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杰拉尔特给艾索米亚倒了杯热水，艾索米亚接过时，感受到杯子的温度，微微一愣。
他没有喝热水的习惯，他一直都是喝冷水的，不过……也行，无所谓。
艾索米亚喝了口热水，然后一边继续用筷子扒饭一边说：“既然烈阳的目标是深渊，那么特安局就没必要蹚这滩浑水了，把烈阳以深渊为目标，并对深渊成员的故乡动手的消息散播出去，让深渊知道，之后就是烈阳和深渊之间的事，特安局只要静观其变就好。”
“意思是……看深渊和烈阳狗咬狗？”杰拉尔特自己总结了一下。
艾索米亚看他一眼，没有认可，也没有反驳，而是自顾自地说下去：“特安局需要收集情报，不管是深渊的情报，还是烈阳的情报，特安局都掌握得太少了。”
“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杰拉尔特边说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艾索米亚看着他坐在自己床边的样子，结合纯白的被套和床单，以及手里的盒饭，错觉自己是什么病患，而杰拉尔特是来探病的。
他默默地把被子掀了，侧身把双腿放下床，一边坐在床沿继续吃一边回应了一个字：“问。”
早在来特安局之前他就想好了，除了曾经的暗杀名单，他什么都可以回答。
之所以要隐瞒那份暗杀名单，倒也不是真的出于什么职业道德，而是……那份名单太长了，上面近一半的人是他亲自动手的，还有一部分是他知道并参与的，特安局要是追问起来，没完没了，光想想就觉得麻烦，他可不想一直在审讯室里待着。
而且，那些东西，克里斯蒂安应该已经说过一遍了。
杰拉尔特见艾索米亚脸上没有不耐烦的神色，便试探着问道：“你在深渊待了几年？深渊是个怎样的地方？”
艾索米亚想了想，他跟奥贝米拉逃出战争区的时候是十几岁，那个时候就有了创立深渊的想法，所以是：“十年？记不清了。”顿了顿，艾索米亚继续回答杰拉尔特的另一个问题，“深渊是个以omega为尊的地方，所有的alpha都必须臣服在omega的脚下，强行标记omega的alpha会被阉割。”
他故意这么说，想看看杰拉尔特的反应，结果杰拉尔特只是有点惊讶：“欸？反联邦的深渊居然是这样的？那深渊是完全掌控在omega手里吗？”
艾索米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深渊掌控在奥贝米拉手里，让alpha臣服于omega，只是因为他是omega。”
杰拉尔特：“听起来，更像是一个集权国家的雏形？”
艾索米亚：“你侮辱了集权国家。”
杰拉尔特：“哦，当我没说。”
艾索米亚又吃了几口饭后，觉得饱了，便把吃了一半的盒饭随手放在床头柜上。
杰拉尔特盯着他的盒饭看，微微皱眉，欲言又止。
注意到他的反应，艾索米亚饶有兴致地说：“我吃饱了，你要吃吗？”
杰拉尔特长长的眼睫一抬：“可以吗？”
艾索米亚：“……可以。”
“那我吃了。”杰拉尔特应着，还真把盒饭拿到了手里，然后大概是觉得自己拿得太理所当然，又补充了一句，“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艾索米亚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思索起他的家境。
他不会是因为穷才来特安局的吧？
从小衣食无忧的杰拉尔特少爷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被艾索米亚贴上了“穷”的标签。
其实他只是单纯有点饿了，以及不想浪费食物而已。
另一边，安纳特琳对杰拉尔特的调查很快有了结果。
“没什么特别的。”安纳特琳向西里文斯汇报道，“没什么能造成心理创伤的隐情，至少我没有查到。不过他的母亲是个很强势的omega，他从小到大每天吃什么、穿什么，似乎都是由他的母亲决定的，他唯一一次反抗自己的母亲，是因为他母亲撕毁了他填报的志愿表，然后他连夜离家出走，找到他的父亲，在他父亲的帮助下填报了特安局的志愿。”
“难怪了。”西里文斯好像有点明白了，“他是不是已经习惯被omega支配了？”
“嗯？”安纳特琳疑惑地挑了下眉。
“哦，没什么，辛苦你了，继续忙别的去吧。”西里文斯微笑道，“和上次一样，这次让你查的事也要保密。”
“当然。”
并不知道自己被调查了的杰拉尔特，风卷残云般地扫光了艾索米亚吃剩的食物后，又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身为omega，会喜欢以omega为尊的世界吗？”
“不会。”艾索米亚脱口而出，然后并没有说自己为什么不喜欢，而是紧接着反问了一句，“杰拉尔，你为什么进特安局？”
以前杰拉尔特听到艾索米亚这么称呼自己，一定会立刻跳起来反驳“是杰拉尔特！”
