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为了不让家里拉胯的大伯给肖依然添麻烦，聂踱走之前给大伯留了足够他出去胡吃海喝一阵子顾不上着家的钱。
小姑知道聂踱要走，舍不得的抹起眼泪。
前任小姑父在聂踱走的前一晚叫他出去喝场酒，其实还是有事需要聂踱关照。
一则还是他们老哥几个想找个路子挣点钱，需要聂踱帮忙出谋划策；二则，张小峰高考之后何去何从，姑父希望儿子不管考个几本，都能到上海去投奔聂踱。
姑父惦记的第一件事，聂踱爱莫能助。
他对老家这边的市场和环境不够了解，实在不敢贸然献计，万一亏了老哥几个的钱，聂踱就是在自找麻烦。
至于第二件事，聂踱欣然应允，让张小峰志愿尽管往上海报，有他在那儿，一定会好好关照。
喝的迷迷瞪瞪回酒店，肖依然就坐在他房间门口，一套卷子摆在膝盖上，认认真真正在写。
聂踱过去摸摸他脑袋，“肖同学，你这样儿看上去很招人心疼啊。”
肖依然坚持做完一道题才站起来，歪头冲聂踱乐，“聂老板，你的胆囊今晚可不能再疼了啊。”
“没吃什么油腻的，青菜配酒，越喝越有。”聂踱刷开门。
肖依然跟到房里，跟之前一样，摊开书本和题目，安静的先做功课。
聂踱冲完澡，躺床上叫了个外卖，小城大半夜居然还有能送拉杆箱的商店，真不错。
箱子送来之后，聂踱把两套西装放进去，留一套冯柘带来只上过一次身的白西装明天穿。
从柜子里拿出肖依然给的两套运动服，聂踱宝贝的摸了又摸，仔仔细细摊到床上，整整齐齐折叠起来。
“你今儿穿的黑西装，给我留下吧。”肖依然突然开口。
聂踱跟姑父出去喝酒穿的是冯柘带来的另一套西装，里外上下都是黑。
不过冯柘眼光一向可靠，这身衣服的织纹中夹了丝线，乍看平平无奇，阳光下熠熠生辉。
肖依然觉得聂踱穿这身黑实在太帅了，被他拿走两套运动服，他也想留一套聂踱的衣服放在看得到摸得着的地方。
最好，就是他今天刚穿完，没来得及去干洗的。
这样儿，衣服上就留着聂踱的味道。
聂踱从箱子里拿出这身黑西装和配套的衬衣以及窄款亮面的领带，送到沙发跟前，放在足够宽的扶手上。
肖依然右手继续写题，左手伸过来摸了摸衣服。
聂踱顺势牵起肖依然手捏了捏，用不太重，也不算轻的力道。
肖依然抬头对聂踱微微一笑。
顾盼生辉，秀色可餐啊……聂踱俯个身在肖依然手背上亲了一下。
这晚肖依然做完功课就走了，聂踱失落的想，如果肖同学再从被子里钻一会儿，说不定两个人能抱着说点悄悄话的。
隔天，肖依然来送早饭，陪聂踱上高速，去机场旁边办完还车的手续。
在机场吸烟区，聂踱连着抽了三根烟，肖依然只是默默看着他，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还没熟到能把依依不舍宣之于口，都在考虑交浅言深并不合适，气氛一时滞涩而尴尬。
卡着时间去排队安检时，聂踱一回头就能看到在安检区外面插兜站着的少年。
肖依然穿什么都好看，聂踱掏出手机对着肖依然拍了张照。
今儿他这身白色运动服像是故意跟聂踱白西装呼应。
肖依然也迅速拿出手机对着聂踱咔嚓一下。
可是为什么镜头里的聂踱看上去那么遥远？
眼看聂踱要排到安检口了，肖依然手往起一扬。
他想喊一声，聂哥，你过来。
可周围人太多了，他没有在公共场合大声喧闹的习惯。
聂踱又回头，看见肖依然抬起来的手。
他回头对排在后面的姑娘说了句话，把拉杆箱交给姑娘，朝肖依然跑过来。
两个区域只用半人高的导流带隔开，聂踱扑过来时肖依然张开胳膊就把他抱个满怀。
“聂哥！”肖依然眼睛发红的用胳膊狠狠勒住聂踱后腰。
“肖依然。”聂踱声音也不太稳，搂紧肖依然肩背，“落地第一时间，我给你报平安。”
“好，一定。”肖依然脸埋到聂踱颈窝里，“我不知道怎么了，我……”
“我一直不敢问，你大学要不要来上海？你理想的大学，在不在上海？”聂踱打断肖依然急切的问，“现在告诉我你真实的打算！”
“在！我想去上海读大学，从小就想去那样的大城市，所以……”
“所以！”聂踱哈哈笑起来，拍拍肖依然的背，“我们来日方长啊，肖同学！”
“嗯！我们来日方长，聂哥！”
从无言以对到互相说出近乎承诺的话，聂踱和肖依然终于击碎了相识不久尚未来得及打破的，半生不熟的壳。
坐上飞机之后，聂踱收到肖依然发来的消息，【聂哥，我坐大巴车回去啦。】
聂踱脑补出肖依然笑意盈盈的样子，心都被拉着一起往大巴车上飘，【好。你们现在周末也都排满了课，记得别太勉强自己，吃不消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
【放心吧聂哥，一想到来日方长，我就充满了干劲！】
真是可爱，聂踱窝心的回复三个字：【我也是。】
