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告白？
“牵手？！？！”
佩特拉高音量的声音响在了蒂娅的房间，被蒂娅连忙按住肩膀，竖起食指“嘘”的制止了佩特拉的震惊，压低了声音开口：“不是牵手啦，是牵手腕，手腕！”
“没什么区别的！”佩特拉配合着低了些声音，一本正经的看着蒂娅，“兵长他肯定是吃醋了！”
吃醋。
在一段感情里，这个词是多么的美妙而甜蜜。它象征着对方对你的爱，对你那强烈的在意与占有欲。特别是在一段尚未明朗的暧昧的关系中，它就像是世间药力最强的催化剂，把对方对你的情意无限放大，同时又像是一阵春风，驱走你心里的害怕与忐忑。
它是世间最美好的无声情话，它默默的告诉你，对方是多么在乎你，多么想将你占为己有、守护你、疼爱你。
一想到或听到这个词，蒂娅胸腔里的心跳声就快了两拍。她有点红着脸的看向佩特拉，带着小心翼翼的声音开口，“我还是有点儿不太敢相信……”
“其实如果是之前的话，我也不敢相信。”佩特拉把手扶上蒂娅的胳膊，她的声音温柔但坚定，让人能够感受到满满的信任感，“但是你来了之后，就不一样了，蒂娅。其实你可能因为总和兵长相处，所以你意识不到兵长的变化，但我作为一个局外人，一个下属，我真的感受到了兵长的变化。”
“在你来了之后，兵长让我们，至少是我，看到了更加真实的一面。他会更温柔，会照顾你，但是又会捉弄你。他纵容你，在乎你，甚至他会不坦率，还会吃醋……”
佩特拉一边说一边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给蒂娅送项链、照顾生病的蒂娅、让蒂娅学大辞典还要提问、在蒂娅床前折返两次，最终还是带着她出任务……还有蒂娅方才说的兵长牵着她的手腕把她放在了身后。这些都像画卷一样在佩特拉的眼前展开，不知不觉之间，她仿佛成为了这份感情的见证者。
这样想着，佩特拉的语气里带着欣慰和笃定，“所以蒂娅，相信自己，对于兵长而言，你真的是特别的那个。”
佩特拉的这席话就像一颗定心丸，让蒂娅的心情平静了不少。她看着佩特拉的模样，心里默默的想着，或许真的就如佩特拉所说，自己的确是特殊的那个。
带着这个想法，蒂娅心里不自觉的升起一种小小的幸福感。但同时，她又面临着一个新的问题：“那，那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就是我喜欢利威尔先生，利威尔先生也喜欢我——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是主动表白吗？还是等待利威尔先生开口？他现在不开口会不会是在顾虑什么？或许他想把事业放在第一位，暂时不考虑个人感情呢？这样自己会不会太唐突了？会不会让他为难？
一连串的想法都在蒂娅的脑子里飞窜，在她的心里，利威尔是成熟稳重理智又正确的，而自己则是个总会犯错的蠢小鬼。她绝不希望自己有什么行为会影响到利威尔的计划，无论是哪方面。
但佩特拉这次给了蒂娅很坚决的答复。
“蒂娅，告白吧！”她一字一句的带着气势回应蒂娅。
另一边，团长办公室
埃尔文正翻阅着利威尔这次外出任务后回来整理的文件，他每看完一页，站在他旁边的韩吉就会接过这一页再看一遍。利威尔照旧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端着红茶杯，斜垂着眼盯着那丝丝上升的白色雾气。它们相互缠绕着飘上去，然后又很快消弭在空气里，只留下茶香作为它们也曾存在过的唯一证据。
这一趟外出调查并不顺利，利威尔和蒂娅在迪克·普罗那里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而后两人转战乔恩的外公家，想要寻找乔恩的父母。可惜等到了目的地后，乔恩的父母对这本书也不甚了解，只说这本书是乔恩外公放在地下室的东西，但乔恩的外公却在去年受了刺激，精神失常，宛如婴孩，根本无法进行正常的交流，更别说谈起这本书的来历。
关于“洛基”的消息始于这本书，现在却也终于这本书。
等到埃尔文把最后一页报告递给韩吉，他的眉头已经挤成了一个川字，浓厚短粗的深棕色眉毛像两个快要拥抱的毛团，贴在埃尔文的脸上表达着他的愁苦。
