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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花娆衣3


今早的画舫上,刚沐浴更衣的花小娆穿了件宽松的外袍,内里白衣的腰绳系的松垮,我捡起她摔落的一盘点心递给她,低头正好看到她胸-脯处一朵小小的,艳色凤凰花。

        而李鹿说她是吴国人,也在吴国的河道中救起他。

        我和温不言来往吴国一趟,又去的是吴国国土最深处的桃源城,一路所遇的吴国女子没有身材如花小娆般娇小玲珑的,她比我都要矮出一头。

        经营画舫多年的女人也不会像她这样,柔软细腻的一双手,白净面色。

        但真正让我起疑的,还是她胸-脯上那朵凤凰花。

        跟随商队回来时,领队大锅头常聊起他走南闯北的一些趣事,谈齐国、吴国、燕国,天下四国,很少聊及最南面的楚国。

        楚国与西面吴国的边境被穹窿山隔开,与北面齐国的边境被稷山隔开,只有与东面的燕国有官道,方便通商与来往。

        楚国境内多山,多林,虽然盛产罕见瓜果,但因为来往不便,与其他几国的联系也少。

        而凤凰花,则是楚国才有的一种花。

        我曾在《山川通鉴》中读到过这种花,木生,植株高大,喜欢潮湿高温的环境,花瓣至花蕊通体艳红,三瓣聚生成簇。

        四国之中,不会存在第二种通体全红的花朵,特有的颜色和三瓣是此花的标志,也如此炙热地绣在花小娆的胸口。

        一个楚国女人,手无缚鸡之力,却使着画舫出现在吴国,又恰巧救下李鹿,现在又对他情难自禁……

        我扶着额头,台上的戏子正唱到发妻拿到休书,悲愤气绝的一幕。

        【他成新贵上彩楼,留我一别反珠归——】

        【负心郎儿今赐信,抱石投江怨不悔——】

        声音凄怨,台下看客一片叫好。

        再看看对面的两个人,一个喝茶看戏,一个满目含情柔似水,时不时帮着须茶。

        我:……

        好不容易挨到这曲戏唱完,我嚷着饿了要吃午饭。茶楼中也有些吃食,但出来一趟,总要吃些好的,想着,我便拉着李鹿和花小娆去找有名气的酒楼。

        藁城虽然很大,最繁华热闹的地方都挤在了一处,向行人打听后,走了两条街便到了。

        这个号称藁城最好的酒楼名字也很气派,叫【通仙楼】。

        通仙楼生意很好,我们一进去,就有小二迎上来,只是他说的话有点扫兴。楼内三层都没有空桌了,若想吃饭,只能拼桌。

        我一直没什么讲究,身旁李鹿和花小娆也点头应允,我们三个人由小二领着,带至三楼一个四人桌前,东边已经坐了一个年轻的男人,小二上前打了个招呼,男人也很好说话,起身朝我们先行礼。

        我也赶紧拱手,对他称谢。

        点了几道店内的招牌菜,等菜时与男人闲聊,他告诉我他叫沈临,是齐国人。我告诉他我叫唐三,也许应该大概也是齐国人。

        他被我逗笑,“唐三姑娘真是有趣,怎么连自己哪国人都不知?”

        他的声音很好听,不过他的话却启发了我,我心中冒出个极好的想法,不过碍于沈临和花小娆同在一桌,不便向李鹿开口。

        迟疑间,李鹿替我圆谎:“唐三是我家妹,她的头小时候磕过,一直不是很清楚,我们都是齐国人,沈公子莫见怪。”

        你才脑子不好!你全家都脑子不好!我忿忿地盯着李鹿。

        “哦?”沈临看着我来了兴趣,追问道:“令妹只看面色倒是很精神,不知你们在齐国哪个城邑?”

