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寒来暑往，四季轮换，五年时间一晃而过。
江鱼在密室里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在脑海里大骂团团：“干什么，你非要这么着急吗，这么一来，若是影响我以后的修炼，你负责吗？”
团团嘿嘿笑了两声，干巴巴解释道：“这不是怕来不及了嘛，那你要是不走剧情，到时候故事线都崩了，要修为有什么用，人要学会衡量利弊啊小鱼鱼！”
“走走走，看你就烦。”
“小鱼鱼你不爱我了！”团团哭诉道。
“从没爱过，毁灭吧。”
“……”
团团声音消失以后，江鱼便凝神进了自己的内府一趟。
她这一次闭关时间挺长，内府里的情况又不一样了。
远处的小山丘上绿树繁茂，山下流水潺潺泛着波光，团团栖身的大树终于长出茂盛的枝叶。
江鱼定睛一看，这居然是一株巨大的桃树。
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缘分，反正江鱼自己是很喜欢桃花的，穿书到这个世界以后，原主院子里也有一棵长势喜人的高大桃树。
春天时桃花葳蕤，繁花落尽的时候，还会结出很多果子。
这五年闭关的收获巨大，内府也因此充盈起来。
不过她本可以继续修炼一段时间的，可团团这不靠谱的系统根本就是一个毫无感情的npc，直接将她从入定状态中拉了出来，她还以为巨变突生，吓了一大跳，险些走火入魔。
当初她让团团帮她看着时间，还以为它会帮她加速悟道修炼，可是万万没想到它居然用的是这么简单粗暴的法子。
这下可好，本来还能更上一层楼的，直接被它打断了。
出去以后，哪里还能有这么好的机会悟道。
这万恶的资本家，逮着她的羊毛就使劲地薅，一点情面不讲。
江鱼气急，却没办法。
左右已经出来了，她便四下打量了密室周围一眼，倒是和她最初进来的时候没什么变化，这么久过去里面灵力甚至比她院子里的还要浓郁。
天剑宗的密室，果然名不虚传。
江鱼敛眸，团团这么着急将她拉出来，估计也快到她下山跑剧情的时候了，只是不知具体时间还有多久。
还有她的小师弟啊。
这么多年下来，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江鱼毫无感情地问团团：“墨寒辰现在对我的好感值是多少了？”
“100咯，恭喜恭喜哇！”
100？
五年时间没见，怎么还会自己涨的？
江鱼纳闷起身，在门边按下机关，石门缓缓开启，带着寒意的风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眯了眯眼，抬手挡住刺眼的光线。
好半响才适应外面的环境。
落雪白头，沉甸甸压在青松上，白茫茫的世界里，立着一道挺直如松的身影。
风雪拂面，绵密的雪花从空中纷纷扬扬飘洒下来，银装素裹之间，那道身影挺立在风雪中，听见身后的动静缓缓转过身来。
江鱼愣愣地看着前面的人。
眉若远峰眸光深邃，眼尾的小痣在一片白茫茫中艳得刺目而妖冶。
他的鼻梁高挺，侧脸轮廓比五年前更加分明，抿紧的唇在看见她的瞬间轻轻扬起来，乌发束在身后随风而动。
当真是好看极了。
时间仿佛凝滞下来，视线穿过翩飞的雪花和无声的时光，在一场没有尽头的风雪里安静地碰上。
于是深深浅浅的眸色里染上细碎的笑意。
是墨寒辰。
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起来，噗通噗通，愈发响亮。
他踏着风雪缓缓而来。
“师姐。”
江鱼收回视线，人走近后，她才发现他又长高了不少。
原来她只微微抬头便能对上他的眼睛，现在平视居然只能勉强够到他肩膀的高度。
她这才意识到，她的小师弟在她不在的时间里，已经长大了。
剧烈跳动的心缓缓平复下来，江鱼才扬唇道：“小师弟。”