沉默了一会儿，他抬眼看向利威尔，“利威尔，你怎么看？”
“另辟蹊径。”利威尔翘着二郎腿，右手食指和中指交替起伏，轻轻敲着椅子把手，“这本书既然是译本，那可能就有原本。从不常见的角度来看，最好从‘禁书’方面着手。”
等利威尔的话落了音，韩吉紧接着开口道，“没错。不过我觉得除此之外也不能放弃乔恩这条线，我们可以慢慢调查乔恩外公的事情，或许会有什么蛛丝马迹。”
就像沿着路走到了尽头，前面一片荒原，没有任何指向标。所见之处皆无边际，每一条路都需要他们自己重新开拓，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埃尔文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办。利威尔，你负责‘禁书’方面。小心一点，别漏出什么风声，中央最近对这方面抓的越来越严了。”然后他转过头，看向了旁边的韩吉，“韩吉，你继续跟乔恩家族的这条线，着重调查乔恩的外公，他的工作、交际、兴趣等等方面，都不能放过。”
两个人都分别应下了自己的任务。这项任务埃尔文没给时间限制，也就意味着他们都明白，这是件大工程。他们都着急，心里都害怕着巨人随时的再次侵犯，但却又都知道不能急躁，这一百年来，调查兵团都慢慢的摸索着前进至今，他们得到的信息越多，就越要仔细，每漏掉一个蛛丝马迹，就是浪费了无数牺牲在壁外的士兵的性命。
利威尔和蒂娅这次的出师不利让办公室的氛围不太愉快，而就在此时，一个敲门声响起。
“叩、叩、叩。”
清脆又稍感急促的敲门声仿佛自身就带着愉悦，埃尔文揉了揉眉头，应了一声“进”。下一秒，木门被推开，熟悉而闪亮的金色脑袋就好像一缕阳光，就这样闯进了气氛沉闷的办公室。
“团长。”凯撒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踏进了办公室，在看到另外两个身影的时候有点儿意外，“利威尔，还有韩吉分队长，你们竟然都在这里，太棒了！”
“你还有脸笑，昨天你就应该回到基地。”利威尔看着轻车熟路落座在他旁边的凯撒，首先开了口，“你迟到了一整天。”
闻言，凯撒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欠揍表情说道：“没办法，国王留我。”
“国王？”韩吉有点儿惊讶，“我还以为是你家里又有事。”
凯撒身为调查兵团里同时兼具着副队长、斯克罗家少爷和一等男爵三重身份的人，忙的事情和埃尔文其实不相上下。埃尔文在上任后就给他开了个特权，在不耽误壁外调查的情况下，让他可以调查兵团、宫殿和家里三头跑，于是凯撒有时会因为王都的事务完回调查兵团一两天。
提到国王，凯撒拍了下手掌，“我正想说这事呢，今晚咱们去聚餐吧，我请客。”
“怎么，国王给你发奖金了？”
“嗯……差不多吧，虽然不是奖金，但也堪比奖金。”凯撒边说边站了起来，在办公室中间的空地停下，朝着面前的三个人行了个宫廷绅士礼。
“各位长官，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是王都最年轻的一等子爵——凯撒·斯克罗。”
调查兵团其实很少聚餐。
利威尔记得上次和他们一起聚餐还是过年后的第八天。那天凯撒从王都回到了调查兵团，声称在王都过的年一点都没有意思，张罗着要再过一遍，于是拽上了埃尔文、韩吉、米克和自己一起去了一家价格正常，味道不错的小饭馆。
凯撒好像总是张罗这种事的人。他一方面说着自己并不喜欢聚餐，一方面又时不时的就拽着他们出去小搓一顿。他好像从未发现这种自相矛盾，直到有一次利威尔向他提了这件事，那时他微红着脸，喝酒喝的有点儿上头，但精神还是勉强清醒。
他一把揽过了利威尔的肩膀，酒气扑面而来，差点让利威尔把他扔到另一边。就在利威尔即将付诸行动的前一秒，凯撒的声音响起在他耳边，“不一样啊。讨厌的是他们，但我喜欢，嗝，喜欢，跟你们在一起。”
这句话让利威尔停下了动作。
同样是昏黄的烛光，韩吉在前面握着酒瓶和米克笑哈哈的打着关于巨人的赌，埃尔文也难得没有穿兵服，仅仅穿着一件白衬衣，脱去调查兵团团长的外套，他此刻就像城墙里任何一个普通人。凯撒带着臭烘烘的酒气坐在他旁边，白色泡沫漂浮在他的透明酒杯里，倒映着他的脸。
