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魔不能闲
之后的许多天，阿黄的确再没有来打扰楚虚，看来修行到通天满意的程度前，他们无缘再见。
这人一清闲就爱胡思乱想，楚虚也一样，尤其是他如今的境遇堪称复杂，更是存了许多心事，因此常常呆坐在瓜田，神游天外。
一只奶豹有心事仿佛听起来很搞笑，但当这只豹子是妖兽，还一直表现出不低于常人的智慧时，老子也就只能放任——他向来是不愿意勉强什么的。
只是，每次去看自己种下的灵草，一只孤零零的煤球蹲那里，总是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这一日，照常投喂的老子给楚虚擦了嘴，又擦干净四个小爪爪，冷不丁就问了出来：“你想走吗？”
楚虚爪子一麻，倏地收回，仰头眨巴着大眼睛：你要赶我？这么小气！大不了我以后少吃一点，给你留一丢丢嘛！
老子气笑，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是你的心不在此处，还怨到我身上，你说说，明明是换灵果的，现在你交换的事情可有做过什么？”
楚虚听闻，耳朵一折，猛然后仰，圆溜溜的眼睛和宝石一样瞪得大大的，接着，他四仰八叉一倒，干脆躺在了地上。
来啊，我就在这里，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绝不反抗，快来！
老子目光一闪，伸手戳他的肚皮：“这里面也不知装了些什么，生得你这般精灵古怪，真想剖开看看，是不是有七窍玲珑的心肝。”
楚虚下意识四肢合拢，抱住他的右手，瞳孔满是震惊，自己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这是要提前体验比干的待遇吗？！
莫不是妲己那招是从老子身上学的，还是说，刨心挖肝在洪荒属于非物质文化遗产！
楚虚转动眼珠上望，实在分不清对方是否在开玩笑，于是后腿一蹬，稳稳落在地上，低头沉思。
瞧，他这个跟斗翻得多么利索，这种时候，楚虚居然想起自己初次接管这具身体时的表现，那时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能把四条腿运用得如此灵活自然。
果然是形势逼人成长啊。
感慨一息，楚虚整理自己刚才的反应，大致猜出，今天这场无妄之灾，恐怕问题还是出在他那一瞬间本能的掩盖。
其实，当老子问他是否想走的时候，他是故意做出那般姿态，但想不到对方会接招，还移花接木打了回来。
在楚虚上辈子的记忆中，太清老子一向是三清背景板，然与对方接触后，他才发现，老子不仅不木讷，反而有时有些促狭，只是这爱好太隐晦，又总端着一副淡漠如水的样子，他才被捉弄了几次方窥探出来。
可是对方实在太敏锐，敏锐得近乎锐利，那句离开出口瞬间，楚虚甚至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有一丝想走的念头。
这个发现实在令他心惊，所以他选择了避而不答、胡搅蛮缠，恐怕老子因此有些不虞，才开口说了那句话，让自己下不来台。
可为何会这样，莫非他还想过心魔的生活？回到土都下不了口的魔界，给罗睺当马仔？
因为这想法过于震惊，以至于楚虚都没想到要哄老子，而是一脸怀疑人生的样子，恍恍惚惚站在那儿。
见他这幅可怜可爱的模样，老子心中微软，即便再怎么聪慧，终究阅历不够，如此自疑，恐生左道之心。
他刚才确实为楚虚的隐瞒而不悦，但此时再看，已经明白是自己误会，恐怕这个小东西也说不清为何想要走。
虽然思考的线路不同，但两人竟诡异接到了同一频道上，老子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头：“修行清苦，的确没有山下热闹，你若是想走，我便让通天送你下山。”
别啊！楚虚一惊，蓦然回神，立起双足抱住老子的胳膊，他才不要去山下送菜！
就他这个小身板，现在跑去洪荒混，不就是一口肉吗？！别这么残忍，论辈分，咱俩还是堂兄弟呢！
没错，楚虚弹指甲算了一下，罗睺和盘古都是混沌胎生，自己是罗睺单性繁殖，老子是盘古遗腹子，他们就是嫡亲堂兄弟关系！
