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虽然肖依然送来医院有点晚，但急救措施到位，及时补钾后，过了两三个小时，他被推出急救室，送到观察区躺着。
聂踱始终抱着聂思踱。
孩子还没断母乳，保姆说肖依然坚持要让孩子吃母乳到五岁，也不知道从哪听说的，孩子多吃几年母乳，会更健康更聪明。
保姆把密封装的母乳隔水弄热后倒进奶瓶，聂踱坐在病床边，手持奶瓶喂着孩子，眼睛恨不得一眨不眨盯着肖依然看。
肖依然已经醒了，也回望聂踱，两个人谁都没吭声。
聂踱这几个小时如同陪肖依然一起过了道鬼门关，这会儿心脏还在乱跳，眼睛满是脆弱的红丝。
肖依然不明白，怎么他回到十八岁，却又再回到他不想面对的现在。
“医生说，你……可能是劳累，休息不足，饮食不规律，营养不均衡，总之……你，你现在，没事了，没事了。”聂踱咳了咳，对肖依然挤出个难看的笑，“你没事了，别怕，聂哥在这儿，聂哥哪儿都不去，在这儿陪你。”
肖依然继续看了聂踱一会儿，这男人眼看都快四十了，怎么还这么好看。
是不是心狠的人老的会比混蛋的人慢？
肖依然二十多岁年纪，心已沧桑成半截入土的老朽。
他略微勾勾唇角，转个头，看着身边医院的白墙。
“那个，你得过几个小时才有力气吃饭，你饿不饿？”聂踱开始没话找话。
肖依然力气还是不足，轻声轻气的答，“不饿。”
“那你口渴吗？我问过医生，可以给你喝水，你需要用吸管吗？”
“哥，我不喝。”
“爸……爸爸，宝宝，肚子饱饱了。”聂思踱刚才闹着要喝奶，才喝没两口就说饱了。
聂踱把奶瓶交给保姆，拿了擦嘴巾来帮聂思踱擦干净，把他竖着抱起来，让小孩脑袋枕在他肩膀上。
“爸爸，爸爸。”聂思踱很珍惜的双手抱住聂踱脖子，“叔叔说，爸爸会想宝宝，爸爸会看宝宝。”
“嗯。”聂踱轻轻拍聂思踱小小的软软的后背，“爸爸想宝宝了，所以来看宝宝。”
肖依然难以置信睁大眼睛，把头转回来瞪着聂踱。
“叔叔，说，爸爸，喜欢宝宝的。”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可爱的直往聂踱心里钻。
聂踱真不知道自己之前怎么会看不上聂思踱，这个小娃娃又漂亮，又会撒娇，哪有人会不喜欢他。
“嗯。”聂踱笑着转头亲亲聂思踱软乎乎的脸颊，“爸爸喜欢宝宝。”
“你……不用这样。”肖依然吃力的说，“没必要，哥，你别为难自己，我正在教他改口，他……还不习惯。”
改什么口？聂踱瞪肖依然一眼。
耳边聂思踱撅着小嘴开始告状，“叔叔说，爸爸才是叔叔，叔叔，才是爸爸，宝宝不听。”
从出生开始对着照片教孩子叫爸爸，突然让孩子换个叫法，肯定会让孩子混乱。
聂踱用脸慢慢磨蹭聂思踱的小脸，“别听叔叔胡说，我是你爸爸，他……他是你小爸爸。”
聂思踱想了很久，懵懂的问：“那，宝宝有两个爸爸，一个妈妈？”
肖依然紧张的又快死了，孩子不懂事，还是会提起汪情，可聂踱哪能听得那个人？
“嗯，对，宝宝说得对。”聂踱却满目温柔，声音宠溺，“宝宝特别幸福，别人只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你有两个爸爸，一个妈妈。”
聂思踱高兴的咯咯笑，笑着笑着打个大大的哈欠，“宝宝，困困。”
“睡吧，爸爸抱你睡。”聂踱从保姆手上结过小毯子，把聂思踱包的严严实实，“乖啊，现在没有软软的床，你乖乖的，过一会儿等小爸爸好了，我们回家去就能睡在软床上了。”
孩子呼呼大睡之后，护士过来找人，“聂先生，这些急救费用需要您……”
“诶，我来我来。”聂踱小声应着站了起来。
“你是聂依然先生吗？”护士明显不信，聂依然刚抢救回来没多久，应该是床上那个。
聂踱才愕然回神，肖依然早就把自己姓氏改成了聂。
保姆帮忙去把急救剩下的账接了，聂踱又跟肖依然长久的对视。
聂踱受不了夏依然这种复杂又冷静的眼神，他小声不满的问：“你不是很会跟我撒娇的吗？”
肖依然苦笑，“那是，伎俩，是手段，你不喜欢。”
“我知道那是伎俩是手段，我没有不喜欢。”聂踱叹口气，“你快说点儿什么，我要尴尬死了。”
肖依然又探究的看了聂踱几秒，放松神情，讨好的软下眉眼笑起来，“老婆。”
聂踱脸一红，“乱叫什么……这周围，都是人。”
“老婆。”肖依然声音比刚才更大了一点儿，“老婆。”
“哎呀你换个叫法！”
“媳妇儿。”肖依然笑的眼睛都弯了，“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
聂踱恨不得去捂他的嘴，左顾右盼，在肖依然没完没了的媳妇儿声里，红着耳朵点点头，“好，好好好，媳妇儿就媳妇儿，你赶紧别叫了，这种……没人的时候再叫。”
肖依然这才意识到，他没死成，才总算让聂踱愿意接受他了。
