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不安
贺家旧宅。
“——曹长官那边来消息了？”
贺启山有些意外，曹正坤的动作竟如此之快。
送信的人将密函奉上。
楚昊轩接过打开看罢，脸色有些凝重。
“怎么？”
“沈齐睿暴露，曾家已找到。”他将东西递给贺启山，又唤佣人取来火烛。“可惜，一切还是在你我意料之外。”
贺启山看罢，大吃一惊：“都过去多少年了，曾家竟还能召集如此多的旧部！”
楚昊轩颔首叹道：“曾老督军——果然名不虚传。”
贺启山将纸点上火：“老督军早就不在了，曾家还能有如此能力苟延残喘到如今，必有后人。”
楚昊轩仔细想了又想，狐疑道：“曾怀植......”
贺启山问：“他是谁？”
“我父亲拜认曾老督军作义父时，老督军身边有位参谋总长，也姓曾，是老督军同母异父的兄弟。”楚昊轩拧眉又道，“只是，父亲身边的老副官曾提过他，说他与老督军治军理念不合，时常不欢而散。所以后来，老督军才开始栽培我父亲。”
贺启山凝着他，这样说来，楚家本该是名正言顺咯？
“当年，曾怀植死活不肯认老督军临终前所作的安排，并血书扬言是楚家逼死了老督军，于是从边境带兵一路杀回金陵。我父亲又是草莽出身，本就不善声辩，便只好出兵平叛，这才守住了金陵。”
“可督军难道那个时候没有斩草除根吗？”贺启山追问。
楚昊轩摇了摇头：“楚家那时刚刚上位，军队中还有许多曾经追随老督军的人，若对曾家人赶尽杀绝，岂不坐实了谋权篡位的名声？”
贺启山长叹：“但如今咱们督军这名声，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呀。”
楚昊轩笑：“所以，金陵刚易主那几年，我父亲便学不会养精蓄锐，满脑子都只想着要打败秦家，好让众人另眼相看。”
贺启山唏嘘，原来如此。
“那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现在虽知道曾怀植又卷土重来，但你我手上能支配的兵力有限，且又不能现在就告知我父亲，否则金陵必会内战。”楚昊轩望着地上的一纸灰烬，“曾怀植既已在楚家眼皮子底下‘相安无事’这么多年，北面又有秦家盯着，他应该暂时并不想同咱们开战。”
贺启山却说出顾虑：“可万一他要是勾结了扶桑，咱们就来不及了。”
楚昊轩点头：“所以。要么尽快说服我父亲，陪咱们做一出戏，以便‘引狼入室’。要么，这帮人自己找上门来。”
贺启山霍然：“咱们既然能有察觉，想必那头的人也有眼线。既然暂时打不起来，他们也不好继续藏着，与其将来被咱们查到老窝，不如自己上门来的痛快。”
“就是不知，除去督军，他们会去找谁。”
楚昊轩抬眸：“他们若找的是我，自然省事。若不是，我便想法子引他们来找我。”
贺启山挑眉看向他：“嗬，军火。”倒差点忘了。
“眼下督军尚在，把持甚严，采买军火便是个吃力费钱不讨好的事情。你那两位哥哥忙着挣军功，自不会与你抢这差事。”
“正好借这次边境一战的亏损，我们将采买军火的消息刻意放到沈齐睿那处，会有人帮我们告诉曾怀植的。”
贺启山拂袖起身：“好，我这就着手去办。”
数日后，边境。
成光同小双连夜赶到军营驻地，湘军大部队虽已退，但边境仍留守有三万人。
楚昊轩私下做了安排，将人安插进了巡防营。
成光换好行装，领着小双，小声抱怨：“这连日都在同一片树林来回跑就算了，只是这每晚出勤的时间也忒久了些吧！咱们就算是铁打的，也得给人一点睡觉的时间吧！”
前头有一老兵听罢，解释道：“其实往前一阵子也没这样累，只是不久前，夜里有秦军频繁出入河沟对岸。”
小双忙问：“会打起来吗？”
老兵却笑：“暂时应该不会。”
成光狐疑：“为什么？”
老兵压低了声回：“听说对面的秦军在找一个女人。”
“什么女人？”
“上一次交火的时候，是有人在河上放了信号弹。”老兵努力回忆，“那次我正好也在，隐隐听见河对面有人在喊什么少夫人......后来有人落了水，对岸秦军里头有位长官竟也跟着跳了下去。”
成光急问：“那女人长什么模样？”
“那怎么可能看得清，我也是隐隐听见对岸的人在喊罢了。再后来打起来，就更顾不上了。”两边没谁占着便宜，他也是运气好，这才捡了一条命回来。
秦军如此重视，该不会——是那个女人吧......
成光喃喃自语，身后的小双连忙拍住他的肩。
“咱们，要不要告诉四少？”
成光心头纠结起来，到底说是不说呢？
“只需汇报秦军的动向即可，旁的事，咱们就别让四少分心了。”一番纠结，成光避重就轻回道。
小双一愣，神色复杂地点了头：“好。”说完，眼珠子往四周转了一圈，悄悄作了决定。
天津。
春风容物，春雨绝尘。
芸生回头望向窗外边阴沉的天气，眉头突突地跳。
“——少夫人，几时开饭？”今日打下手的厨娘又来问。
派出府传话的管家也没了动静。小如站在大厅望了望，还是不见人回来。
那日清晨秦啸川匆匆离去，一走就是好几日。芸生隐约猜到事情的严重，也没再郁结他那晚喝醉一事。芸生照顾两个孩子坐好，不觉回到天津多时，早算好了日子，今天是小初的生日。
她生小初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他自然还不知道自己儿子的生日。回神，望着一桌子亲手做的饭菜，她愣了一会儿，扭头对厨房吩咐道：“开饭吧。”
打着小初生日的旗号，却学着做了一桌子他从前爱吃的菜。
长桌上中餐西餐都备得有，念念看着银盘中摆好的一打奶油小蛋糕，偷偷瞄了一眼有些失落的芸生。
趁人不注意，念念飞快地起身拿了个小蛋糕。
——吧嗒。
念念手抖了一下，蛋糕打落水杯，又一路滚到膝上，奶油混着水糊了前襟一片。
“小婶婶。”念念垂头看一眼领口，利索地下了桌。
芸生魂不守舍地抬头：“怎么啦？”隔桌哑着嗓子问，待看见孩子弄湿的裙子旋即明白。
“小如。”她起身欲叫小如照看小初，念念却乖巧道：“小婶婶，今天是弟弟的生日，你得照顾弟弟。”
“叫小如姐姐陪我就可以了。”念念若有所思地看向小如。
小如心疼小初，生日一场，等不来爸爸，妈妈总得陪着才是，于是忙上前将人拦下。
芸生近来有些不适，恐是那晚......受了凉。她怕传染念念，也只好坐了回去。
上了楼，念念连忙撇下小如径直朝书房跑去。她记得，那房里有电话。
小如也喊不出声，只能快步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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