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No.51
哈利被麦格教授带走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离开医疗翼（除了韦斯莱一家，他们想留下来陪护受伤的比尔）。
负责送孩子们回休息室的西里斯眉头紧蹙，心乱如麻，因为走在他身侧的女孩仿佛一个没有灵魂支撑的躯壳，不管旁人做什么，她都毫无反应。
“薇格，跟我说句话好吗？”他停下脚步，侧身扶住女儿的双臂轻轻摇晃，语气焦灼又急切。
女孩目光呆滞地看着他，她动了动嘴，可在话语出口的前一刻，她突然闭上眼昏倒在他怀里。
“薇格！”西里斯大惊失色，赶紧将人抱起朝医疗翼的方向跑。跟在他身后的卢平和唐克斯发觉变故，边追赶边询问发生了什么。
西里斯来不及解释，他直冲入庞弗雷夫人的办公室，请求她救救薇格。
“她只是晕过去了，布莱克先生。”庞弗雷夫人为薇格做完全身检查后，安抚道，“她太累了，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那她什么时候会醒？”西里斯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松一口气，他依旧很紧张。
“可能明天、可能后天，我说不准。”庞弗雷夫人叹息道，“你可以理解成，她在用这种方式逃避现实。”
病房里的所有人都清楚薇格不想面对的事情是什么，长久的沉默弥漫开来。
黑魔印记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弯拢着浓厚云雾的银月，它高挂于沉郁如墨的穹宇之上，星辰散落在它周围，即使稀疏也有着难以忽视的亮光。
他们已经听不见凤凰的啼叫，也听不到师生的号啕，但踩着夜色而来的巫师们足以说明，今晚并不寻常，一切未归平静。
—
薇格……
斯内普偷听预言并把它泄露给伏地魔。
薇格……
斯内普杀了邓布利多。
薇格……
无论以后发生什么，都要相信你的舅舅。
薇格……
他和食死徒一起逃跑了。
薇格……
对不起。
薇格……
他永远爱你。
薇格……
我们都很担心你。
薇格……
快醒来吧。
……
薇格遇上了有生以来最可怕的梦魇。
她先从高塔上坠落，一次次掉入无尽深渊；紧接着又置身迷宫，直插云霄的石墙让她难以辨别方向；然后她被锁在座椅上，十几个摄魂怪包围着她，不仅吸走她的快乐，还要吸走她的灵魂；她的眼前只剩灰色，出现在她生命中的所有人都以痛苦的方式死去，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她鼻腔；最后她立在昏暗的蜘蛛尾巷，她欣喜地跑到街道深处，却见破旧的窗牖后，高大的身影不顾婴孩的挣扎，一直掐着那脆弱的脖颈……
“不要！”
她绝望的哭喊，终于脱离那些梦境。几道人影出现在她周围，她眨了眨眼，借着头顶的黄色暖光，认出他们的身份。
“怎么了？”父亲是第一个被惊动的，也是第一个开口问话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薇格用手背擦去额头的冷汗，对上父亲焦虑不安的双眸，连忙摇头说，“就是做噩梦了……我怎么会在医疗翼？”
“你太累了，所以昏过去了。”西里斯心有余悸道，“我怕你出什么事情，就带你来找庞弗雷夫人。”
薇格点点头，又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早上六点。”坐在她另一侧的哈利也是一脸疲倦，眼下的乌青足以说明他彻夜未眠，“抱歉，薇格，昨天晚上我……”
“不，哈利，无论是你、教父（她看向床尾那道身影）、赫敏还是麦格教授，都没有错。”薇格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你们只是将事实阐述了出来，是我自己接受能力太差了。”
她将双手盖在自己脸上，轻声说：“我应该同你道歉，你昨天交给我的任务，我没有好好完成……”
哈利和邓布利多离开学校前，将活点地图和福灵剂教给她和罗恩，想让他们看着德拉科，但是事情被搞砸了。德拉科带领食死徒冲向天文塔，他们只能将情况报给听校长命令来霍格沃兹看守的凤凰社成员，之后就是那场她不愿意回忆的恶战。
“别想了，薇格。”哈利突然凑上前抱住她，想尽措辞安慰道，“忘掉那些烦心事，好吗？”
薇格没有回答，而是把头埋在他肩膀上。眼眶变得模糊又湿润，下一刻温热的泪自柔软的布料上晕开。
想忘就忘，谈何容易？
那些伤痛、那些愁绪，终需要时间来治愈。
—
薇格回到狮院休息室时，哈利和罗恩、赫敏正聚在一起讨论她的舅舅斯内普。
杀人犯——这是哈利对舅舅的评语，他毫不掩饰脸上的恨意。
薇格爬洞的动作一顿，却并未停下。她强忍下心底的不适，面色平静地出现在朋友们面前。
