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101章
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水面有些距离。
江鱼扫了一眼，便见他们的阵容不知道什么时候略微调整了，那些晕倒过的和药师谷归灵阁的弟子靠在中间，外围都是一群武力值极高的人护着。
如此一来，倒是能避免再有人吸进那些磷粉，也能减少伤亡。
他们艰难缓慢地往水边靠，幽冥蝶似乎是察觉到他们意图，愈发猛烈地朝他们冲击而来，江鱼不得已松开了握着墨寒辰的手，手间飞速结印，赤云剑剑气横扫，牢牢将他们护在里面。
桃夭似乎很喜欢粘在赤云剑身边，无论赤云剑飞到哪里，总有一瓣桃夭追在它身边替它善后。
愈发靠近水面，段允怀对众人道：“在水下互相帮持，若有不适及时找人。”
“是。”
话毕，他们便行到了寒泉边上。
路松时看了他们一眼，他的银针射杀幽冥蝶的数量和速度远不及天剑宗的段允怀和夏木几人，略一思索，便笑道：“我先下去探一探，若是无碍你们再下来。”
段允怀：“好。”
路松时当即旋身跃下了水面。
寒泉温度极低，路松时在水里适应片刻便睁了眼。
水下环境也不是全然的黑暗，石壁间还嵌着一些发光的石头，本来尖锐的岩石在水流不知多少年岁的冲击下变得圆润，但还是偶有锋锐的暗礁。
他在水下放出灵识，灵识一散，便迅速朝周围蔓延开，但始终在水面一段距离之下。
眼见水里暂无阻碍，他当即便对岸上众人传音道：“无妨，可下水。”
众人对视一眼，段允怀便安排那些无自保能力的弟子先进到水中。
越来越多的人下到水面以下，江鱼看了一眼还在这里的段允怀一行人，便对他们道：“大师兄你们先离开，我和谷道友最后再处理一波便来。”
段允怀的羽尘剑在众人身边结出剑阵，也不犹豫，当即便道：“好，注意安全，我们在下面等你们。”
江鱼点头。
他们很快便跃入水中，岸上只剩墨寒辰、谷灵希、荔枝、褚翎和她自己。
江鱼瞥了一眼荔枝和褚翎，对他们道：“荔枝，带褚翎离开。”
荔枝蛇信子也不敢吐，蜷在口中含糊道：“主人嘶嘶……我和你一起走嘶嘶……”
“不必，”江鱼顿了顿，知道它是担心自己，弯了唇角道：“无事的，你们先离开，我马上就来。”
江鱼坚持，荔枝也不好多做纠结，他们现在人数这么少，幽冥蝶都朝着他们席卷而来，多留一刻便多一分风险，它大尾巴一卷，便卷住了褚翎的腰。
褚翎脸色难看，咬着牙没反抗，任它带着自己蹿进水下。
届时……届时若是出去了，他立马就去学凫水！
眼见众人都退到水下，他们没有时间废话，江鱼立即道：“谷道友，赤云剑会一直落在水面上，我可以借它察觉到上面是否有幽冥蝶汇聚，也可以用剑气将其斩杀在前面开路，但是磷粉却除不干净，若是有人借长管透气，届时需要你的无念琴出手，可以么？”
“嗯。”
她们手下的动作忽然快了起来，分明没有说过彼此的想法，却默契地如出一辙，江鱼和她对视一眼，弯了唇角。
江鱼在指尖割开一道口子，赤云剑受到感召当即飞回来，那滴血落在剑身，下一秒她的指尖便被墨寒辰握紧了收在掌心里。
赤云剑滴上了那一滴血，当即爆出剧烈的强光将周围环境里的暖光压制下去。金红色烈焰暴涨，火焰吞噬幽冥蝶和磷粉，爆炸声登时响起来，震得人耳膜生疼，谷灵希出手，她的指尖拂动地愈发迅疾，比之前还要冷上十倍的寒气当即四散开，寒霜将爆破传出的巨浪遏制在他们三人面前，将周围的山岩护住以防坍塌。
此起彼伏的冰晶坠地之音不绝于耳，江鱼低笑了一声，拉着墨寒辰往水边撤离，对谷灵希道：“快离开。”
“好。”
三人一同跃入水中。
谷灵希一入水中，便被路松时揽进了怀里。
他们方才在上面说的话并未防备，水里众人都听得明明白白，是以他也知道谷灵希的任务不轻，一人御水前进绝对跟不上他们的速度。
