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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丧父


白府东厢主房,白赫森的咳血终于止住,只是还未来得及换下一床被血污掉的被褥和衣裳。

        抬脚迈进屋门的白芸生,还未仔细瞧,被泪水朦胧的眸子里,满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南秋雅愧疚地上前拉住了白芸生的手,“姐姐......”只唤了一声,便哭得再也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舅舅原来病得这样厉害,若不是她贪玩,舅舅也不会连最后一面也......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白赫森已经断气的时候,他放在床边垂下的手像是回光返照一般,轻轻动了动。

        “小雅,快扶着你母亲出去。”还算镇定的宋清心里明白,急忙领着白萍梅和南秋雅离开了屋子。

        白赫森这口气撑到现在,不过是为了等他的囡囡。

        “芸生......你过来......”那声音油尽灯枯到了极点,仿佛再说不了几句话,整个人下一秒就能随风灭了去。

        白芸生脚步虚浮地走了过去,她强忍着心中的悲恸,跌至他的床边,低低唤了一声:“爸爸......”姨娘不是说能治好的嘛......原来,所有人都在骗她!

        “我这一生,做过许多错事,我对不起你和你母亲......但只一件事我不后悔,那就是同清衍有了你。”只几句话,白赫森说得快要喘不过气来,缓了缓才又道:“芸生,你若不想嫁人,就出国去......”白家人丁单薄,到了他这代,守不住祖业是他的报应。如今,家国堪忧,战火不断,只唯独这一个女儿,他私心不想她受罪。

        白芸生惶恐地摇了摇头,握住父亲的手,唇齿打颤,抽噎笑道:“不,我不走!你和妈妈都在这儿,叫女儿一个人走去哪儿?”

        白赫森的双眼几近迷离,置若罔闻地回握着女儿的手,他转过身抬手抚上了女儿的眉眼,低低念了几声:“衍儿,衍儿......”

        那声音空灵的似是从遥远的旧时空里飘扬而来,白赫森依稀又看见了当年青石板路上抱着书本,挑起灯笼赶路回家的女孩子。

        ——喂!你叫什么名字?

        ——玉清衍。

        她自黄昏的旧忆里,踏着夜色而至,聘婷而立,似那寒夜里孤傲的一枝纯白幽香的昙花,一瞬绽在他的心尖上。

        那女孩子身上的旗袍素雅洁净,手中的灯笼照亮了她面容,清丽明艳的眉眼随着她的雀跃灵动婀娜。

        仿佛踏过了万水千山,她终于行至他的跟前,微张着唇娇笑唤道:“赫森,我来接你了。”

        “衍儿......”白赫森最后一声低唤之后,微弱的呼吸戛然而止。

        父亲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涣散的异常,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白芸生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父亲垂落的手上,她知道,最后那一刻,父亲把她当成了母亲。

        囡囡不恨你了,囡囡不恨你了......原来在生死别离的面前,什么都会烟消云散的。

        “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爸爸。”她失魂落魄地伏在床上低声喊道,只是方才握住她的那只手,再也不可能抬起来了。

        “爸爸......”

        ......

        这一秋的菊花香气清寒至极,丝丝入鼻,皆是一阵浸心的凉意。

        不过一夜,白府上下便挂起了白绢,办起白事。

        白家的亲戚不多,只是从前白老爷子还在时,也算是个远近闻名的旧式望族,因而接连数日,白府都有前来吊唁的人。

        白芸生一身黑衣,襟上别着白色的绢花,头上披着粗粝的麻布,僵硬地对着前来吊唁的人叩头回礼。她已经跪了好几日,腿好似没了知觉,只剩下一双空洞的眼睛,时不时瞥向灵堂外不远处的花厅,仿佛这样,就能嗅到那花厅里清寒的香气,寻到一丝继续支撑下去的气力。

        灵堂旁开设的宴客厅内,几位围坐一桌的年轻人议论纷纷,目光逡巡在灵堂内跪拜的女孩子身上。

        “瞧瞧那小模样,啧啧啧......”一个穿着贵气,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咋舌道。

        桌上另一个公子哥顺着说话那人的目光望去,只见一起一伏跪拜的白芸生身上的黑色旗袍,随着她的动作,纤腰之下圆鼓鼓的撑满,勾勒出了玲珑婀娜的身段。

        “嘿,之前本少爷还不信,都说这白家回来了个从北平念书的女儿,生得绝色至极,这几日细细一看,真是看得我心痒难耐。”公子哥搓了搓手里把玩用的玉菩提,轻浮一笑。

        “得了吧,你们几个再惦记,也怕是轮不到咯!我可是听我姑母说,白家这小妮子,许给了天津大帅府的少爷呢!”又一人说完,拎了颗花生米,边嚼边叹息道。

        一行人听后,脸色微变,纷纷收回了目光,讪讪噤了声。

        唯独只有方才最先发话的那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得意地笑道:“一群没出息的东西!天津大帅府——算个屁!等老子娶了这要命的小妮子过门,你们几个只管来喝喜酒,老子还不信了!天津大帅府还能打到咱们这儿来?”

        一行人唏嘘了几声,只当作了玩笑话,转头喝起了酒来。

        只见刚刚大放厥词那人依旧得意,嘴角上浮起一丝嘲弄的笑,心下狠狠啐了口这些有贼心没贼胆的蠢货......天津大帅府,掀了他们家家底他也开罪不起,他之所以能放出这样的话,是因为从白府里探了消息,加上又过了这么多日也不见天津大帅府那边有动静,心里自然是有八成的把握认定那个消息是真的,这才敢放心大胆地打这小妮子的主意。想到这,他抬手畅饮了一杯酒,面上难掩快意,目光越发肆意地流连在灵堂内那女孩子身上。

        “姐姐,你去休息一会,我来吧。”南秋雅看了眼渐暗的天色,心疼地想替一替白芸生。

        白芸生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吩咐道:“秋雅,你不用管我,去帮忙照看姨娘和姑姑就是。”这些日子,她看着六神无主的姑姑,心力憔悴的姨娘,硬是强撑着到现在都没有倒下。

        南秋雅听话的离开,灵堂内又只剩下白芸生一个人。她要看住香火不灭,还要按时定点的烧纸,根本无暇其他。当身前的亮光又被一个身影挡住的时候,她体力不支,两眼晕眩,来不及细看,只以为是吊唁的人,忙跪着俯下身回礼。

        只是这低头俯身的一瞬,身上莫名地抚上一只手,逡巡在她腰上,似乎还想要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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