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李航
李航的人生只能用磕磕绊绊来形容。三岁的时候父亲得了尿毒症去世了。他妈妈带着年幼的他艰苦度日。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母亲白天在纺织厂干活，晚上去餐厅给人刷盘子。因为李航还小，就拿布包着背在身后。
所以李航小时候的记忆永远都是母亲佝偻的后背。
就这样李航的母亲把李航拉扯到了六岁，该上学了。就算有义务教育，但是一个孩子的日常生活总归是要花钱的。李航的母亲更累了，李航觉得他的母亲从来都是弯着腰，不停地干活，干活……
李航是个争气的孩子，一直到初中毕业都是成绩优异的好学生。
初中毕业的李航想要退学，随便上工地干点活也能让他母亲轻松一点。但还是被母亲两巴掌给打回了学校。
“你不上学，是想像我一样，一辈子抬不起头，一辈子只能干这些杂活么？”
李航的母亲是个精明的女人，虽然没上过学，但是她懂得学习才是出路。就算再难，也要把学上了。他们这种人，不上学一点机会都没有。
高中的学费成了她的重担。不过还好李航学习优秀，每个学期都能拿奖学金。寒暑假出去打工也能凑合一学期的生活费。
就这样高中也算是坚持下来了。
李航报了个一般的大学，不是没考上好大学，只是这个大学学费少一点。
他都想好了，大学的时候出去打工，毕业了就去找工作，然后努力赚钱，让母亲能享享福。
一切仿佛都朝着好的一面发展了，然而在他大一打工的时候，他突然晕倒。老板帮他叫了救护车，检查下来，发现他得了慢性肾衰竭。
那一刻李航感觉天都塌下来了。他好不容易熬出来了，只要再等几年，他就可以工作，就可以让他的母亲过上好日子了。
吃药，透析……
除了掏光他的家，也掏光的他的人。
一天比一天消瘦，才20岁的大小伙子，被病折磨的毫无生气。
就这样挺了一年半。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了。至于换肾……不说金钱，就连肾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李航放弃了，他说服了母亲，回家保守治疗。那天晚上，母亲抱着李航哭了一晚上。一直说着对不起，是妈妈没给你一个好的身体。
李航拍着母亲的背，一遍一遍的说着没关系。
第二天，他们回家了。
没了医院的治疗，仅仅靠着吃药效果根本不行。李航消瘦的更严重了。眼睛凹陷，脸颊也凹了进去。整个人泛着一股病气的黄。
这一天，母亲对李航说找到一家偏方。说是效果特别好。好多癌症晚期的人都治好了。但是那个药太贵了。一副药就要三万块钱。
李航告诉母亲不要信那个，都是假的。而且他们家别说三万了，就是三千都拿不出来了。
母亲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让他先睡。
第二天，母亲就把药给他带了回来。李航很想问哪里来的钱买药。母亲没说话，只是让他先喝药。
一个月的药喝了下去，李航没有一点起色。他躺在床上，看着母亲坐在椅子上嚎啕大哭。
又过了两天，家里来了几个人，他们来要钱的。这个时候李航才知道母亲借了高利贷。可是他们哪有钱来还？
李航一直记得领头的那个男人，他说“没钱？没钱我就要你的命！”
家里被砸的不成样子。母亲也被踹倒在地，几个人还想来打躺在床上的李航，母亲赶紧扑过来把李航死死的护在身下。那些人的拳头，棍子就这么全部砸在母亲的身上。
李航大喊！发疯一样的想推开母亲。但是被病痛折磨的他现在就连碾死一只蚂蚁都做不到。
他只能看着那些人一直打到打不动，这才放过他母亲。他死死的盯着领头的男人。他听见那个男人接了一个电话，电话里是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
“学义，人家看上的包你帮人家买了嘛……又不贵，才十几万……”
男人点头哄了两句，同意了女人的要求。挂了电话才对着李航和母亲说“别说我欺负你们老弱病残。我再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以后还不了钱。就别怪我了。”
男人带着人呼呼啦啦的走了。
母亲颤巍巍的站起来，看着李航没事，这才放心的摸了摸李航的头，说道“不怕，有妈妈呢。”
第二天，母亲躺在床上没有起来。常年费心血的劳作，加上李航得病以来积压的忧愁都被这顿打激发了出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李航忘不了他母亲是怎么咳着血慢慢躺在他身边，把他抱在怀里，像小时候一样，慢慢拍着他的后背。一遍一遍的说着“不怕，有妈妈呢”
李航也忘不了他母亲握着他的手，呼吸微弱却还在说“我的孩子，妈妈不在了，你怎么办。”
李航也忘不了他母亲闭上眼睛，眼泪却怎么也停不下来，直到呼吸停止。
李航大叫！扯着嗓子拼命的叫喊！声带被喊叫的破损，流血。他用力的抬起早就瘦成骨头的手想去把母亲抱在怀里！
李航死了，死在最好的年纪，死在他抵抗不了的病痛面前。
李航死后看着那群人又来要钱，却发现两个人都已经死掉了。一个个都一脸的晦气。甚至有人还吐了口唾沫。
李航气极了，冲过去想打。却穿过了那人。那个吐口水的人也仅仅是觉得有阵风吹过而已。
邻居帮忙报了警，李航看着警察把母亲装在裹尸袋里带走，自己也同样被装了进去。看着自己和母亲被推进炉子里……
再醒过来，李航就又回到了自己死去的那个小屋，天天浑浑噩噩的飘在屋子里。
他快要忘记自己是谁了。
直到……一阵风把他带到那个不见天日的小黑屋里。
后来他恢复了记忆，有了力量，他发现自己可以影响到现实世界了。
他被放在信封里。被一个女人捡回家。接着，他看见了那个男人！
那个带着人来要钱，那个让人打自己母亲的那个男人！
那一刻，李航愤怒了，怨气冲天，他要他的命！他要他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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