        “乡野之人,不在城中。”李鹿笑道:“住在稷山脚下的村屋中。”

        “稷山,那是极好的地方呀。”沈临也跟着笑起来,“初天下五分,以它为界,山势陡峭难以攀爬的同时,也守护了五国百姓的安宁,让他们免受战乱纷争,关乎五个国家的社稷,所以稷山这个名字,它很担得起。”

        他这一笑,五官舒展开,倒有几分别样的好看。

        通仙楼的菜上的很快,沈临的菜先摆上来,他点的不多,一壶酒和两道时令青菜,陆续我们点的几道店内招牌菜也跟着摆上,显得他两盘绿油油的青菜很寒酸。

        我擦擦筷子,给沈临夹了一块鱼肉放进盘中,“沈公子,你尝尝这鱼好不好吃。”

        沈临偏过脸来看我,眼中全是笑意,却没有动筷。

        我疑惑的看向李鹿,而他正捂住脸,不想再看。最后还是花小娆解了我的困惑,她解释说:“唐三姑娘,我曾听说往往夫妻之间,会有夫人给丈夫布菜的事,而你刚刚给沈公子……”

        她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羞得满脸通红,快速将鱼肉夹回自己碗中,“那……那你还是自己夹吧……”

        沈临忍下笑意,朝我拱手道谢:“谢过唐三姑娘好意,只是在下戒荤多年,让你费心了。”

        “倒……倒也没费心。”我赶紧动筷,夹菜吃饭。

        通仙楼菜的味道确实不错,几道荤菜尝完,也不觉得腻,只是刚刚太过尴尬,四人吃饭,席间无声,我放下筷子刚想说点什么打破安静的局面,李鹿一个眼刀飞过来,满脸都写着“再乱说话我就让你永远说不了话”,在他的威胁中我只好闭上嘴,举杯喝水。

        沈临倒没受到什么影响,打量着我放在身侧被黑布盖住的琴,问道:“唐三姑娘素日里喜欢抚琴?”

        我听得一愣,抬头问:“你怎么知道这是一把琴?”

        沈临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我说:“齐国重礼,女子琴棋书画,男子诗词歌赋,唐三姑娘出远门都要抱着的东西,不是琴是什么?”

        我讪笑着点头,“是了是了。”

        “可巧,我也会弹几首时兴的曲子,不知道唐三姑娘方不方便让我看看此琴?”

        我一把抱住琴疯狂摇头,“不太方便。”

        李鹿跟着放下筷子,帮我解释说:“家妹最珍重的就是她这把琴了,白日里不能见光,沈公子莫要为难她了。”

        “哦?还有不能见光的琴?”沈临说罢,也没有过多追问,起身向我们行礼,“在下还有事,就不陪在座闲聊了,先行告辞。”

        我抱着琴看他起身离去的背影,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吃过午饭,下午又听了两部折子戏,终于捱到太阳落山,我在客栈门口见到了白汀。

        二十多日不见,他的脸上肉了些,穿一身蓝色的袍子,抱着书本走过来,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他脸上晒着暖光,竟像个大人一样了。

        白汀见到我,非常高兴,想将书放在地上,左看右看,终是没舍得让书沾灰,干脆塞进衣服里,就要朝我跪下行礼,我赶紧一把托住他的胳膊,“不要跪不要跪,我上次怎么跟你讲的?”

        “夫人,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白汀眼里竟含了泪,几本书半塞在上衣衣领中,像个逃堂去爬树摸鱼的混混。

        我把他扶起来,上下看着,确实精神很多,问他:“这些日子你过的好吗?”

        “掌柜的待我极好,还送我去读书。”白汀激动地把书从衣服里拿出来,翻给我看,“夫子最近在教《诗经》和《礼记》。”

        “但我还是想你,我想着你当时说的,会回来接我的。”

        我转身去看从客栈门口走出来的李鹿,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白汀一会儿,然后转过脸去。

        我心中雀跃,只要他不说话,多半是默许了。

        以后有白汀陪着,平轩阁中再不会向以前那样冷清了。

        和客栈掌柜道谢后,他与我推搡几番,最后还是收下了答谢的银两,目送我们离开,在我们身后挥着手喊:“唐三姑娘,下次再来啊。”