就在几年前，他和伊莎贝尔、法兰、蒂娅，不就正是这副模样？那时候，他也是喜欢的，喜欢和他们在一起。不论是喝啤酒、吃饭、聊天、逛街，他都喜欢。
自那之后，利威尔再也没有拒绝过凯撒的聚餐邀请。而他们这几个在调查兵团里算得上是“老东西”的人，也总在凯撒的招呼下以每年平均三到四次的频率小聚一番。凯撒每次找的理由都稀奇古怪，但又奇怪的让人觉得理所应当，每次就是这样，包括这次。
但其实，这次又有点儿不一样——成员上，多了个蒂娅。
以上就是利威尔给蒂娅讲的关于调查兵团聚餐的一些往事。当然，利威尔肯定不会讲的这么细，他只是简略的提了两嘴，但包括聚餐成员是“老东西”这句。听到最后，等到利威尔“这次还多了个你”话音落下后，蒂娅抱着酒杯的手挺了下来，她放下酒杯抗议道：
“我感觉利威尔先生这是在拐着弯说我也是‘老东西’。”
闻言，利威尔睨了蒂娅一眼，“不错，看样子学中央大辞典还是有点儿用的，至少有点脑子了。”
“……”蒂娅一阵气结，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愿意听见自己被说老，她当然也不例外，“可我现在是新兵！”
结果不等利威尔开口，方才还在和韩吉喝酒的凯撒猛的转了个头，叼着根烟插入话题，“嘿，蒂娅，这次我站利威尔，你都二十三岁了。”
“二十三岁，二十三岁怎么了……”
“在王都，二十三岁都可以当妈了。”凯撒把嘴里的那卷烟抽出来，呼出了一口灰白的烟雾，朝着蒂娅开口道，“你还记得以前和你不对付的那个劳森家的大小姐吗？她女儿已经四岁了。”
“……”
当蒂娅久了，她也总是忘记，自己曾经还是王都的维多利亚大小姐。如果她现在还是维多利亚，那么她的确应该已经嫁做□□，成为一个像施耐德夫人一样精致优雅的贵族夫人。每天把时间花费在赏花看书喝下午茶这种无聊又漫长的事情上，而非握着刀在壁外砍着巨人，为艾尔迪亚人的自由事业献上时光。
“哼，我可是要为自由献身的人。”蒂娅撇着嘴回怼凯撒，“才不会被……”
“被什么？”
被这种事情绊住脚——蒂娅是想这么说的。但是话到嘴边，她瞥到了利威尔，他正在端着酒杯仰头喝酒。
利威尔其实很少喝酒，平常多是红茶。而红茶装在小巧精致的茶杯里，每次抿上两口就放了下来，完全不似握着拳头大小杯口的大玻璃杯喝酒来的豪爽。事实上，利威尔做事情有种雷厉风行又贵气讲究的气质，所以即便喝啤酒都比别人看上去要顺眼几分。但饶是这样，他在喝红茶与喝酒之间的样子还是有差距的。
此刻利威尔正端着酒杯喝酒，仰头的姿势让他把喉结完全展露在蒂娅的眼里。随着液体顺着喉咙咽进胃里，利威尔的喉结一上一下很有频率的在脖颈间滑动。就像酒滑进胃里一样，她顺着向下看去，被解开两颗扣子的衣领半掩着利威尔的锁骨，隐隐约约的样子反而更让人想要窥探究竟。
被什么事情绊住脚？感情吗？
蒂娅在这一刻觉得，她恨不得立刻被这件事绊住脚，绊死都行。
与此同时，蒂娅想起来了傍晚时佩特拉说的话——蒂娅，告白吧。在这句话之后，佩特拉相当有效率的给蒂娅出了好几个告白的法子，但一个半吊子带着一个情感白痴显然想不出多好的招数，翻来覆去无非就是写情书和当面告白。
情书已经没什么好想的了，当面告白还有可展开的余地。两个人就对此又扩展了几个想法，关于当面告白的时间地点着装等都有讲究，临了蒂娅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研究炸了，佩特拉才表示今天先到这里，她还有些事，这件事可以下次再聊。而等佩特拉走后不到半小时，凯撒就登门邀请了蒂娅参加聚餐。
然后就有了现在了情况。
此刻，凯撒的声音已经被蒂娅自动屏蔽。她看着利威尔喝酒的样子，又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杯子，金黄色的液体带着白色泡沫荡在玻璃杯里，好像隔着身体就荡进了她的心里。
蒂娅忽然就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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