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师生尴尬的会面

南岗甲等中学操场两侧载着一排一排的梧桐树，树冠茂密，秋季来临有些树叶变得枯黄，从树冠上飘落下来，洒满了操场，也有几片枯黄的树叶飘进了地理教研室，落在地板和办公桌上，显得地理教研室内有点杂乱。

        这时，唐老师对顾依楠说：“这位女长官，一会儿我有一节课，我可不可以离开了，学生们在等着我”。

        顾依楠看着唐老师，感觉到唐老师出奇的镇定，根本不像一个普通人见到军警的状态，心中有些疑惑，但表面上还是很客气的说：“当然可以，我们是来找冯江的，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只是例行问话，你可以去上课了”。

        看着唐老师离开的背影，顾依楠对浦志宽说：“浦督察，这个唐老师有点奇怪，我看他太镇静了，不像一个普通人应有的反应”，浦志宽回答：“这还不好说，一般的知识分子都是这副穷酸像，不过下一步可以对他调查调查”。

        蒋文浩看着唐老师离开的身影，觉得他似曾相识，身上有一股劲，和别人不一样，心想，要尽快通知冷婷，说不定这个唐老师也是一个地下组织成员哪。

        走廊里传来了很重的脚步声，一个五十左右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这个男人看上去很儒雅又风度，头发稀疏，带着金丝边眼镜，贾合也跟着进来了，说：“顾督察，这位就是钱校长”。

        顾依楠看到钱校长进来，立刻认出来他是自己的高中数学老师钱冠，赶紧站了起来说：“钱老师，你好，还记得我么，我是顾依楠，高中时你是我的数学课老师”。

        钱冠似乎也认出了顾依楠，一开始有点惊讶，转而面色恢复平静，客气的回答：“我认识你，你不是女子中学甲二班的顾依楠，对不起了，现在应该称呼你顾长官，顾长官找我有什么指教”。

        蒋文浩从谭凯的话里听出了对顾依楠冷的冷漠和疏远，根本没有师生多年不见的喜悦，顾依楠也听出谭凯对自己的冷漠和疏远，立刻回答：“钱老师，您太客气了，您称呼我长官，我怎么敢当啊，还是称呼我名字吧，我来找一个叫冯江的地理教员，您能和我说说他的情况吗”。

        钱冠正要回答，这是响起了铃声，“铃铃——”，学生们下课了，教学楼里立刻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喧闹声，钱冠无奈地说：“顾督察，去我的办公室吧，一会儿让学生看见，以为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不能惊扰了学生，他们还都是孩子”。

        顾依楠点点头，命令道：“李副科，你带其他人到学校外面等候，我和浦督察，贾警长，文浩去谭校长的办公室”，李久答应了一声，领着其他人离开了教学楼，蒋文浩跟着顾依楠走向钱校长的办公室。

        钱校长的办公室也在一楼，和地理教研室相对应，在教学楼东侧最里面，钱校长的办公室充满了文化气息，办公桌，沙发，就是书柜最引人注目，书柜里摆满了各式书籍，还有一些书籍直接堆在窗台上，窗台上还摆放着两盆蔓藤花，蔓藤花的枝晶茎爬满了窗户。

        钱校长请顾依楠和浦志宽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就坐，他在办公桌后面坐好，似乎忘了自己与顾依楠之间的身份差距，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顾依楠，钱冠又恢复了老师的神态和习惯，“依楠，在高中时你的数学成绩最好，当时我建议你报考京师大学堂或者去上海圣约翰女子医科学校，毕业以后作教员和我一样，哎，没想到，后来听说你报考了警察学院，去了日本”，谭校长惋惜地说。

        顾依楠没想到钱老师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多少年过去了，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走上了警察这条路，有点尴尬的回答：“谢谢钱老师，还记得我的事，由于家庭的原因，后来就上了警察学校”。

        浦志宽听出了钱冠的意思，对顾依楠没按照他的意思报考京师大学堂或者去上海圣约翰女子医科学校有点惋惜，心想这个穷酸秀才，哪知道顾依楠现在的地位，于是傲气的说：“钱校长，你有所不知，顾督察现在是冰城警察署高级督察，一级警佐，深得驻屯军特务机关长松岛阁下的赏识，是警界精英”。

        钱冠听浦志宽和自己说话，愣了一愣，问：“依楠，这位是——”，顾依楠介绍说：“钱老师，这位是浦督察，我的同事，刚到冰城不久”。

        钱校长摇了摇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和浦志宽说话，说：“一个女孩子，舞刀弄枪的，总不是长久之计，等过些年战乱结束以后，国家要建设发展，教育就会显得非常重要，依楠你口才不错，还是转行做教师吧，到中学教数学，肯定没问题”。

        浦志宽辩解说：“做教员有什么好，薪水低有辛苦，如果顾督察当年报考京师大学堂或者去上海圣约翰女子医科学校，哪有今天的地位，再说，你说的战乱结束是什么意思”。

        顾依楠知道钱老师有个习惯，愿意和人辩论，一旦拉开话匣子就止不住了，这个浦志宽肯定不是对手，但是，钱老师情绪激动，容易说错话，让浦志宽抓住把柄就不好了，急忙转换话题，问：“钱老师，您能和我们谈一谈冯江的事吗，他是什么时间来学校的，谁介绍他来的”。

        顾依楠的话提醒了钱冠，他又回到了现实，认识到面前的这个女子，不再是自己的学生，而是警察署高级督察，握有生杀大权，还是冰城特务头子松岛跟前的红人，在她面前，稍有不慎就会引来杀身之祸，又恢复了常态，冷漠的回答：“两年前，南岗甲等中学成立时，因为缺少教员，我们在报纸上刊登了招聘启事，冯江看到报纸上的招聘启事，就来应聘了，他是燕京大学毕业生，也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地理教员，有什么问题吗”。

        浦志宽说：“钱校长，冯江是抗日反满组织的重要负责人，我们找了他很久，他平时有什么特殊的社会关系，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你能谈谈吗”

        钱冠沉默了一会儿，回答：“我们学校新成立不久，教员流动性很大，教员之间彼此都不太熟悉，我对这些事也不了解，这属于个人隐私，学校没必要干涉，学校又不是警察署”。

        顾依楠看出钱冠一副不配合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但钱冠毕竟是自己的老师，没办法，还不能来横的，说话还要注意分寸，于是说：“钱老师，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是例行公事，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冯江毕竟是南岗甲等中学的教员，这个人涉及反满抗日，背景复杂，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还希望老师配合我们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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