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招兵买马
楚虚在自己的身体里醒来。
他睁开眼，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开始慢慢动作。
从手指到肩肘，从脚腕到脖子，逐渐激活对身体的控制，找回熟悉的感觉。
当时他前往心魔位面，因为没有合适的存放点，直接挖坑就地掩埋，设下禁制，如今许多年过去，也不知道上面有没有人住着。
魔族的壳子十分违法科学，如果是常人躺了这么久，就算是钢铁做成，也非生锈不可，他却完全没有卡顿生涩的感觉。
大约三五分钟后，完全恢复的楚虚扒拉开土层，站在坑中四顾，恍惚觉得，周围的景象和他离开前貌似也没什么不同。
魔界发展规划谁做的，不说一天一个模样，十来年不曾改变，未免太懈怠了吧。
他狠狠皱了皱鼻子，习惯上辈子高速发展的社会，普一遇到这种多年还乡、景物依旧的情况，居然不觉得感动，只觉得诧异——主要是魔界也没什么景色可言。
暗褐色的土地依旧，自然风光近无，如果再不来点儿人文风景，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就在他想着也许是自己埋的地方太偏，魔族在其他方向发展时，一道血红的身影突然袭来。
楚虚下意识一挡，可他对敌经验太少，就在触碰瞬间，敌人的攻击已经突破他的□□，给他手臂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粘稠的鲜血从伤口处渗出，刺痛从神经末梢传至脑海，如果是之前的楚虚，恐怕要痛呼出声，但在经历不周山之旅后，他的抗痛能力得到了极大提高，居然很快反应过来。
血色身影被拖入他的领域，魔气形成的绳索牢牢网住对方，楚虚左手紧握，在对方的惨叫中厉声道：“你是谁？为何在此处袭击我？！”
那团血凝成一个人的样子，浑身通红，扯着嗓子道：“饶、饶命！我以为您也是逆魔啊！”
“什么逆魔？”楚虚脑袋挂上问号。
血魔一顿，怪叫：“你不是魔界之人？！”
这哪儿跟哪儿？
楚虚刚觉得魔界毫无变化，就遇到这么一个尽说他听不懂话的魔族，不由心情烦躁，仔细拷问起来。
……
等问清楚自己不在这些年魔界发生了何事的时候，楚虚大为惊叹。
怪不得，罗睺之前说起他那三个便宜弟弟的时候，态度万分不满，实在是要魔族搞破坏还行，逼他们搞发展，简直是难上加难啊。
之前罗睺打发他们，只说要壮大魔界，然而，这些人从上到下，在这方面都是生手，连楚虚都不如，他好歹还会纸上谈兵呢。
与富饶的洪荒相比，魔界太过贫瘠，地上除了石头还是石头，连根草也难以见到，这种情况下，植树造林都是奢望，也不知他那三个弟弟从哪儿得到的灵感，思来想去，竟觉得唯一能令魔祖满意的，也只有造魔了。
造魔？！
楚虚瞳孔地震，想不到催生大军能跨越时空，从上辈子追到这辈子，如斯可怕！
他脑海中顿时想起了上辈子见过的各种标语。
【多生孩子好，人口是个宝，养老无烦忧，生活乐淘淘】
【后继有人、利国利民】
【生在当代、利在千秋】
一条条横幅恨不得挂到家门口，挂到他这种单身人士脸上！
楚虚惊叹，看来，在某些方面，人族与魔族、蛮荒与文明，都有着同样的需求和渴望。
不过，魔族的诞生可不是人族那样简单，真要催出效果，得催罗睺才行。
他心中这样想着，甚至有点儿期待那副场面，可惜，三名始魔显然没他这么胆大。
