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十七岁（4）
不知过去多久，千鹤从梦中惊醒，猛然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诊室熟悉的天花板。身上出了很多汗，心跳得飞快，难受得很。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有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在梦中。
如果是梦的话，那么她会梦到尾崎红叶居然坐在自己床头，手中捧着一本小说，床头还摆放着豪华的果篮吗？
察觉到病号的目光，红叶转头对她笑了笑：“你醒了啊，睡得还好吗？”
千鹤呆了一下，回答道：“还好。红叶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
“哎呀小千鹤，怎么说你也曾经在妾身手下学习过，妾身就不能来看望你吗？最近工作很辛苦吧，不然也不会洗着澡就在浴缸里睡着了啊。”红叶好笑地把努力想要爬起来的千鹤按回去，示意她好好躺着。
“辛苦点是应该的，我做得还远远不够呢。说到这个，”千鹤脸上一红，“还得感谢您把我从冰冷的浴缸里捞出来。”
“所以妾身也要关心一下你现在的情况嘛，鸥外大人还特意拜托说要好好照看你呢。想吃苹果吗？”
“啊，有劳了。”千鹤不敢拒绝。
“呵呵，不用这么生分啦，你可是得到妾身认可的拷问官，你走后那几个部下还挺想念你的，说什么时候你能再来我这里工作呢。”
红叶转着水果刀把苹果皮削掉，切成均匀小块，放到了拱起的被子上。
经过这一年的培训，千鹤基本上熟悉了港口mafia的所有业务，森鸥外很了解她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因此不管是什么工作都非常乐意派给她。
她在每个领域发挥自己的才能，收获了相当不错的口碑，毕竟如何讨人欢心这种事情，在她还未曾有意识地学习之前，就已经融会贯通了。谁能拒绝一个业务能力强还讨人喜欢的新人呢？她能帮你完成大部分业务，而且还是免费。
其实她何尝不明白红叶的意思，但森鸥外的最终目的是希望她成为直属首领的万能工具人，又怎么会让她继续在红叶手下干活。
她道了声谢，用左手动作生疏地戳了一块苹果放入口中，苦笑着推说道：“他们只是怀念有人帮他们完成任务吧，我记得我第一次学习组织里的审讯手段，把他们都给吓住了。真是的，明明只是常规手段而已。”
“如果那是常规的话，世界上为了免受刑讯之苦选择提前结束生命的人数要翻上几倍吧，不过谁会知道mafia的白衣死神以前其实是最令人畏惧的拷问官呢。”
“红叶小姐您就别取笑我啦，要说拷问审讯，还是您的部下更加专业。”
“好啦，不要再像无聊的大人那样相互吹捧了，生病的孩子要多补充点维生素哦。”
“我自己可以唔！”
没等千鹤说完，红叶把苹果塞进她口中。
看得出她相当享受投喂成功的乐趣，支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千鹤鼓着脸颊把水果一点点吃完，然后挠挠脸颊对自己露出无措的笑容。
然后她用掩唇的动作压抑自己被可爱到颤抖的声线：“哎呀，小千鹤太可爱了，再吃一块吧！”
千鹤乖巧地张开嘴，等来红叶的贴心照料，脆生生的果肉和她想象中一样甘甜，就算还有点感冒，也不影响她品尝美味。更何况，这可是爱的投喂啊，光是看着红叶姐的美貌她就能吃掉两个大苹果好不好。
就这样在开胃的果香下，苹果被配合着无声无息地解决掉了，总算吃了点东西的千鹤也更有精神，躺久了还可以下床走几圈。
也不知道太宰那里怎么样了，她心里其实还是很想一起去的，就是这感冒还没好，她也不敢造次，更怕拖了后腿。最后还是乖乖躺回病床上，又睡了一个昏天黑地。
红叶离开后不久，医生就闻讯过来探望，说是听部下传言她在擂钵街受了重伤，如今卧床不起，因此来时还带了慰问用的白花。
所以你是期望我康复还是打算把葬礼上的那份一起省了？
而且我只是感冒而已啊！
千鹤一脸无语：“什么啊，就应该把造谣的舌头割下来，这种传闻除了会影响我的名声还有什么用处。”
“早知道是谣言，我就不来了。”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把花插进花瓶里。
“哈哈哈……”你这么一说更尴尬了好不好。
千鹤干笑几声，不料医生放下花瓶之后握住了她的小臂，要不是反应快，她差点下意识用另一只完好的手给对方一拳。不过，她并不抗拒别人的触碰，放松警惕之后就顺着医生的目光看去，想知道是什么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看上去痼疾缠身的孱弱男人用严厉而阴郁的目光打量着那只手腕，显然对包扎非常不满，动作却轻得不能再轻。
“这是怎么回事？”
“撞上铁板啦。”千鹤不好意思地笑笑，“啊对了，你的异能不是可以用在这方面吗，能不能麻烦帮我治疗一下？”
“听上去好累。”
医生叹了口气，虚弱而产生的黑眼圈看上去又浓重了几分，“仅此一次。”
“好——”千鹤乖巧地把手伸了过去。
要不是这次感冒，千鹤还不知道原来自己在mafia的人缘这么好。
只是在病房里躺了两天，就有源源不断的人前来探望。森先生来过两次，红叶小姐来过两次，旗会的好兄弟们也都来过一次，医生还帮她把手腕彻底治好了，可喜可贺。
除此以外，以前一起工作过的成员们也都来过，两天下来光是慰问品就堆得满床都是。
奇怪的是，这些人都是听说她是重伤不起才来的，而后得知她只是感冒卧床之后，场面立刻就尴尬了，能在诊室地下搞装修那种。
