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出行青州
第二日，丫鬟将打包好的行李一一放上马车，沈思华在一旁清点东西。衡琰在旁拿着书，眼神时不时往沈思华身边瞟。
“东西齐了，阿阮，我们走吧。”
没几步，身后的人出声道“思华，你好像还有东西没带？”
衡琰的语气好似有几分隐隐的急切和克制的期盼，沈思华觉得自己疯了，居然会从衡琰脸上看出这些东西，她垂眼笑了笑“都带了呀，衡琰，你好好守在府里，等我回来。”
“思华，思华，我和你一起去。”他推着轮椅上前，拦住她们的去路。
沈思华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你留下吧，公主府总要有个主人守着。”她弯腰在他额头落下一吻，嫣然道“衡琰，等我回来。”
她是铁了心不带他了。
衡琰心里划过一丝失落，勉强笑道“那我等你。”
青州离京城不太远，沈思华也不想再走水路，七八辆马车和一队侍卫从公主府出发，渐渐的，也看不到府邸了，她放下帘子，心里同样划过失落，衡琰没有出来送她。
“长公主，驸马想去，您为什么不让他跟着去？”阿阮看出沈思华的不舍，那样的明显，守府邸的借口实在太烂。
“他腿多有不便，我怕出行路上出事，不如在府里安全。”这是她的一个顾虑，更多的是，她怕和衡琰相处越多，爱的越深的，只有她一个，不如分开一段时间，要是衡琰哪天真要离开自己，她也不会过于悲痛。
青州知府得了消息，提前将府邸最好的园子打扫好了，迎沈思华进去住。
但这个知府可能太上道了些，下午就送了两个容貌清秀的男子过来，美名曰陪她读书。
沈思华干咳了两声，一脸正经“本公主与驸马爷一往情深，这些就不用了……”
县令将卷宗送了过来，刚翻两页，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明天再看也不迟，她这样想着，便心安理得去睡了，直到翌日天亮才醒。
“荒唐，真荒唐，这屠夫和姬妾隔得十万八千里，屠夫在事发前两天才到青州，之前更是和姬妾毫无干系，怎么就突然暗通曲款，还暗结珠胎，这种鬼话也敢写！”才看到一半，这里面已经是漏洞百出，两天便能怀孕并诊断出怀孕，还能作为供词写进卷宗，这要不是屈打成招，就是两人说谎，怎么能编出这么离谱的胡话来？
她端起茶，略微平复心情，看过女方和男方证词后，又是一阵火大，两人证词就没几条对得上的，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传县令和审讯此案件的人员以及记录人员过来问话。”
“是。”
差役得了令正要走，她又道“将屠夫和那个姬妾也带来。”
“下官见过长公主。”
青州县令恭恭敬敬问安，不想沈思华直接将供词甩他身上“这就是你签署的案件？”
他吓得跪了下去，捡起卷宗看，看完后，弓着身子连连点头道“正是下官所签署。”
到了这个时候，县令依旧面色从容，没有半分悔改模样。
她冷眼看着，语气不善“你可有仔细看过这些证词？”
一句“看过”，沈思华不再克制怒气，将桌子一拍，厉声质问“既然你看过，就知道这里面有诸多破绽，为什么还要签署？难不成你收了贿赂有意帮真正的凶手隐瞒？”
“下官不敢！”他立即告罪，头伏地道“虽有些地方对不上，但这银钱与钱家老大所丢的数目一模一样的，况且若是其它歹徒闯入，钱家老大和奴仆两个强壮的男子都死于非命，她怎么可能逃脱？除非凶手是认识她，放了她一命。而当日抓捕时，两屠夫和姬妾也的确待在同一处，有旧仇又有和失踪银两数目相同的银钱，下官实在不知哪里判错了！”
“好巧的一张嘴。”她冷笑着，怪不得县令有恃无恐，被他说了这么一圈，这里面人证，物证，杀人动机全有了，若是一般人早顺着他的死路跟着点头了，可县令唯一漏算的是，沈思华并不是普通的深闺妇人“但本宫觉得此事另有隐情，要亲自审理，带其他人进来。”
走在前面的一个是当日负责审讯的赵六，一个是负责笔录的王五，身后是被人架着进来的屠夫和姬妾，二人囚服上皆是血迹斑斑，那裸露在外的手已经扭曲，而二人的腿已经残废，轻飘飘的，被人拖进来。
她很快想到了衡琰那双腿，怒意更盛，眼睛里浮现出她未察觉的泪意“你们居然敢私自用刑，屈打成招！这就是你们判的案子，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证据？放肆！”
桌上的竹筒被一扔，砸在了县令身上。
“长公主饶命！长公主饶命只是不用重刑，两个刁民不招啊！”
审讯人和笔录人也噗通跪了下去，面色发白，苦不堪言，这都是县令让他们审的，千万别被迁怒才好。