飞机落地，聂踱先给肖依然发消息说安全到达了。
肖依然电话打过来，聂踱戴上耳机，边往停车场走，边跟他说说笑笑的聊。
“爷爷好像想起来我不是他孙子了，不过我有办法搞定他。”肖依然语气不掩饰嘚瑟。
“哦？怎么搞定的？”聂踱好奇的问。
“哭啊，我对他大哭一场，干打雷不下雨那种，把他哭的心疼了，就又把我当孙子了。”肖依然嘿嘿笑起来，“聂哥，我棒不棒？”
聂踱忍不住跟着笑，“你可太棒了，肖同学。”
解锁上车，启动挂挡。
发动机一声狂吼，把肖依然吓了一跳，“我靠，聂哥你开什么车？”
“我小时候的梦中情车，法拉利。”聂踱也用贼嘚瑟的口吻，“肖同学，你聂哥棒不棒？”
肖依然知道聂踱有钱，但他还是第一次有了比较具体的概念，聂踱居然开得起法拉利，他可不是普通一般的有钱了吧？
“聂哥，你也太厉害了！”
“哈哈哈，其实还是贷了款的，房子车子，都有贷款要还。”
“那也贼厉害了呀，我好崇拜你。星星眼乱闪。”
聂踱被肖依然的可爱打败了，长叹一声，“想你了。”
“啊。”肖依然不好意思的干咳一下，“你开始收拾行李箱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想你了。”
聂踱没回家，到上海就一头扎进公司。
先把一周前的线上技术故障的情况说明打回去让主程序重写，再审了一厚沓子合同，还有很多大额报销单需要他过目。
等他再抬头看天色已经是半夜两点半了。
拿出钱包摸摸透明夹层里肖依然给的一寸照充了充电，继续去看公司邮箱里那些不方便手机上细看的汇报附件。
搁置一周的工作聂踱熬了俩大夜全部处理完才顾上回家洗澡换衣服。
困得快昏过去躺床上之后，他摸索着手机给肖依然拨过去。
“聂哥。”肖依然几乎是立刻就接听了，声音扬着笑，“我这两天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啊？”
“忙。”聂踱听见肖依然声音，舒服的叹口气，“你没上晚自习？”
“这不晚饭时间么，过半小时才上晚自习。我正跟杜野吃拉面呢。”
像是证明一般，肖依然吸溜吃了一大口面。
聂踱一般熬夜之后胃口都会很差，他虽然听见动静感觉到饥饿，可真去吃了东西恐怕要吐。
“爷爷怎么样？”他问。
“挺好的，今天中午我推他出去晒太阳，他跟我讲了好多你小时候的事。”
“说我……什么事儿啊？”聂踱轻轻打了个哈欠。
爷爷说的都是聂踱小时候带邻居家孩子出去掏鸟窝抓草蛇逮蚂蚱的趣事。
肖依然边吃边说，居然把聂踱给哄睡着了。
等了半天得不到聂踱回应，肖依然轻轻喊了两次聂哥，听到聂踱像猫似的打出来的小呼噜声。
笑着轻道声“聂哥，晚安。”挂了电话，肖依然捧起拉面碗喝一大口汤。
杜野已经观察肖依然好几天，发现这货每天下晚自习都像个望夫石一样到品悦楼下，对着酒店三层某个窗口看半天。
“虽然说，咱年级有个男女通吃的张小峰给我开拓眼界。”杜野一言难尽五官都皱起来了，“但哥们儿，你这也弯的太突然了，而且还是对一个比你大十岁的男的？”
肖依然没怎么跟杜野遮掩自己的心思，两天来时而上着课就把钥匙扣上塑封做成挂坠的一寸小照片掏出来边看边傻乐。
那照片儿，就算杜野再瞎，也认得出来是聂踱十多岁时的样子。
作为发小，杜野直到今天都不敢相信更不愿意承认肖依然取向居然会有问题。
他一直以为肖依然只是没时间而克制了恋爱的想法，未曾想这厮原来是个异食癖，喜欢挑人模狗样的老大哥往嘴里塞。
“我不觉得他比我大很多，他挺可爱的。”肖依然如是说。
杜野一口下去连拉面带舌头尖咬了一口，疼的倒吸凉气儿，“艹……肖依然，你不觉得聂踱那种人一看就很有故事吗？”
“他的故事我都了解的差不多了。”毕竟爷爷有精神的时候总给他讲。
杜野曾经说要打听聂踱，他也真这么干了。
昨晚上他和爸妈在家边看电视边聊天顺嘴问了问，没想到爸妈居然都知道聂踱这个人。
聂踱相貌未必能被记住，但他名字在小城很有名，或者说，聂这个姓，因为十年前一场火情，在小城里几乎闹的人尽皆知。
简而言之，聂踱的亲爹是个地痞无赖，为了一点儿私怨，喝醉酒后一把火烧了聂踱外公外婆的房子。
当时房子里还住着聂踱他亲妈，他爹醉的太严重，放火后也没跑成，一起葬身火场内。
那场火一口气烧死了聂踱四位亲人。
杜野纠结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肖依然这个发生在他们狗屁不懂的八岁那年的，异常残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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