千鹤那叫一个冤枉，究竟是谁乱传谣言，她才没有这么弱！就算对手是那个战力卓绝的重力使，她也是事先做了准备的，结果应该算她赢吧！
她骂骂咧咧地吃着送来的水果，随便一盘问，发觉果然是太宰治搞的鬼，要问为什么，大概是想骗点慰问品给她？
谢谢，下次别这么干了，太损了。
太宰治喜欢捉弄她，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应该说，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起就是这样，那时候还不了解这货的尿性，被他坑得很惨。
要问被坑的感觉怎么样，毫无疑问，性格再好多少也会感到不愉快。但是千鹤不得不承认，其实在不爽的同时，她也蛮乐在其中的。因为她实在是太无聊了，太宰治在这里的话还好点儿，不管是作为恶作剧的参与者还是受害者，至少能够让她打发好些时间和情绪。
现在，千鹤只好躺在病床上玩手机，也不想立刻回去工作——开玩笑，好不容易有这么正经的理由请假，她干嘛还要去抢着当劳模。
正当她百无聊赖之际，病房被人礼节性地敲了敲门，却不是什么消息延迟跑来探望的家伙，而是被森鸥外派来传话的。
难道说，又有什么任务了吗？
唐泽·不想加班·千鹤戴上了痛苦面具：“我不去。就算是首领，也不能强迫生病的下属工作吧？还有没有人性啊这个组织！”
那人道：“应该不是任务，首领只说了有重要的事情要通知您。另外，太宰先生让我告诉您，他把有趣的尸体带回来了。”
千鹤一秒摘下面具：“我这就去换衣服！”
二十分钟后，换上最常在诊室穿的白大褂的千鹤就乘着电梯，抵达港|黑大楼顶端的首领办公室，也就是她几乎每天都要进出的地方。
千鹤朝两边的警备打了招呼，匆忙走了进去，只见森鸥外和太宰治都在里面，她连忙把手臂背在身后，恭敬地朝首领躬身：“森先生，您传唤我过来。”
那个坐在港口mafia至高无上的宝座上的男人双手交叠，修长的双腿交叠着，偏过头冲她笑了笑算是回应。
“小千鹤，感冒好点了吗？”
“休息了两天，感觉好多了。”
“嗯，你看起来气色还不错，这次感冒来得真是及时。不然再听说我可怜的小助手累到睡倒在浴室里，我一定会愧疚得死掉的。”
森鸥外说着抬起双手捂住了胸口，语气委屈地说道。
我才不信呢。千鹤心说，你这个黑医坏得很。
“这两天我也深刻检讨了自己，以前分配给你的任务是不是太多了。啊，果然假如没有小爱丽丝那样的天使陪在身边治愈心灵的话，这么忙碌很容易吃不消呢。让部下如此受罪的确是我的过失，所以我决定补偿你。”
“还……好？”千鹤迟疑地说，“为了迅速给您造势立威，做了诸如使用异能剿灭残党叛徒、迎击对家组织、监视黑市交易、维护摇摇欲坠的港口mafia体制的活儿，还有看着太宰别让他死掉……”
千鹤顿了顿，瞥了一眼即便老狐狸如森鸥外也不由崩出几道裂痕的表情，郑重其事地握住了他的手：“森先生，请务必让我和小爱丽丝贴贴。”
“真是辛苦你了，小千鹤。”听到这个要求，森鸥外立刻恢复如常，不着痕迹地把手抽了出来，“但我有更好的点子哦。”
“什——小气鬼，难道还有比吸萝莉更好的事吗？”
“虽然非常认同你后面那句，我现在也必须向你保证，你听完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是什么补偿？横滨牛郎店连续包夜三十天？”千鹤猜测道。
森鸥外可疑地沉默了两秒，小声道：“我让太宰接手了你的一部分工作，他说要加入mafia哦。”
“所以不是萝莉也不是牛郎吗？”
森鸥外心累地苦笑道：“哈哈，小千鹤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语出惊人呢。就像在吃糖罐一样，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口味。”
“我实名认证我是樱饼味。”
千鹤看了一眼旁边的太宰治，后者眨巴着大眼睛，豁然开朗道：“欸——亏我还带了您想要的礼物回来，你却看也没看一眼，原来是喜欢这种设定啊，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别说话只说一半啊。还有你怎么忽然要加入mafia了，这不就说明你这个小麻烦精要变成我的同事了吗？”
千鹤扑过去疯狂捏太宰治的脸，没别的原因，就是忽然想到这小子还在组织传播了她重伤难愈的谣言，不对他上下其手实在对不起她填满水果的肠胃。因此她选择性忽视了太宰的抗议，手指加重力道把脸颊往两边拉伸，直到掐红了才罢手。
“好痛！就这么想摆脱我吗！”
“谁说的，”千鹤给太宰治揉了揉脸，不禁笑出了声，“我就喜欢麻烦，不然生活岂不是太无聊了吗？”
“小千鹤，你这是在告白吗？”
出现了，一到这种时候，太宰治眼中就会闪过的诧异。
之后被他飞快掩盖起来，即使她偶然瞥见，也很容易当做幻觉。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面不改色地说出那些做作的台词的，其实根本没有看上去这么不在意吧。不过，一旦被缠上的话，恐怕就是另一副模样了。
千鹤心想，释然一笑：“没有的事。这么说你是打算当我的部下吗？那么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请多指教，太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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