她清楚地看到三人眼中的惊慌，却还是微笑着询问他们在聊什么，仿佛一些事从未发生过，他们还是最亲近的伙伴。
“我们在说——”赫敏瞥了下哈利，将他手中的挂坠盒取来递给薇格看，“这个。”
“这就是你和邓布利多费劲千辛万苦才拿到的魂器吗？”薇格接住那小盒子，压低声音询问道。
“是。”哈利揉捏着眉心，失望地说，“可它是个假的。”他将盒子里的那片羊皮纸展示给薇格看。
“我一直在查‘rab’是谁，但至今没有收获。”赫敏在一旁补充道。
薇格用手指摩挲着有些粗糙的羊皮纸，在心里默念那三个字母。
“我到是想到一个能对应上‘rab’的人，但我不确定是不是他。”薇格缓缓念出那人姓名，“我的叔叔，雷古勒斯·阿克图勒斯·布莱克。”
她记得老宅五楼有块订在门上的小牌子，上面写有“未经本人明示允许禁止入内——雷古勒斯·阿克图勒斯·布莱克”两行文字。
哈利猛得从沙发上站起，赫敏和罗恩也瞪大了眼睛。
“我想你可以去问问父亲，因为我对他的了解很少，只是知道他的名字。”薇格望着哈利，说出自己的建议。
“谢谢你。”哈利捏紧了手中的挂坠盒，“你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薇格扬了扬嘴角，之后找借口回寝室休息。
刚背过身，那淡然的情绪就被忧愁与悲伤替代，她无力地靠上楼梯一侧的墙壁，像是脱水的鱼，艰难地呼吸着。
哈利对舅舅的看法像是一根刺扎在她心里，时不时的引起疼痛。她害怕自己无法维持表面的平和，她害怕两人会因为某些隔阂某些仇怨无疾而终。
她怎么会变得脆弱敏感、怎么会变得患得患失？
怎么会变成，她最讨厌的样子？
—
邓布利多校长的葬礼，在他们离开霍格沃兹那日的上午举行，各色各样的人来到现场为他送别。伴随着人鱼的哀歌，海格怀抱绒布（里面裹着校长的遗体）出现在众人面前，并用最轻柔的动作将之安放在桌子上。
身形矮小的巫师起身致辞，以抒发对这位大巫师的追忆与缅怀。他发言结束后，白色的火焰倏地燃起，将桌子和绒布吞噬。在人们的惊呼中，它化为一座大理石坟墓，让邓布利多永远的沉睡在那里。
薇格将怀里的白玫瑰和糖果盒放在石墓前，郑重地附身鞠躬。即使她和邓布利多只有几次接触，但她一直对他心存感激与尊敬。
他是巫师界的伟人，是她最喜欢的校长，是最善解人意的“老头”。
可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一位慈祥的老人告诉她“不应该沉溺在虚幻的梦境里而忘记真实的生活”，或者笑着问她吃不吃柠檬雪宝糖了……
—
薇格在最靠近禁林的黑湖边上找到了被魔法部新部长斯克林杰约谈的哈利。
“哈利，你还好吗？”她走向站在阴影里的少年，几番犹豫后，还是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少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她的手轻轻拿下：“薇格，我们就走到这里吧。”
“什么意思？”薇格的心脏突然被一只利爪握紧，她艰涩地开口，“你想和我分手是吗？”
“是的，我要去完成邓布利多交给我的事情。”那双绿眸凝望着她，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刻在眼里一样，“此行凶险，可能有去无回、再难相见……我不想让你等我。”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的！”薇格红了眼眶，“我不怕危险！”
“但我怕！”哈利大喊道，“我怕你像我父母、像邓布利多一样在我面前倒下！”
“那我就能安心去听你的噩耗了是吗？”薇格的泪水像断了的串珠般一颗颗滑落，“你若出事何尝不是对我的折磨？”
“所以现在割断联系，到那时就不会太难受……”哈利偏过头不敢看她。
“你个混蛋！”薇格冲上去捶打他，“你听听你说的像话吗？”
“你留下吧，留在霍格沃兹、留在你父亲身边。”哈利没有躲，反客为主将她抱在怀中，“你若无事，就是对我最大的慰藉，就是我活下去的动力。”
“我已经失去太多东西了，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
“我爱你，薇格，记住我爱你……”
温软的唇贴上她的嘴角，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一点点深入。牙关被轻易撬开，他的舌尖猛得闯入与她的纠缠。
腔内泛起一阵咸苦，不知道那是谁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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