况且，谁说山上清苦，那是没有经历过魔界的摧残，他不要热闹，就要待在昆仑，洪荒第一钉子户舍我其谁！
小小的身躯中爆发强大的意志，往日狡黠的眼眸灿灿生辉，无人能够怀疑其中的坚定。
老子手一顿，复又缓缓摸了他两把：“……行吧。”
这勉强的样子惹得楚虚心中危机感大冒，他就知道，白吃白喝会被嫌弃，但他不是都献身给摸给撸了吗？！
果然，猫币只能在通天手上兑换！
楚虚想了又想，终究舍不得老子这个持续清心buff加持器，忍痛再次躺平，来吧，剖，只要事后给我缝好就行。
老子抿唇弯起唇角，他不过说笑而已，小家伙居然当了真，其他事情上那么机灵，怎么这次就格外迟钝。
只是他不知晓，楚虚体察人意靠的是心魔天赋，若不是真有其意，决计瞒不过他。
他固然不到那丝诡异念头的由来，老子又如何能完全掌控己心。
心随意动，意由心起，心意合一，方能自明。
两人都怀揣这对另一人的疑惑揭过这件事，而心中也由此见识到了不同的对方，无论是陡然惊悚的老子，还是偶有迷茫的楚虚，都把这一日压到深处，却从未忘记。
……
事后，楚虚深刻反省了自己为何会产生要离开的想法，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闲的。
人闲得慌尚且会找各种事情，四处作死，何况现在他脱离人籍，闲得无聊之下，生出什么异常奇怪的想法，不是很正常吗？
要知道，之前他倒霉的时候，还想过死前骑脸输出罗睺一顿呢！
与那时的胆大相比，只是想下山玩玩，已经算相当保守的想法了。
毕竟，昆仑再怎么大，景色也就固定的那些，他两辈子也不曾这样长时间被迫困守一地过，自然会生出一些想法。
自认为找到原因，楚虚立刻决定着手解决，心理健康是耽搁不得的东西，他可不想，自己有朝一日真发疯跑了，又回到魔界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
拥有老子后，其实他的心理健康状况已经得到极大改善，楚虚有信心，很快就能消减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问题。
首先，生活从改变作息开始，之前那种随心所欲的混乱不适合已经产生倦怠感的他。
楚虚花了半天时间分析，然后哼哧哼哧跑到通天面前，要求与阿黄一起上课。
通天固然惊喜，但也十分纳闷：“你怎么不找大哥？”
楚虚伸出左爪，虚虚点了几下不远处趴着的阿黄。
“哦，我明白了，你想和阿黄一起是吧。”通天眼眸一亮，顿时露出慈父般的笑容。
果然，两个毛茸茸贴贴才不会孤单，之前处不好，是因为没有感受过分离的孤独啊！
被脑海中两个毛团抱着打滚的画面萌到肝颤，通天伸手揉了两把楚虚的圆脸，自打小黑跟了大哥，他都没机会撸呢。
楚虚不用抬眼都知道通天的想法，歪头蹲坐，毛茸茸的尾巴圈着身体，一派沉稳大气，脑海却中感慨，果然，生活需要气氛组点缀，昆仑找不到气氛组，他也只能勉强逗个猫排解郁闷了。
希望通天对毛茸茸的爱一如既往，别被他们两个闹出阴影。
通天领着楚虚走进他的小课堂。
给其他生物讲道，同样也是梳理自己道的机会，所以后世大佬经常会做这种事，不过如今的洪荒，还是各人开小灶多一点，如今通天的小灶就只烧给了喵，任谁知道不遗憾。
阿黄见到楚虚，瞬间坐起，它虽然记忆力没楚虚好，可也是妖兽，本能对这个明明比自己小却总能压制自己的奶豹警惕。
楚虚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白生生的牙在阳光下发亮，来啊，造作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阿黄亦回以尖牙利齿。
一个时辰后，通天畅想的毛团贴贴彻底胎死腹中，今日课程进度约等于零。
楚虚按照自己排的作息时间表给自己下课，上前轻轻拍了拍通天的脚背：我们明天再约啦！
通天：“……”不！约不起！
拍拍手潇洒走掉的楚虚顿时觉得自己充实了不少，果然，生活需要波澜，没有波澜就制造波澜，这样才能活得精彩。
哎，这绝对是魔族身份的影响，他以前是个乖孩子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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