墨寒辰嘴角微微上扬，抬起指尖用灵力撑出一柄伞护在她上方，嗓音低哑道：“外面冷，先回去吧。”
“嗯。”
“你怎么在这里？”江鱼笑着问道。
“等你。”
“你知道我今天出来？”
许久无人应答。
江鱼转眸看他，他垂下视线和她对视，嗓音清冷，“不知。”
“若是我不出来呢？”
江鱼盯着他明晰的下颌线，语意含笑。
可这次不论她看他多久，他都始终轻抿着唇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两人很快便回到竹间小院。
除去落完树叶变得光秃秃的桃树和换成另外一批盛放的繁花，院子几乎还是和她离开时差不多。
院子里的术法足够将风雪阻隔在外，维持里面的温暖。
江鱼一进院子便看见石桌前坐着一个懒懒散散的身影。
听见他们回来的动静，那人抬起头挑眉，如释重负道：“回来了，正好，以后我就不来了，你自己的人自己教，再见！”
说罢他站起身，一阵风似的就跑没影了。
江鱼扬眉，问道：“他怎么在这里？”
“你说修炼便找他。”
江鱼笑出声，她忽然觉得这小师弟十分可爱，居然能把夏木诓过来，这可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好奇道：“那为什么不在他的院子里，他不像是能主动过来的。”
“最初是在的，后来我砍坏了他院子里的树，他便和我一起过来了。”
“故意的？”
“不是，尚未掌握，控制不住。”
江鱼笑着点头，“嗯，不错。”
说完，她便跃身折下一枝桃木，握在手里旋身朝他挥过来。
墨寒辰瞬间便明白她的意思，抽出腰间的剑，抬手挡下她的一击。
两人在院子里对拆数十招，从桃树下打到竹林里，身形翻飞，点到为止。
江鱼仰身避过墨寒辰的一击，脚尖在青竹上一点，随即飞身上前，桃木便擦着墨寒辰的脸侧过去了。
墨寒辰未躲避，手腕一转便朝江鱼身前攻过去，江鱼收手护在身前，却见他的剑气早在碰上她之前便收敛了。
江鱼气得好笑，“你耍赖。”
“没有。”
“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
“我也不会。”
江鱼一愣。
她从未想过会从他嘴里说出这句话。
此情此景下，这句话的时效有多长她不知道，可心里还是下意识一颤。
略微垂下眼睫遮住眼眸里的思绪，江鱼往后一跃拉开两人的距离，调整身形又攻上去了。
五年下来，墨寒辰剑术精尽不少，对灵力的把控也更加仔细，剑气横扫带来凌厉的杀气，却尽数在她身前就消敛了干净。
江鱼收了桃木背在身后，看着他笑道：“不错，进步很快，是一直在修炼么？”
不然他的修为不可能长得这么快，天赋再好，剑术也必须在对战中才能熟练精进，看他这样子，这些年应该几乎没什么时间松懈下来。
墨寒辰收剑立在她身前，轻轻“嗯”了一声。
片刻后又道：“师姐你饿了吗？”
江鱼想起什么，反问道：“你还没辟谷？”
墨寒辰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哑声道：“没有。”
“好。”说罢，江鱼又道：“我想先去沐浴，可能会晚一些。”
墨寒辰点头表示知晓，便跟在她身后往屋子走。
江鱼推开房门，屋子里和她闭关之前几乎一模一样，她抬眸便看见那时候他们在山下买的糖人还在。
这多少有些离谱了。
哪怕她知道有灵力护在外面，但这东西明显已经超出她意识里食物的保质期，她好笑道：“这鱼怎么还在这里，这么久了，不能吃了吧。”
墨寒辰跟在她身后走进来，扫了一眼道：“若是你不想要，那便丢了吧。”
“嗯。”
江鱼收拾了两套衣物装进锁灵囊，转身道：“那我去了。”
她路过时抬手要拿走那个糖人，墨寒辰却比她先一步拿起来道：“我来吧。”
江鱼没什么异议，点头道：“好。”
离开之后，江鱼便御剑朝着那处温泉去了。
这可是五年没洗澡，即便修士不必像凡人那样，可她心理上说服不了自己。
那处温泉不可能有人发现，江鱼没什么心里负担地便褪了衣物，将自己泡在水中。