谷灵希眉心皱了皱，察觉到抱着她的人是谁之后，愣了一瞬，但没有抵抗，任他那样抱着自己。
无念琴和赤云剑还留在上面，无念琴不似赤云剑那般是绝世名器，还做不到像江鱼那样直接和她产生这么密切的联系，她必须付出更多的心力，才能在众人所需之时，将那些飘散的磷粉冻成冰末。
一见他们下水，众人便调整状态迅速逆流而上。
江鱼拉着墨寒辰的手，顺着水里的浮力转到他面前。
他的长发披散悬浮在水中，光线明明暗暗，他的面部轮廓时而被光影切割出惊心动魄的美，江鱼只被他的美□□惑了一瞬，当即想道：“下水以后好些了么？”
墨寒辰点头，眼尾被寒泉刺激得发红，神色看起来却比在岸上要好太多。
江鱼心间松了一口气，趁着没人看见，另一只手攀上他的肩，带近了两个人的距离，她仰头凑上去，在他唇边若有似无地落下一个吻，随即二流子般地调戏他，借着魔纹想道：“小师弟真好看。”
墨寒辰的长睫在水中颤了颤，随即偏开头错开她的视线。
他的长发随着水流飘散落在身侧，露出肤色冷白又薄的耳垂。
这么冷的泉水，他的耳尖居然还红了起来。
江鱼弯了唇角。
她这个嚣张至极、不忌讳胡说八道的堕魔小师弟，居然还有这种时候，可真是难得。
她的心情愈发地好，借着昏魅的光线仔仔细细将他这副模样记在心里，只是也没再逗他，对他想道：“你暂时不用魔气，我带着你往前，好好调息，后面不知道会遇见什么，把状态调整好，嗯？”
墨寒辰想起她方才在上面看见那名弟子那般还那样失落，现在感觉到她雀跃起来的心情，松了口气，转回头来，看见她还在自己面前没离开，他按着她的腰将人往身前送，看着她眼角眉梢得逞的笑意，低下头在她唇上咬了一下。
力度很轻，又带着明显的报复。
江鱼睁着眼好笑，又怕自己笑漏了气，牙尖咬在里面的唇肉上。
墨寒辰收回动作，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江鱼说要带他不是说说而已，两人身边灵力一转，一个减缓水流冲击压力的灵力罩便落在身前。
她不担心灵力耗竭，就连那些石头上都有灵力，寒泉中的灵力浓郁程度可想而知，她不过是分了些心调动了寒泉里的灵力为他们所用。
他们这边一有动静，周围弟子便察觉到了，纷纷效仿。
效果还是不错的。
江鱼拉着墨寒辰的胳膊带着他往前，心念一转，便落在了水面外的赤云剑上。
幽冥蝶果然不罢休。
他们都躲到水里来了，它们这么避讳寒泉，还是将上面围了个水泄不通。
若是他们毫无后手，就这么冒出个脑袋换气，脑瓜子没全出水，尚未反应过来，估计就得不明不白地死掉了。
这些东西的存在，实在太违逆天道，几乎和以人魂练魔功的顶级魔物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可严格算起来，它们归为妖兽——是为妖界所不耻又忌惮的妖物。
能除一些便除一些。
江鱼对众人传音道：“若是有人需换气，同我和谷道友说一下，届时我们有所准备，才能万无一失……”又担心他们误吸水里的磷粉进入肺脏，她又道：“尽量别将水中的磷粉吸到体内，若是呛进肺腑，届时晕在水里太过棘手。”
她的话音一落，便听见有人道：“麻烦二位师姐，我想换口气。”
这人是申皋，江鱼好笑应了一声，想了想又道：“稍等，这样吧，大家抓住机会一同将长管送到水面以上，这样也不必多次麻烦。”
“好。”
江鱼一只手的指尖一转，赤云剑在上面斩杀幽冥蝶的速度便快了起来，它将贴近水面的那层幽冥蝶杀了个干干净净，磷粉扑簌簌就要往水面坠落，谷灵希在路松时怀里双手迅速弹拨，无念琴在赤云剑划过的一瞬便翻出水蓝波光，将那些磷粉冻结。
“可以了！”
众人将体内浊气尽数排出，水里冒出无数咕嘟作响的泡泡，他们口里塞着路松时制的长管，一同往水面上一伸，吸了一口气便收了长管。