但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得多了，习惯了，他没有反驳，而是直接回答了艾索米亚的问题：“我有异能，但我的异能并不适合战场，那么特安局就是最适合我，最能实现我价值的地方，除了这里，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
这个回答在艾索米亚的意料之外，他不由挑了下眉：“倘若家境允许，在家里当一条咸鱼又有什么关系？”
“那跟死了有什么两样？”杰拉尔特反驳道，“我出生在这个世上，消耗了那么多资源，啥也没干就咸鱼地死在家里的话，我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生下来！”
“你还真有责任感。”艾索米亚夸了一句。
但是，和之前一样，他的夸赞里总带着点讽刺的味道，听起来不那么舒服。
不过艾索米亚嘴上这么说，想了想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明明可以随便躺在一个地方任由自己腐烂，却非要在挣脱了一个泥沼之后踏入一个新的泥沼，何尝不是想做点什么呢？
这样想着，艾索米亚离开床站起身。
杰拉尔特看着他的身影，微微一愣：“干什么去？”
“烈阳的资料，我还没看呢。”艾索米亚说着，走向了西里文斯所在的办公室。
这个时候，西里文斯正在翻看一叠资料，也不知道是烈阳的还是深渊的，还是别的什么。
他听到动静抬头，一眼就看到了踏进来的艾索米亚，和紧跟在他身后的杰拉尔特。
这一幕不禁让他脑补出了一只阿拉斯加牵着一头哈士奇进来的画面，有点想笑。
艾索米亚的肤色很白，白得有些病态，和一头纯黑的短发形成鲜明对比。
其实他的五官很柔和，有一种接近女性的柔美，但他的头发遮住了眉毛，并有近一步遮住眼睛的趋势，瞬间给他整个人增添了一份阴郁。
他的眼睛很漂亮，但眼珠是纯黑的，不知道是因为有部分头发遮挡还是没有完全睁开的关系，总是照不进光，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可即便是这样的艾索米亚，也是好看的，就像一个被人精心制造的sd娃娃，精致唯美，透着些许忧郁。
西里文斯的视线不自觉地被他吸引，但不是杰拉尔特那种追随的目光，也不是alpha看omega时那种略带侵犯的目光，而是对一种美丽的事物or美丽的人单纯的欣赏。
走在艾索米亚身后的杰拉尔特也并不逊色，他继承了他母亲那双犹如野兽般漂亮的琥珀色眼眸，一头并不纯粹的黑发卷着好看的弧度。
他应该是黑发，但是跟艾索米亚站在一起，显得他那头卷发偏棕，偏黄，在阳光下会反射出些许金。
对alpha来说，杰拉尔特的长相偏柔了，倒不如说，是不够硬朗，显得娇贵。
但是抛开性别，杰拉尔特的颜值绝对是在线的。
这两个人一起进来，比起来汇报任务，更像是来录制综艺的，让西里文斯不由挑了下眉。
直到艾索米亚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给我烈阳的资料，我想看。”
西里文斯回过神来，随手把手里在翻的资料合起来递过去，然后单手支着脑袋，姿态悠闲，看似随意地询问：“你在地下基地用的那个异能，是他的？”
艾索米亚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平静地接过资料，回答了一个“是”。
“虽说omega的确有一定的几率会继承alpha的异能，但能继承到那么强大的异能，你的资质不错。”西里文斯继续以一副悠闲的姿态说着，余光瞥到杰拉尔特脸上的不爽，非但没有要刹住的意思，反而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也是，你自己的异能就十分强大了，不比他的异能差。”
“喂！”杰拉尔特忍无可忍地出声了，“你少提他的alpha！”
“为什么？”西里文斯看向他。
“因为……”杰拉尔特不安地看了艾索米亚一眼，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便咬牙说了一句，“反正不要再提了！”
艾索米亚的alpha已经死了，提了他会不开心的。
然而，万万没想到，他刚说完这句话，艾索米亚便淡淡地开口说了三个字：“没关系。”
已经没关系了。
现在听到“克里斯蒂安”这个名字，听到有人提及他，艾索米亚已经不会感到难受了。
人死不能复生，每个人都会经历失去至亲的痛苦，但生活还是得照样过。
不过……
“我的资质？”听了西里文斯的话，艾索米亚抬眸的同时，唇角染上一丝笑意，“你感兴趣吗？我的信息素。”
“什么？”西里文斯本能地反问了一句，不知为何直觉有些不妙。
“虽然做不到把全身的状态都回溯到被他标记之前，但把身体的一部分回溯到那个时候还是做得到的，只不过很快就会被‘修正’而已。”艾索米亚说着，也不管西里文斯和杰拉尔特现在是什么反应，抬手打了个响指，“就作为被你们的信息素熏了那么多天的回礼，也让你们感受一下我的信息素吧。”
话音刚落，一股浓郁的，提拉米苏般柔和的甜腻萦绕上西里文斯和杰拉尔特的鼻尖和喉头，两人几乎是当场变了脸色。