这处温泉位置极好，就算有人来也不一定能看见她。
江鱼都怀疑原主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了，原主根本不可能自己来这种地方。
不过这与她无关，江鱼没多想这件事。
还不知道具体该什么时候找借口下山，但不论如何，必须要为接下来的剧情做好准备。
她还打算日后功成身退，折戟中途不是她要的结果。
山岩外白雪皑皑，水汽翻涌在水面上，模糊了她的轮廓。
江鱼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之后，才终于从水里出来。
皮肤一接触外面的冷空气便蹿上了一路的鸡皮疙瘩，她立马用灵力将自己“蒸干”，又打了一个灵力罩隔绝外界的冷气，迅速穿好衣服。
回到小院的时候，墨寒辰已经将饭做好了。
菜香浓郁，她还尚在院子外就闻到了。
墨寒辰见她回来，将手里的饭放到桌上，对她道：“吃饭了。”
“嗯。”江鱼没客气便坐下了。
两人简单吃过一顿饭，江鱼觉得人都升华了一般。
吃好吃的就是十足的快乐。
还好她穿书以后有灵力傍身，反正吃再多也不会胖了。
江鱼正要回屋，却见院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她当即便冷声道：“谁？”
那声音顿时收敛，江鱼正要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便见陈放被人推出来，见到她后便支支吾吾打着哈哈道：“小师姐你出关啦！”
一群人也慢慢跟在他身后出现在江鱼眼前。
江鱼一愣，松了口气道：“你们来就来，怎么做贼似的，你们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陈放抬手挠头道：“其实是不知道的。”
江鱼挑眉，陈放便接着道：“我们是来找、找小师兄的。”
像是觉得在她面前不好意思，陈放又鬼鬼祟祟小声解释道：“就是你师弟。”
江鱼险些一口气笑岔了出来。
小师兄？
又是什么鬼？
五年的时间，物是没变，人怎么都不对劲了？
陈放像是想起什么，当即轻咳一声，正色道：“小师兄既然是沈长老的亲传弟子，又是你们的小师弟，那自然是我们的小师兄了，这么叫确实没错。”
江鱼：“你们找他干什么？”
陈放：“没什么，就是他这几天都没去练武场了，便过来看看。”
“练武场？他经常去么？”
陈放正要说话，余光瞥见江鱼身后那道人影，接收到他警示意味极其明显的眼神，当即闭上了还要说话的嘴，狗腿道：“小师兄！”
江鱼回头，就看见墨寒辰往这边来了，她往门扉上一靠，像是等着他来解释。
墨寒辰看了陈放他们一眼，“你们来干什么？”
陈放：“你几天没去练武场了，我……”
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的话都没出口，就被他咽下去了。
江鱼看得好笑，淡淡道：“怎么不说了，怕他？”
陈放猛地摇头，眼睛里闪的光却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墨寒辰冷声道：“没事便不要来了。”
陈放疯狂点头，得了命令，撒开脚丫子利落地滚蛋了。
江鱼的视线落到墨寒辰身上，语气不明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怎么我的人全听你的话？”
墨寒辰眸光微微闪了闪，只拧拧巴巴道：“不是。”
江鱼好笑，他说话怎么总是说一半留一半的，便问：“不是什么？”
墨寒辰嗓音低哑，否认道：“他们不是你的人。”
江鱼抬步往院子里走，散漫道：“不是我的，是你的吗？”
“也不是。”
江鱼瞥了他一眼，继续问：“所以你做了什么，陈放以前不是这么对你的。”
她也不怕戳破表面的伪装，反正都心知肚明的，看陈放现在那模样，估计早就可耻地叛变了。
