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魔女与公主临时工（12）
“请回答！”严厉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度，回荡在整个广场上，驱散了好些人脑袋上蠢蠢欲动的瞌睡虫，将他们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审判中来。
但接下来仍是一阵沉默。
在人们的目光焦点处，凯斯垂头不语。
忽然，坐镇在现场的高手们面色微变。
凯斯作为重犯被押上场时，身上是带着封闭魔力的禁制的，他理应无法提取魔力和使用魔力，别人也无法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魔力才对。
但是，此时却开始有丝丝缕缕的魔力从他身上出现，虽然还很微弱，虽然还只有感官灵敏的高手和靠近凯斯的几位士兵能够感觉到。
有人喊出了声：“他突破了禁制！！快制……”
轰！！
突如其来的巨大火花和烟雾打断了这番叫喊，一阵阵惊恐的尖叫声爆发！
史宾腾地站起来，目眦欲裂地喊：“凯斯！！”
随即脚下猛地一阵剧震，整一排贵宾席也陷入了烟雾之中！
烟雾之中一阵几不可见的银光闪过，竟是直刺向姬莎公主的方向！其速度之顶尖，角度之刁钻，气势之狠辣，即便对象是个身经百战的军官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尖锐的撕啦一声，华丽厚重的礼服裙被划破了。
意图行凶者虽然未能一击得手，但依然是信心满满，因为衣裙被划破，对于女性，尤其是身份高贵的女性来说绝对会是一件足以打击战意的事情！
然而事实上，渊火魔女并不会在意这种事，况且——
一个矫健的身影如同金蝉脱壳般从笨重的裙子中脱出，闪电般的几次交锋之后利刃相抵，双方陷入了僵持状态。
此时场上的浓雾在风元魔法的作用下很快散尽，惊慌的人群也被官兵们训练有素地阻止了逃窜的脚步。
“没事！不用惊慌！”
“不用惊慌！请各位留在原地！”
……
库雷因王子的声音也通过魔力传递到了广场上的每一个角落：“危机已经解除，请给位放心！”
王子发话，人们才真正放下心来。
这时人们仔细一看才发现：虽然爆炸那几下显得声势浩大，滚滚的浓烟也带着相当刺鼻的气味，但事实上除了审判台旁边的几块地板砖之外，广场上就没有出现更多的破坏了。
而破裂的地板附近也早有准备地隔开了人群，所以也没有任何人因此丧命，只有那么些个比较倒霉的，在慌乱中不慎摔伤撞伤，或是被飞溅的碎石瓦片割伤了手臂，现在也已经被安排了治疗。
——以上是广场外围普通平民们的感受。
但实际上，那些坐在贵宾席上的王公贵族们却反而还要更倒霉些。
表面看上去，贵宾席上炸开的烟雾和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同，然而，贵宾们从被烟雾笼罩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幸地依次经历了眩晕、鼻酸、头痛、心悸、手脚发麻等一系列症状，这一连串称不上愉快的体验结束于一阵难以名状的刺激性怪味里。
这导致爆炸停息后有许多人都还在止不住地咳嗽连连，甚至眼泪直冒。
然而很快，此起彼伏的惊呼让那些咳嗽的和冒眼泪的都不得不强忍不适，谨慎地查看周围情况。
只见烟雾散去之后，在那里有三个正兵戎相向的人。
抗魔战争中的英雄，众所周知的传奇弓箭手阿奇，正以一柄短剑抵在第二军团团长史宾的后心上。而史宾手上亦握看一把匕百，与之相树的竟然正是姬莎公主手中的小刀！
咦？不对！众人立即发现了怪异之处。
那个人顶着姬莎公主的脸和发型，脚踩姬莎公主的淑女中跟鞋，但褪去厚重的礼服裙后，露出的是一副身着贴身轻皮甲的身躯。
那身体线条……