这根管子倒是方便，居然主动会将里面的水排出去，江鱼还担心他们可能要废一些时间才能完成，兴许还得呛水，结果只一瞬便结束了。管子能够收缩伸长，也不必他们上下浮沉，可以维持他们原来的速度迅速往前，确实少了很多麻烦。
江鱼收了操纵赤云剑的手，便听路松时对众人传音道：“长管里有隐匿空间，方才两边开口打开，管内便积了一些气，但炼制得草率，只可再供几次呼吸，若是耗完再一同换一次气便可。”
哟，挺不赖，这不就是一个修仙界版的氧气罐么。
虽说装的不是氧气，器物也不是氧气罐的模样，可道理相同，简而言之异曲同工。
如此一来，倒是减少了她和谷灵希的工作量，也减少了一些弟子的尴尬，毕竟开口换气便证明自己身体或许太差，反正按照墨寒辰这种肺活量，一个顶她两个绝对没问题。
褚翎被荔枝卷着腰，看着它没吭声也没换气，皱着眉对它传音道：“你不必么？”
荔枝的大脑袋往回一望，血色竖瞳对上他的眸，传音道：“我不会嘶嘶嘶……何况这个东西也太小了嘶嘶嘶……”
它这么大一张嘴巴呢嘶嘶！
简直是侮辱它的攻击力嘶嘶！
褚翎看着它一本正经嫌弃路松时制的东西，疑惑道：“说来，你也是千年的大妖怪，怎么不会化人形？”
它的双翼在水里扑了一下，顾及着周围有人，没闹出太大的动静，拧拧巴巴道：“没人嘶嘶、没人教我嘶嘶嘶……我的法术都是自己琢磨出来的嘶嘶嘶……”
自己琢磨千年琢磨到这个地步，估计也很不俗了。
他们妖族，虽说很多妖都独居，但在拥有妖力之前，都有人启蒙指导。他自己更不必说，即便他父皇母后的妖主妖后地位是在墨寒辰出手相助之后才稳定下来的，可他以前也由他们亲自教导过。
妖主妖后亲自出手教导的孩子，本身就比别人更有优势，所习的妖法都是最好的，也是最适合他们的。
蛇和海东青不一样，但妖族化形的术法异曲同工，褚翎敛眸，思索片刻，到底不能让它憋死在水里，否则它一死，一鹰一蛇一起玩完，届时传出去妖界少主被憋死在水里的荒唐流言，太过于丢人，他父皇母后估计能被气死。
他传音道：“过来。”
荔枝不明所以，身体又一卷，大脑袋便落在他身前，蛇信子吐了吐，“干什么嘶嘶嘶？”
褚翎看着它的脑袋陷入沉思。
这个脑袋，又大又蠢。
他不是很想主动碰它。
但他又不是第一次伸手和它接触，何况他现在还被它卷着，他勉为其难地抬手触上它头上光滑的鳞片，心里念咒，手下光芒一闪。
他收了手，传音道：“感受到了么，按照那个术法，运转体内的妖力便可。”
“嘶嘶。”
荔枝歪着脑袋，血瞳微眯在心中念咒，周身暗棕色的光华一转，它的身形缓缓缩小。
光芒一敛，褚翎便看见一个容貌艳丽得近妖媚的女子。
她的眸色是血红的，一头长发在水中飘散，眉眼带着十足的魅和诱惑，唇瓣在这样冰冷的水里依旧深得发艳，她锁骨的肩窝上有一道玄翼赤蛇的暗纹，将她的薄肩衬得愈发骨感惑人。
褚翎半响没收回视线，愣愣地看着他面前咫尺处的女子。
她未免太过好看。
若非他亲眼见着她在自己面前化形，他根本就认不出来，且她肩窝上的那条玄翼赤蛇明明白白告诉他，她就是荔枝。
玄翼赤蛇……
褚翎猛地回神，视线往她肩上一落，余光往下扫。
她居然是身无寸缕的！
他抬手按着她的肩将她的位置一转，把人按进周围没有光源的暗影里，用自己的身形挡住了周围可能看过来的视线。
他耳尖漫上绯色，咬牙切齿地传音道：“你的衣物呢，就这么、这么……”
他抿着唇偏头，就是不看她，剩下的话憋了半响，一个字憋不出来。
荔枝歪着脑袋识图对上他的眼眸，可他死活感觉不到一样，只得作罢，对他传音道：“嘶嘶，哪里有衣物嘶，我们蛇族从不穿衣物嘶嘶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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