墨寒辰抿唇，许久才道：“我打了他。”
“你又……”
她话未说完，墨寒辰便知道她要说什么，在她之前解释道：“没受伤。”
江鱼一愣，随即笑开了：“什么时候的事？”
“你闭关的第二年。”
江鱼点头，若他说得是真的，那他那两年的进步就已经相当不俗了。
“那他们见了我为什么不敢出来？”江鱼又问道。
既然他们会来，说明平日里也来过，但她一出现，他们便躲起来，这里面绝对有鬼。
墨寒辰：“不知道。”
江鱼没信他的话，扯着嘴角笑了笑。
这小师弟，居然也开始瞒着她事情了。
她转念一想，便说道：“下午我要去练武场，你陪我去。”
他不说的事，那她便自己查。
墨寒辰沉默片刻，还是开口道：“好。”
……
江鱼果然说到做到，吃过饭休息了一个多时辰，便带着墨寒辰往练武场去。
一路上等着他坦白，他也一声不吭，誓将沉默进行到底。
江鱼无法，只能自己去找答案。
收了赤云剑，两人落了地后，便往大道上走。
这次居然出乎意料地安静，她没听到像前几次那样低骂她的声音。
正觉得纳闷，便看见中午见过的一个小弟子凑上前来，喊了她一声“小师姐”，便拉开和她的距离，往墨寒辰那边靠，又喊了一声“小师兄”。
江鱼听得好笑，这些人怎么回事，仔细算下来，大多数人比墨寒辰入门时间都长，这一声“小师兄”喊的，她都替他们长鸡皮疙瘩。
墨寒辰却好似没什么反应，随口道：“有事？”
“没事没事，就是你上回让我们找的那个弟子，找到了，你看……”
“让他上比试台，这两天都可以。”
“那就今天？”
墨寒辰垂眸，扫了一眼前面的人，见她乌发垂在身后，走动间轻轻摆动，便开口道：“可以。”
“好嘞，我们这就去安排。”
待那弟子跑远了之后，江鱼才问他：“那弟子怎么了？”
“哪个？”
“你要他上比试台那个。”
墨寒辰略抿唇，随即轻声道：“他之前说要同我比试。”
江鱼点头，目光继续落在周围的人群中。
这一路下来，她愈发觉得诡异：以前这些弟子见了她便恨不得人人吐上两口唾沫将她淹死，现在这一个个的，最多偷偷瞄一眼，多看一秒仿佛眼睛就疼。
五年下来，她自觉也没变丑啊，不至于辣眼睛吧。
如果不是她的问题，那就是走在她身边的人了。
墨寒辰……他究竟做了什么，才让练武场所有弟子无一例外变成这副模样？
没待她细想，比试台那边就传来了三声擂鼓响的声音。
墨寒辰带着她走在人群中，直到陈放出现在她眼前。
墨寒辰对她道：“师姐，你先在这里，我处理完便过来找你。”
江鱼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打算，便点了点头道：“你去吧。”
墨寒辰随即对陈放道：“照顾好师姐。”
说罢，便转身往比试台跃过去了。
江鱼这才找准时机，压低了声音问陈放，“墨寒辰和那人有什么恩怨么？”
陈放像是被她吓了一跳，随即扯着嘴角干巴巴道：“没什么恩怨，就是简单比试一下，小师姐不必担心。”
江鱼忽然道：“练武场的人都是怎么回事，见了墨寒辰就这么怕么？”
陈放抬手想挠头，江鱼冷下脸，故作严肃道：“说实话，你该知道我和他谁厉害，不说你便受着吧。”
江鱼说完，就要召出赤云剑，陈放一看她这神色，当即不带犹豫地将墨寒辰卖了个干净：“他把练武场厉害的都打了一遍，现在也算打遍练武场无敌手了！”
“……”
江鱼好笑道：“为什么？”
陈放说完就后悔了，剩下的话他更加不敢说，正了脸色开始胡说八道：“为了修炼，实战是最好的进步方式，师姐应该很了解。”
他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尤其他神色十分认真，看来确实是这么一回事，江鱼觉得并不完全是这样，板着脸又吓唬了他几句，见套不出什么话，才点着头放过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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