，本以为我能该感化你。”她怪笑着，透着绝望，步伐踉跄往后退了几步“可是，我怎么能要求一个不爱我的人，会接受这个孩子呢？今天是我故意出来的，果不其然，你又偷偷在我药中下了东西，衡琰，是你说要陪我一辈子的呀，不是我强留你的！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对我？”
“思华！”
衡琰刚往前走了几步，沈思华冲着他怒吼“别过来！我说过，不喜欢我可以和离，我说了好几次，是你自己不愿意，为什么要骗我呢？还说要永远陪着我，却连一个孩子都容不得……”
“呵。”她见着衡琰居然也会落泪，只觉得讽刺“我怎么忘了，这两年，都是我再说喜欢你，而你从未回应过。”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一次次骗我，为什么？为什么！”
衡琰急着想向前，对着沈思华的目光又没了勇气，只是不断摇头，泪水从眼眶滑落“思华，对不起……你听我解释。”
“好，那你解释。”
可沈思华等了半天，衡琰只是看着她，嘴唇动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哈哈哈……”她抹了眼泪，体力渐渐不支“你看，我又给了你机会，我真傻……我以为你是真的想和我度过余生，我以为你会爱我，原来都是我一厢情愿。”
“明明知道沈思安间接害死了你父亲，这些年你没有杀我，都已经不容易了，怎么又会爱我呢，哈哈哈……”
小腹一痛，下面热流划过，滴在地上，红得鲜艳。
“思华！”
“别过来……”她捂着小腹，靠在门上，疼得眉头拢成一团，依旧不肯让衡琰碰她。
“他害死你的父亲，我杀了我的孩子，以后，我们两清了，衡琰，明天我就去求旨和离，你，解脱了。”
沈思华转身，几次三番在门上摸索，终于开了门，她倚着墙壁，一步步往前走，她不知道要去哪，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离衡琰远远的。
血还断往下流，形成了线条，沈思华眼前越来越模糊，白茫茫一片。
“好疼……”
“思华！思华！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衡琰追了上去，抱起她往内院跑“快传太医，快！”
孩子终究是不在了，沈思华醒来什么也没说，只说是摔了一跤。
“思华，我真的有苦衷，真的……”
“侯爷，请你离开我的府邸。”她冷声道。
“思华……”衡琰上前，在沈思华的目光停了下来，颤着声“对不起，但我真的有苦衷，不对不起……”
“你解脱了呀，衡琰，你该开心呀，不用再找任何理由骗我了。”她半撑着身子，又哭又笑“你哭什么，小侯爷，是因为舍不得我的身子？毕竟你说过，最喜欢我的身子，是不是？”
衡琰不断摇头，在床榻边跪了下来“不是……我是真的喜欢你……”
“哈哈哈……”她伸手，示意他过来，抚上他的脸，想从他眼睛里看出些什么“可笑，没想到你的演技这么好，到这个时候都要骗我！”她用力一推“离开我的府邸！”
“思华，思华！”衡琰跪在床边，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心里的惶恐让他身子不断颤抖“对不起，原谅我，这件事我真有苦衷思华，我真的很爱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没有可能了，小侯爷，我们再也没有可能了。”她好不容易付出的感情，结果落得个这样的结果，她还怎么相信他。
“小侯爷，你要是不走，我走。”
说着，她当真掀了被子，衡琰忙道“我走，我走，思华，明天我再来看你，不要和离好不好？”
“离开我的府邸，不要让我再说一遍。”沈思华冰冷的目光刮过他，再无半分爱意。
我走……”他怕她动怒伤身子，连连答应，到了门边深深看了眼，转身离去。
“阿阮，阿阮！”
“我在！”阿阮闻声忙赶来。
沈思华撑着身子下床“现在备车，去皇宫。”
“可是您的身子……”
“去皇宫。”她坚持道。
养心殿，沈思安听说她的诉求后，怕听错了，又赶着问了一遍“阿姐，你是要和衡琰和离？”
“是，现在就写。”她躺在床上，车马颠簸下已经再无半分力气，手都抬不起来，喘着粗气道“现在就写，送到衡府。”
“好。”他毫不犹豫在圣旨上写完，交给小厦子。