属于omega的信息素瞬间充斥了整个办公室，明明没有发情期那种强撩的汹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吸引力，让所有的alpha无限向往。
在闻到这股信息素的瞬间他们就能确定，这个omega是极品中的极品，有着极致的容颜和绝佳的身体素质，以及被神眷顾般优质的异能。
一瞬间，西里文斯的脸色从震惊到难堪再到沉重，他屏住了呼吸不说，甚至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口鼻，眉头也微微皱起，比起闻到了美妙的omega的信息素，更像是闻到了什么毒气。
可他的身体依然能感知到那股过分撩人的信息素，担心自己下一秒就控制不住地将面前的人推倒。
等等，冷静！这是一个已经被人标记过的omega！
相比看上去还算冷静，至少坐在原位上没动过的西里文斯，杰拉尔特的反应就大多了。
他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艾索米亚的信息素包裹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这才一脸惊恐地后退，后背狠狠地撞在门把手上，痛得“嘶——”了一声。
其实，艾索米亚的信息素只释放了一瞬，就一瞬。
下一瞬，他的身体便将他发生“异常”的部位“修正”了，他又变回了那个被克里斯蒂安彻底标记了的omega，身上充斥着克里斯蒂安烈酒般令omega沉醉，却令alpha望而生畏的信息素。
西里文斯看着面前恢复“正常”的艾索米亚，看着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和痛快，眼中隐隐带上一丝恼怒。
他冷冷地看着艾索米亚，用警告般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话：“这个玩笑，不好笑。”
“是吗？真是抱歉，不会再有下次了。”艾索米亚乖巧地回应。
他拿着手上的资料转过身，想要找一个位置坐下细细地看，结果转头就看到杰拉尔特的身体顺着被他用后背顶上的房门，瘫软一般地滑下来。
他无力地坐在地上，仰头和艾索米亚对视，野兽般琥珀色的眼眸间全是水雾。
艾索米亚一愣：“你怎么了？”
他只是对西里文斯能用那么轻松的口吻谈论他继承的异能有点不爽，所以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玩笑”，并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顶多就是让这些alpha知道他究竟是个多么“优秀”的omega而已。
可为什么，杰拉尔特一副被他欺负了的样子……
杰拉尔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只知道自己现在全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太对劲，所以，面对艾索米亚的问话，他什么也没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后，几乎夺门而出。
艾索米亚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一脸茫然。
在他看来，alpha闻到他的信息素，对他露出贪婪的眼神才是正常的，哪怕是一直十分克制的克里斯蒂安，在闻到他的信息素后也没能把持住。
不过那个时候他在发情期，跟现在还是有很大不同。
西里文斯的反应已经很出乎艾索米亚的意料了，觉得他意外地克制。
而杰拉尔特的反应就让艾索米亚有点看不懂了。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转头问西里文斯：“他怎么了？”
同为alpha，西里文斯应该更了解杰拉尔特才对。
结果西里文斯垂下眼，非常冷漠地回应了一句：“不知道，你可以追上去问。”
“还是算了。”艾索米亚不会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
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翻起资料。
西里文斯抬眸往他的方向看了眼，想到他和杰拉尔特被亚德拉定性为强支配与强服从的关系，思索了一下后，补充了一句：“你让他难堪了。可能他以为你在惩罚他，所以去反思自己到底做错什么了吧。”
艾索米亚：？
艾索米亚：？？？
本来他以为他只是不懂杰拉尔特的脑回路，结果现在，连西里文斯的脑回路他都听不懂了。
你们特安局的alpha都这么奇怪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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