“就你这样的人也配当知县，配做父母官？自古多少冤假错案，就是因为有你这种糊涂官，在你们眼里，一条百姓的命就如同草芥般轻贱，百条百姓的命也只是多几条草芥，多少家庭因为你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我南朝绝不能毁在你这种人手里！”
在场人员皆吓蒙了，沈思华字字铿将有力，砸在每个人心上，旁边高悬的尚方宝剑，更是像一把随时悬在他们头上的刀，只需一落，他们的脑袋就没了。
“长公主饶命，长公主饶命啊！”
“公主，犯人快撑不住了。”阿阮见她情绪不对，忙低声提醒。
果然，两人因为没得到及时救治，失血过多，现在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的状态了。
“抬下去医治。”她冷静了些，目光又重新回到县令身上“若是这两人死了，这个知县你也别当了。”
“是是是！”
等抬头时，只有一抹湘红色衣裙从眼前划过。
“她怎么样了？”
屠夫和姬妾被各放置在了厢房中，沈思华刚看完男子，确认那边性命无虞后，又过来看女子。
阿阮起身道“伤得重了些，大夫说这两日需好好养着。”
看来，案件要过几天再审了，她点点头“阿阮，你好好照顾她。”
青州是个适合养老的地方，靠山依水，气候适宜，虽不大富裕，却也应有尽有。而坐落于青州最热闹地段的茶楼——清水楼，更是声名远扬。不为别的，说着清水楼，实际上里面跳舞弹琴，唱小曲的都有，却非靡靡之音，这些个女子都是饱读诗书的女子，气质高雅，或会作诗，或善于某种乐器，是文人最爱的去处。
他们听得动情时，或是抚掌大笑，或是掩面哭泣，往台上扔了绢花上去，表示认可。更有那才气盛的，提笔写下心中不平事，贴在那墙上的清风客集处，偏偏又都是匿名所写，官员不敢随意动，怕是那个达官贵人家的小少爷写的，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名个头稍矮的俊俏少年郎，随着人流移动，从看台一路到了那清风客集处，一路下来，上面写了许许多多的悲欢离合，要编成话本子一定会销售一空。
只是看了这么多，始终没见对这桩离谱的杀人案件的议论，看来老百姓也认为这案件审判的没问题，只是……沈思华到了桌旁，提笔写下一篇议论，下面署名百晓生，绕到后面贴着离开了。
京城，公主府。
衡琰从书架上翻出好几本书，一本本翻过后都放到了桌子边。
小梅起夜时，看见书房依旧亮着，敲门道“驸马爷，是你在里面吗？”
“小梅吗？进来吧。”
小梅是沈思华选出来照顾他的丫鬟，为人善良真诚，力气也大，这两天都是她在贴身伺候。
“驸马爷，这么晚了，要不我送您回去歇息吧？”
他笑道“我还不困，你过来一下。”
“什么事？”她站在书案前，规规矩矩的。
“你别紧张。”衡琰指着桌上的书道“我想多了解长公主的生活，可是却连她喜欢看什么书都不知道，小梅，你知道长公主生平看那些书吗？”
她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去“奴婢不识字，而且这也是我第一次来书房……”
“没事没事。”他笑了笑，安慰道“无妨，我先看完这些书，你先去睡吧，今天我睡书房。”
自贴了那篇帖子后，沈思华第二日跑了好几个地方，专去人流涌动的点，故意和周围人谈论这个案件，没想到都在说奸夫□□该杀，一圈下来，她也筋疲力尽了，派了些人去散播这起案件的疑点后，她回到梅园，吹灭蜡烛，闭眼睡去。
半梦半醒间，她感到有些喘不过气，好像有重物压在她身上，她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惊得清醒了，嗓子不知怎么有些沙哑“谁……”
不等说完，身上的人吻住她的唇瓣，所有的话淹没在一阵呜咽声中。
翌日，她从噩梦中醒来，记起昨日的异样，忙掀了被子，却发现衣物尚在，一切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阿阮算着时间，进来喊她起床，伺候梳洗装扮。
用早饭时，沈思华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搅着碗里的粥道“阿阮，你睡在我隔壁，昨天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没有啊。”她摇摇头“昨天长公主睡得很沉，都没听到翻身的声音。”
“这样啊……”
难道真的是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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