发现原始运动无法制造魔族后，他们又想到另一件事——既然数量难以增加，那么，至少也不能减少，免得等魔祖想起的时候，一看，只剩小猫二三只，嘿，废物回锅吧。
这担忧听初起来，仿佛有些没必要，毕竟，魔族寿命悠长，又不是完成没有新增，然而，楚虚却霎时间体会到了三名弟弟的心酸。
——混乱与厮杀是魔族的天性，尤其是发现能够吞噬同族增加实力后，魔界就没太平过，他们再怎么控制，也无法令食肉动物改吃草，他还记得自己沉睡，就是懒得理会当时的混乱。
被他捉拿的血魔还在愤愤不平，桀桀笑道：
“其实大家都知道，他们就是怕我们获得比他们更强的力量，什么和睦相处，说出来笑掉大牙！就算是那什么魔祖，藏头露尾，有本事站出来，看看有没有资格管我们怎么活！”
楚虚沉默，右手一翻，魔网极速缩小，在对方的惨叫中血魔切割成千万份，接着魔气爆发，直接震得粉碎。
他懂了，这个什么反抗组织就是一群中二病，说要逆天而行推翻头顶三座大山，实际上自己内部都鼓励互相残杀，恐怕少部分清醒的魔族，也是抱的吞噬同族的想法。
楚虚摸着下巴，果然，要在魔族讲什么忠心赤胆都是撑的，他要想后面诞生的心魔听自己的话，恐怕也要费一番力气不可，总不能叛一个杀一个，那罗睺还要许多魔族干什么，有他们四个就够了。
这应该就是他那三个弟弟不能全部下杀手的原因。
管这么一群反骨仔，轻重实在不好把握，加上苛刻的上司，更是艰难。
摇头叹息，楚虚决定先理一份计划出来，说来，那只猫型的心魔，随时都有可能诞生呢。
只是，他离开了昆仑，不知道元始的心魔是否好转。
洪荒不提，先说眼前。
楚虚既然决定在魔界扎根，自然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置身事外。
对于煞魔、无相魔、血魔三族的乱象，他其实有些看法，可惜，以他目前的身份，不便插手，还是先作壁上观。
如今魔界大致分为四股力量，除了三名始魔各自带领的魔族，剩下的就是血魔说的所谓逆魔，能学会团结一切可团结力量，甚至拉口号扯大旗，楚虚觉得有点儿意思，应该能找到合用的韭菜。
以魔界这一穷二白的样子，要想按他的计划发展上来，他一个肯定是不够的，甚至大量心魔也不行。
——除了他这个例外，其他新生的心魔都没有身体，即便有能占据宿主壳子的，也是少数，苦力根本不够。
之前三魔收拢人手他不好横插，如今已经有魔族公然叛乱，他捡一些，还算兄弟友爱吧。
打定主意的楚虚很快混到了那群游离在外的魔族中间。
现在，除了那三个和他一锅出来的兄弟，根本没有没有魔族知道心魔的存在，利用种族天赋，楚虚很快就搞清楚了这个反叛组织的内幕。
如他猜想，这背后的确有脑子清醒的。
逆魔对外宣称是魔族天性不应该被压制，可即便再混乱的种族，也不可能见魔就杀、见魔就砍，尤其是魔族吞噬同族效果最好，一旦猎杀了其他种族，自然需要交换。
他探查到，在一处偏西北方位的山坡处，逆魔有一个营地，专门负责购买魔族尸体以及三魔的情报，并严令营地内不得争斗，已经有一丝秩序雏型。
为了安全，营地建在地底，但一间间石洞功能分明，既有开门做生意的，也有供魔养伤修炼的，还有租住与买断区别，几乎可以看到地下城的影子。
这么看，倒是比狄野他们更聪明一些。
楚虚逛完营地，得出结论。
狄野等魔的手段太粗暴，魔族本来就容易生逆反心理，还采取高压政策，关键是，他们也没个章法，只知道不让相互猎杀，又不给其他甜头，天天一群魔族坐一起大眼瞪小眼，不疯才怪。
仲魏比他聪明一些，可也没聪明到哪儿去，人类无法想象出超乎自身认知的存在，魔族也一样，从未拥有的东西，哪知道建设怎么搞。
