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
那个笑容假得像贴上去的。
但乔简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记忆里那个人从来不笑，两边嘴角同时翘起这个动作是被他当做招手sayhello用的，而且用的也很少。
“你……”
乔简踌躇，要不要上前。
那长发男子已然戴好头盔，发动摩托，伴随发动机的轰鸣，绝尘而去。
乔简稳了稳心神，钻进车中，前往他的目的地。
在戚少棠的指路下，大概一个小时之后，一行三人到达云岗帮的据点之一。
拒绝了陈医生跟上帮忙的好意，乔简独自拎着戚少棠上门。经历了一阵亲切友好的交流，云岗帮的众人表示他们今天并没有绑架omega，但在场有小弟前阵跟同帮派在其他据点的兄弟喝酒，听说他们那里接了个悬赏，目标是一个小o。
“那小o的身份好像还挺高，你看这照片，穿得人模狗样的。”
云岗帮的小头目捂着肿胀掉牙的腮帮子，指着屏幕上的照片给乔简看。
照片中的小雀身着正装，站在演讲台后的身体稍向前倾，靠近讲台的话筒，神情严肃地向画面外的人说着什么。明明他身量不高，但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透出的压迫感，哪怕站在照片外的人也能切实地感受到，不知不觉间呼吸都放轻了。
这不是乔简熟悉的朱承阙，但直觉告诉乔简，这才是真正的朱承阙。
他天生光芒夺目，是翱翔天际的鸿鹄。
无论是被收于金笼之中，在旁人的指尖卖唱逗笑，摇尾乞怜延续没有自由的生命，还是困守于陋室，每日被油盐酱醋消磨志气，都不是他应该承担的宿命。
“几天前有个beta找上门，说他知道那小o在哪儿，要我们分点赏金给他。”小头目的声音把乔简拉回现实，“喏，您看监控，就是这个人。”
乔简瞅了一眼画面，顿时无语。
无语的原因不是□□门口也有监控——人家□□也要看门的好吧——而是这个beta他竟然认识，就是上次跟小雀出城遇到的，戚少棠的那个向导。
小头目很狗腿：“我们这里有那beta的联系方式，您需要不？”
“不用了。”乔简说。不管那beta为什么恩将仇报，反正他只是个通风报信的，此时小雀必然不在他手中，“人现在还在你们帮派手里吗？”
“不在了。”小头目说，“悬赏已经结了。”
他腿肚子略微有点转筋……
乔简却没工夫拿他出气。“发布悬赏的主顾是谁？你们抓到人之后在哪里交货？告诉我。”
“这……”
小头目还想挣扎一下，至少拖延点时间，等其他据点的帮派兄弟过来了支援他们。但乔简没给他们机会，直接释放了信息素。
距离顶级信息素只有一线之遥的信息素，能够给全体六种性别带来一视同仁的压迫感。小头目虽然是个beta，对信息素的感受很迟钝，但也立即感到窒息，骨头缝都在咯咯作响，于是再不敢造次，一五一十地交代。
乔简拎着同样口吐白沫的戚少棠离开云岗帮的据点。
陈钟恒在门外等他，见他出来丢给他一瓶止痛药。
“谢了。”乔简倒出一小把，仰头干咽下去，又从车上找出一瓶云南白药喷在骨折的地方。这当然是杯水车薪，但alpha的信息素此时被它的主人充当兴奋剂和镇痛剂使用，几样叠加在一起，多少还能再撑一阵。
在将车子开到远离云岗帮的地点后，乔简让陈钟恒停车：“接下来你就别跟着去了。”他踢了踢身边的戚少棠，“劳烦把他带走，找个地方丢了。”
陈钟恒弹了下烟头，呵了一声：“怎么，你想单刀赴会？”
“钟恒，”乔简直视他的双眼，“这次……我可能会遇到高桌的人。”
陈钟恒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乔简是什么意思。
乔简拍拍他的肩膀：“别再跟我扯上关系了。”
陈钟恒顿了顿，下车，将晕倒在乔简后座的戚少棠拖下来。乔简则换到驾驶座。
两人最后对视一次，之后乔简踩下油门。
残阳如血。
此时接近晚高峰，大路非常堵。乔简避开大道，在各种小路巷子间狂奔。
当他转过一道十字路口，从左侧驶来一辆摩托，丝滑地切到了他的前面。骑手长发扣在头盔下，随着劲烈的风飘扬。
乔简不再靠自己的记忆识路，紧紧咬住对方，比独行时更加风驰电掣。
然而就在他们一前一后跃出一道路口时，异变陡生。伴随一声巨响，长发男子的摩托车轮胎爆炸，他连人带车飞到半空，紧接着重重摔在地上，滑出去老远。
乔简及时打了一把方向盘，避免自己撞上摩托，同时踩刹车拉手刹，在轮胎与地面刺耳的摩擦声中，他的眼睛鹰一般定位向左前方。
长发男子的车胎不是自己爆的，而是被人打爆的！