        很多人的下次一般都是再也不见。比如今天碰到的沈临,我想着他那张笑起来有些好看的脸,心里也高兴起来。

        多出远门还是有些效果的。

        比如我觉得我心胸更开阔了,也更活泼了,真的像同龄的姑娘一般。虽然经历了蛇妖的攻击,见识了漫天而下的血雨,甚至知道了自己是个活死人的事实,但这都要比在平轩阁中数日如一日的闷着要好。

        回到舫中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安顿好白汀,我抱着七玄梅琴走到李鹿的房间前敲门。

        隔了很久,他才穿着一件中衣来开门,夜风还是有些凉,吹开他披散着的发,我挤-进去转身关上房门,想到今天沈临的问话。

        他问我是哪国人。

        我走进房中,将琴放在桌案上,问李鹿:“你能不能弹奏此琴,看看我的今生,再告诉我?”

        李鹿回身将门闩挂住,走过来在我面前坐下,单手抚上琴弦,待他想了许久,才对我说:“阁主没有对你弹琴吗?”

        “没有。”

        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从桃源城出来,我和他共处一辆马车,他都未提过想看看我真实身世的想法。

        是他不好奇,还是说……他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呢?

        李鹿点点头,双手抚上七玄梅琴,口中念了个诀,抚琴的双手下散出淡蓝色的光,随着他十指的拨动,琴弦的泠泠之音回荡在房中。

        但是很快,他便停下来,然后抬头看我,眉头拧在一起,像是不解,又像是觉得不可思议。

        然后我听到他说:“唐三,你知道吗,你没有前世,也没有今生。”

        这怎么可能呢?我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他继续说:“或者说,是你身上被人使了咒,七玄梅琴也探知不到。”

        “使了咒……”我嘴里念着这几个字,“会有谁在我身上施这样的咒呢,又是为了什么呢?”

        “七玄梅琴都探知不到,施咒之人一定法术高强。”李鹿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会不会是阁主……”

        他的话提醒了我,也让我想起另一件稀奇的事,于是跟他说:“我还有个奇怪的地方。”

        “哪里?”

        “我感受不到痛。”顿了顿,我又说:“师傅说我是痛觉被砍掉了,我觉得这种说法很荒谬,但当时话题被他岔开,后面我自己也忘了。”

        此刻李鹿的表情变得很奇怪,我形容不出来,只能等他开口,但他又是很久不说话,我急了,伸手推他一把,“到底怎么了呀,你说呀,你再不说,我就找师傅修习亘术去了!”

        许是最后一句话刺激到了他那颗想跟温不言一起匡扶正义成大业的心,终于缓过神跟我说:“你不是没有痛觉,是有人将你的痛觉系在他身上了。”

        我听完久久不能平静。

        李鹿继续说:“这是《六壬释兆》中记载的一种法术,如将命格和你系在一起一样,你活着不是诈尸,是分走了阁主的寿命,你感受不到疼痛也不是痛觉消失,而是你所受的痛都在另一个人身上。”

        我思来想去,觉得最有可能办这件事的就是温不言了,当时我问他这个问题时,他身子明显僵了。不过都把疼痛拿走了,怎么不把我受的伤也一起转移?

        我给李鹿分析说:“只把我的疼痛拿走了,不是更危险吗,你看,我跟别人打斗时,因为感受不到痛苦,就会受了伤也不知道闪躲,一味的承受敌人的攻击,这样只会死得更快的。”

        说着说着,我反应过来,猛的拍桌质问道:“《六壬释兆》不是禁书吗!怎么你们都知道里面写了些什么!”

        李鹿投给我一个“让你多读书你偏要去喂猪”的幽幽目光。

        我气的抱起琴转身就走。

        走过拐角,在我房门前我看到月光下站着的那个人。

        傍晚时我还想着很多人的下次都是再也不见,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沈临了,只是这次他一袭黑衣,站在船头,披着月光,背着剪筒,怀里抱了张弓。

        见到我,他说:“唐三姑娘,你的琴不能见日光,现在可是能拿出来了?”

        我觉得他可能小时候也摔了脑子,不太正常,哪有人为了看别人的琴,大晚上穿夜行衣跑到别人房间门口等着的?

        还是一个未出阁姑娘的房门口。

        “不行,我的琴月光也不能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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