“阿姐，你这是怎么了？”沈思华脸色苍白如纸，红唇下是掩饰不住的虚弱，他抬手替她擦去额间的汗珠，看得揪心“传太医来！。”
“不用了。”她扯着唇角，露出笑容“是孩子没了。”
“孩子……”他的目光落在沈思华的小腹上，伸手抚摸，眸里划过一抹心疼，很快被狠所替代“是不是衡琰？”
他不敢想象沈思华承受了多大的剧痛，声音都带了几分自己未察觉的颤意。
“不是……是我自己摔的，你不要为难他。”她想要动一动，却发现怎么也使不上力，只好作罢“思安，别哭，我没事，我能在昭阳宫住一段时间吗？”
“住多久都可以。”沈思安抱着她，激动得手都在打哆嗦“阿姐……”是你要留下来的，这次是你要留下来的，沈思华，这次，我不会放手了。
“这几天麻烦娘娘照顾了。”半个月来，熙昭仪总是变着法给她做各种补汤，一来二去，都觉得自己胖了些，只是一直这样麻烦她，沈思华倒有些不好意思。
“看你吃得香我就放心了。”
熙昭仪十分喜欢她，别人都或多或少嫌弃她没文化，说话有点不过脑子，眼里带了几分轻视，只有沈思华不嫌弃，还总送小礼物给她，她巴不得多和沈思华亲近。
“阿姐！”沈思安下朝了每天都要赶来看望，余光见了熙昭仪，笑了笑“幼宜，你也在，有人陪阿姐解闷，我也放心了。”
“皇上。”熙昭仪起身行礼。
沈思安摆手“不用了。”
“阿姐，身子好些没？”他坐在床边，从熙昭仪手里接过碗，舀起一勺喂她喝。
“好多了，多亏了娘娘悉心照顾。”她转头，向熙昭仪笑道“等我好了我要天天去娘娘宫里喝汤。”
“那好呀，欢迎。”熙昭仪笑得两个小虎牙都漏出来了，煞是可爱。
沈思安也道“记得带上我。”
“也好，我就换个大一点的锅，也给其他妹妹尝尝。”她皱着眉道“可是妹妹太多了，这要多大的锅。”
沈思华笑了，打趣道“就我们三个人悄悄喝，不告诉其他娘娘，怎么样？”
“好啊。”她点点头，突然瞪大眼睛，告罪道“我差点忘了给宫里的鹦鹉喂食，皇上、长公主，我先走了。”她匆忙行礼，带着宫女离去了。
“熙昭仪好生有趣。”沈思华笑道。
“我也觉得。”沈思安放下碗，替沈思华去嘴角的余渍“阿姐，你是不是很喜欢熙昭仪？”
“是啊。”她坦然道“很难在宫里见到这么纯粹的人了。”
沈思安心里浮现醋意，面上不显，笑道“只要你开心我也开心。”
“对了，我想送你一件东西。”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本书，封面有些陈旧“这是太傅走的时候送我的，我觉得对你或许有些帮助。”
“好，改天我一定看。”
轰隆一声，半夜的雨应声而下，从丝丝缕缕变成了雨柱，重重滴在了瓦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沈思华记得，每次这个时候，衡琰都会陪着她的。
现在，又是她一个人了。
被子里的人眼泪打湿了半个枕头，她想着过去种种，心痛得无以复加，她以为的爱情，都是谎言织成的。
“阿姐，你睡了吗？”
听到声音，沈思华顿了顿，掀开帘子，一个黑影站在她床前，声音很轻很轻。
“思安吗？”
“是我。”他点燃床头一根蜡烛，室内添了些光亮。
“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你。”沈思安坐到床边，在她脸上摸到了湿意“你哭了。”
“没有，是打哈欠累的。”她赶紧擦了，笑道“我怎么会哭呢。”
“我知道你难过，白天虽然笑着，安静时总透着悲伤。”他抬眼“你还是放不下衡琰，是吗？”
沈思华心跳漏了一拍，她怎么能为衡琰哭，想来现在衡琰一定很开心吧，以后再也没人管着他了，他是小侯爷，清贵俊雅，京城有多少贵女等着嫁给他，怕是眼都挑花、挑乱了，他怎么会和她一样难过。
“阿姐，既然你还喜欢他，为什么……”沈思安低下头，掩去眼里的情绪。
“不喜欢了，说什么也不喜欢了。”她笑了笑，也不知是在说给谁听。
“嗯……”沈思安起身，逼着自己转过去“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刚走一步，却怎么也走不动，沈思华抓着他的衣摆，声音里透着一股疲惫脆弱“不要走，陪我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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