与他们相比，打造出这里的魔族已经粗步有了社会与秩序的概念，甚至选择的方式也十分适合魔族性子，只是丰富度差了些。
不是楚虚说，在如何让自己生活得更好方面，道魔两界加起来可能都只有他一个行家，洪荒也还在成天打打杀杀呢。
他走到主道尾部一个贩卖情报的无相魔面前：“我们找个单独的地方谈谈。”
面容平凡的无相魔抬起头，半死不活的语气道：“只卖情报不卖身，要特殊服务左转第三个洞口，只接受血肉付款，需要门口验货登记。”
说完，他停顿一下，飞快瞟了一眼楚虚，眼中闪过惊疑，又很快垂眸，恢复之前的姿态。
不过，楚虚一直关注着他，怎么会忽略对方的动静，只是他嘴角抽搐，想不到在魔界，肉都有两种卖法，那些魔族还有需求这种东西吗？
就他所知，所有魔族严格来说都是可以随意改变性别，还不是假货的那种啊！
他敲了一下石桌，加重语气：“我要和你，单独谈谈。”
无相魔总算完全抬起了头。
他这一种族，生来就可以千变万化，所以即便过去的熟人，也绝不可能凭他长相认出自己，而气息的话，他可以保证，自己从来没与面前的魔族接触过。
他心中飞快闪过几道念头：不属于三族的魔族、实力不弱、直接找到自己，疑似看穿他的伪装……
数念并起后，他眼皮一颤，霎时化为一道流光朝身后的墙壁冲去。
楚虚早防着他逃跑，瞬间，无形神识冲击，无相魔一顿，两眼空茫，直接被拉入楚虚的心魔领域，身体重重撞在石墙上，再缓缓流到地上。
楚虚开启这间石洞的禁制，表示今天关门，自己上前坐上无相魔刚才的位置，露出满意的微笑，双眼一闭。
……
高楼绿院、鳞次栉比，楚虚走在仿佛古代游戏的街道上，欣赏自己的建模水平。
在开发出心魔幻境的多种用途后，他还是第一次捏这么大的场景，看来他技术不错，没有翻车。
走到这座古城的最高楼，他向上仰头，唇角勾起，身影瞬间消失，再出现时，已经直接来到了顶层阁楼。
“怎么样？可比你那个石窟更加恢宏壮观、巍峨美丽。”
这的确是一座可以用美丽形容的城市，毕竟，它挖空了楚虚对所有古代游戏以及影视的印象，再结合他自己的想象，才凝聚了这座心魔之城。
在不需要考虑成本与技术的时候，思想能飞到的高度，远超砖瓦泥土。
站在看台边的无相魔回首，表情复杂：“石窟不是我的。”
楚虚：“？？”
楚虚走过去，在栏边的椅子坐下，玩味看着对方：“但是根据我的探查，你就是那处的主人。”
谁会想到，搞出那些动静的其实是一个卖情报的小小无相魔呢？
如果不是他的能力极擅调查，恐怕也无法在看似混乱的线索中捉到那根线头。
逆魔内部一直坚信，他们是没有领导的松散联盟，要充分释放魔族天性，自然就不能被人所领导。
然而混乱无法创造任何事物，只有秩序才能带来更好的生活，如果没有面前的无相魔，所谓逆魔，也不过是一盘散沙，哪儿能勉强汇聚到一起，甚至与那三族分庭抗礼。
也许是他的语气太笃定，无相魔沉吟片刻，干脆道：“石窟真不是我建的，不过，您要找的目标确实是我，小魔名薄，大人若不要小的性命，可愿意先听小的一言，再让小的猜猜，您找我为何。”
这一刻，薄平凡的五官竟闪出一种智慧之光，他定定看着楚虚，有期盼，也有野望。
楚虚眉毛一挑，欣然点头，实际心中却想，真是风水轮流转，自己上辈子参加过那么多面试，今天居然还有考验别人的时候。
等一会儿，我是问怎么把一瓶一块钱的矿泉水一百块，还是问如何把梳子卖给秃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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