早知道这样，早去死一死多好。
他就保持眯眼笑的表情，眼泪从眼角流进鬓角。
“别哭，不许哭。”聂踱着急的抓起刚才给聂思踱擦嘴的小毛巾，凑过来给肖依然擦眼泪，“你再哭，我抱孩子回家了。”
“你让我说点什么，我说半天了，你怎么不说。”肖依然哭腔藏都藏不住，他水汪汪的瑞凤眼看着聂踱。
“那个，小然啊。”聂踱非常少这么叫肖依然，他已经很努力了。
肖依然摇摇头，“小然，不是跟老婆和媳妇儿对应的叫法。”
聂踱真是奔四的人了，可也真是没这种互相腻歪的经验，他只一心想让肖依然把心放回肚子里，让他获得一些安全感。
咬咬牙，聂踱小声的：“老公。”
肖依然嘴巴一瘪，又哭了，特别委屈，像被扔到荒郊野岭的家犬，历尽苦难重新回到家门口又见到了自己心爱的主人一样。
在医院观察了一整天之后，肖依然能下床，聂踱就让保姆把孩子带回去。
他扶肖依然上车，先把他带到自己住的地方。
肖依然家三个保姆加一个孩子，人太多。
聂踱跟肖依然有很多话说，他想先独处，过几天等肖依然完全恢复力气了，再讨论后面怎么一起住。
遵医嘱，肖依然以后要每天注意吃补钾的食物，直到以后复诊医生说停为止。
他这个病来的怪，走的快，注意事项也那么简单，就是每天都要吃一两根香蕉。
肖依然虽然在逐渐恢复，但他话很少，总静静的看着聂踱。
喂他吃饭，肖依然就张嘴。
一起看电视，肖依然就把自己尽量缩小，依偎在聂踱怀里。
晚上睡在一起，他都要聂踱抱着他，把胳膊给他当枕头，另一条胳膊一定要环在他胸口。
想亲一亲，肖依然就会说：“老婆，我嘴巴馋了。”
等肖依然终于恢复，聂踱收拾了一箱子行礼，跟他回了陆家嘴那套房子。
肖依然怕这套房子里的黑历史太多，委婉的问聂踱要不要换房子住。
聂踱摇摇头。
聂踱以为他们真的和好如初了，可同居之后过了一两个礼拜，肖依然都没什么兴趣似的，除了亲亲抱抱的腻歪，再没有更进一步的碰触。
这不免让聂踱心里打鼓，肖依然是不是走了趟鬼门关，对人生有了什么新的看法？
他会不会对他们的感情有了别的想法？
总不会，肖依然……突然想通了，他该不会有想把聂踱放开的打算吧？
回公司上班之后，聂踱中午都会把肖依然叫到自己办公室一起吃饭。
他琢磨着该怎么跟肖依然谈谈，看看这家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然而吃完饭，聂踱到旁边休息室去刷牙，肖依然却跟他进了卫浴间，抱着胳膊从他后方上上下下打量着，像猛兽盯着猎物那样。
聂踱太熟悉肖依然这种眼神，他想叫肖依然也刷个牙好为接下来的事做个准备。
肖依然却勾唇一笑，凑过来掰住聂踱肩膀将他转个身，趁他把牙刷拿出来开口想问什么，肖依然一低头张嘴吻了上去。
牙膏泡沫清凉且甜，肖依然将这些泡沫最大程度卷到自己嘴里。
然后微笑着退开些距离。
聂踱拿漱口杯往嘴里刚灌口水，肖依然又掐住聂踱下巴，用同样的方式，把聂踱口中的水都抢了过来。
“呸……”聂踱往水池里吐吐嘴里的沫子，“你恶心不恶心？”
肖依然稍微漱口之后吐出水，“我媳妇儿嘴里的东西，怎么可能恶心？”
不得不说，肖依然骨子里还是带着点变|态。
聂踱警惕的抓紧时间漱干净嘴，等肖依然嘴里含口清水，聂踱凑过去就是一个深吻。
肖依然抱起聂踱维持住这个吻把他带到床上，纠缠着滚在一起。
“你怎么……你这个劲儿就等着在公司用是不是？”聂踱已经不知道自己这阵子担心的意义何在，肖依然根本没有失去兴趣。
肖依然温柔的舔聂踱唇角，“那个房子太脏了。你同意换房子，我才会睡你。”
“那你现在在干嘛？”聂踱问。
“为什么不嫌房子脏？为什么不跟我要求换新房子？为什么看到那张沙发，那张床，眼睛里都是痛苦，却不说，不骂我，不打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放你的屁！我只是觉得换房子太麻烦，我懒！”聂踱恨恨的瞪着他。
肖依然一边撩拨的摸聂踱腰侧一边凝视着他双眼，“你就是这样，有什么都不说。”
“你不也一样！”聂踱低吼完了，蹙起眉心沉沉一叹，“我想适应那个地方，那些回忆，既然忘不了就去习惯，哪怕麻木了也好，我不想逃避。不过既然你问我了，那……我们等有时间了，再去看个新房子吧，远一点没关系，关键是要清净点儿，陆家嘴这地方太闹，我想出门散个步都感觉没地方落脚。”
“不是任何事都需要你去死扛的，你别这么较劲，我们换个地方住，代表新的开始。”肖依然再吻了吻聂踱嘴唇，“新的开始之后，我会好好疼你的，每个夜晚都会，别急啊媳妇儿，我想给我们重新开始一个特别的仪式，你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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