车门被拽开，长发男子上车，不等他坐稳，乔简驾车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下一秒他们原来所在的位置土石飞溅。
巷弄中钻出两辆经过改造的轿车，还有几人骑着摩托，打算把乔简堵死在他们的包围圈中。
估计附近这一片的监控都被停了，不然这帮家伙不至于这么肆无忌惮。既然如此乔简也不客气，利用自己对地形的熟悉和高超的驾驶技术，几次突破几乎不可能突破的包围圈，甚至让他们自己撞自己。
然而接下来枪声再度响起，乔简的车子猛然一歪，左后轮车胎被打爆。
乔简还在勉力坚持，对着后视镜大吼：“你在做什么？”
长发男子把手机丢到一边——附近信号被屏蔽了——掏出一只类似于小型卫星电话的装置，接通后报了一串坐标数据。
在剧烈的颠簸中，他的声线依然只有一条直线：“援军很快到。”
“援军？你们在康城有人？”乔简道，“那朱承阙怎么还被绑架了？！”
长发男子：“二少只要你去救，我们不被允许插手。”
乔简：“……”
车子颠簸更甚，乔简就快无法控制了。“让他们改道，去救朱承阙。”
长发男子拧起眉毛，脸上终于出现了点儿不像贴上去的表情：“二少只允许你去救他。他让我们保护你。”
“狗屁！”乔简气到爆粗，“什么时候了，还由着他胡闹！我死不了，让你的人赶紧去找他！他们去就等于我去了！”
哐当一声，乔简的车撞上了路边的水泥墩。
追踪者随即赶到，将乔简层层包围。
乔简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
就在这一刻，长发男子对着那个卫星电话状的装置，又报了一串新的地址。
对面一辆面包车上也下来了人。
晚风中，红裙猎猎如火。美艳的脸庞令绚烂的晚霞也黯然失色，面对乔简，笑靥如花。
“宁先生，三年没见，别来无恙。”
小雀从梦境中醒来。
他发现自己坐在一只椅子里，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头脸也被简单擦洗过。
他所在的房间很空旷，面积大得都有些不像现代的建筑了。朱家在国外有一套中世纪时期的城堡，他儿时去玩过，一大个房间囊括睡觉吃饭穿衣会客等全部日常起居，跟这里的感觉很像。
房间内没有灯，只有燃着蜡烛的壁灯，抖动的光线落在墙上，隐隐照出一幅幅油画肖像的边角，影影幢幢。
“你醒了呀？”
一个甜美的嗓音打破了岑寂。时间开始流动。
小雀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在他前方七八米远的地方，有一张被层层帷幔罩住的床。一道袅娜的身影从那幔帐后款款走来，一袭雪白的绸缎包裹住玲珑的身段，像夜里的精灵。
是个女omega。
女omega朝小雀拘谨地笑笑。她的脸蛋很清纯，让这个笑容愈发的楚楚动人。“你好，”她有点没话找话地跟小雀打招呼，“很抱歉用这种办法请你过来。我……我一直想见你，想了很多办法，一直找不到机会。你……你不会怪我吧……”
风声在不可知的角落呼呼吹着，声音不大却很嘶哑，像漏了气的破风箱。看来这貌似还算华丽的大屋实际已布满裂痕。
小雀不动声色，静等对方的下文。
女omega在身前握紧双手，不安地绞动。“我……我是六年前嫁给我丈夫的。我的丈夫，他……他大我二十岁，在我是个小女孩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会嫁给他。我后来也真的嫁给他了。在新婚之夜，他标记了我，很痛，但我很幸福。你看，这是我的标记，他咬得很完美，这个标记的形状很好看……”
小雀：……
不是，你说这些跟我有关系吗？
你同学同事闺蜜七大姑八大姨都死光了吗要绑架个人回来听你秀恩爱？
“老公他很爱我。他最爱的就是我了……”女omega痛苦地咬住嘴唇，“可是有一天，他变了。他越来越晚回家，对我越来越不耐烦。我的身体，我的信息素，都满足不了他了……”
她吸了吸鼻子，勉强露出笑容：“后来我才知道，他遇到了你。
“你比我年轻，比我好看。
“更重要的是，你的腺体……”
女omega走了过来，柔荑般的纤细手指轻轻抚摸小雀颈后的腺体。
“……”
小雀炸了一头的鸡皮疙瘩，想躲，却因为双手被捆在扶手上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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