震惊！姬莎公主竟是男人！
天哪！难不成是他们睁眼的方式不对吗？！
“你在干什么呢？史宾军团长？”阿奇冷声说，
史宾：“我才要问，你是想要做什么呢？阿奇先生。”
“很显然这是个假的距莎公主，我只不过是在他出手伤人之前阻止了她，可你又在干什么呢？威胁一位军团长？这种行为，实在是让人怀疑你的动机啊，‘英维’先生。”
这时刚才一直坐在姬莎公主旁边的拜恩开口了：“这位是我们请来的蜂族同胞，正是因为怀疑你别有目的，我们才特意做了这样的安排。”
史宾面色一沉：“这位来自异国的拜恩先生，请允许我提醒您，污蔑一位军官在王国法律中可是重罪！”
这时候又有一个人站了起来，那是伊莲娜。
生理性的眼泪在她脸上哗啦啦地流，冲花了她精致的妆容。
她猛吸鼻子，对史宾说：“是你放的毒烟！”
“我们卡博尔家对首都药物流通的控制超乎你的想象，从一周前到现在有人在换着身份不断购买蓝叶提取剂，我们费了很多力气才查出他们与你背后因斯特家族有所关联。”
“于是我们做了一点手脚，将原料换成了不足月的蓝叶，并且掺入白斑艾汁补充毒性。”
“市场上没有其他人会这样做，因为成本增加了不止五倍，也很少有人能够分辨出它们的区别，但是我能！刚才的毒烟里，就有那种提取剂的成分！”
“所以下毒的就是你！史宾军团长！还有在副都行宫那时也肯定是你做的手脚，反正负责互送公主殿下和维持安保的本来就是你的人！”
“你居然敢陷害我们卡博尔家族！”
严格来说，这番指控并没有严密的逻辑，根本不足以作为定罪的依据，但其中的信息量也足以让人震惊了。
伊莲娜狼狈地擦掉不受控制的鼻涕，忍不住在最后夹了一点私货：“还有，下毒就下毒，居然用这么卑鄙的配方！”
搞得她不得不用上最呛鼻的解毒剂来暴力破解！面子都丢光了！
这时，“姬莎公主”突然开口：“事实上，这位小姐，在毒烟升起的时候我已经撒过解毒药了。”
气味不大，几乎可以完美混入烟尘之中不被人发现的那种。
“但是很遗憾你没有发现。”
解毒这种事情，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以毒攻毒，中和毒性，也就是说解药本身也是带有毒性的，于是乎，不幸被毒烟笼罩的王公贵族们才刚刚解了毒，就又中了一次毒，这让“姬莎公主”又不得不再次猛撒药粉。
这就是刚才那一连串销魂体验的由来。
想明白了这一切的伊莲娜整张脸肉眼可见地涨红，最后她羞耻又不甘心地咬住嘴唇：“我……我……呜呜！”
——反正都已经满脸都是泪了，也不差多这么一点了。
她被女仆和其他小姐扶下去休息了。
而史宾等三人仍在原地上僵持着。
拜恩的坐姿依然岿然不动，他说：“伊莲娜小姐的说法不足以作为证据，不过——”
立即有大量而详实的资料被呈上，每一条线索都直指史宾和他背后的因斯特家族。
事实上那其中有好一部分都是假姬莎公主，亦即昨晚拜恩马车顶上的那个黑影的功劳
这些证据明明如此强力，在此之前却连个影都没见着，且在它们被呈上之后，担任原告的布洛里虽然脸色不太好看，却没有再说出任何一句反对的话语来。
就好像刚刚那持续了超过一个小时的激烈争辩，全是一场演给人看的戏一样。
库雷因王子锐利的双眼直直望向史宾，说：“现在，就让审判继续吧。”
只不过是审判的对象改变了而已。
史宾见状沉默了几秒，忽然叫道：“凯斯。”
凯斯刚才忽然垂头沉默，正是因为他也中毒了。
涂满毒药的尖刺巧妙地隐藏在他身上的镣铐之中，在关键时刻刺入了他的皮肤，麻痹了他的身体。
刚才烟雾都还没散尽，萝拉和另外几个药剂师和治疗师就已经冲了上去，现在他身上的剧毒已经解了大半，他也已经睁开了眼睛。
虽然意识已经恢复了，但大概是唇舌和声带依然被麻痹着，他只是微微动了动唇，而没有发出声音来。
直到片刻之前，史宾在他眼中一直都是个好上司，是战场上经验丰富的老将，在官场之上亦能不失圆滑地为底下人争取应得的利益，严厉但会体恤将士，在军团中一直很得人心。
可是，好像就只是一瞬间，这一切就变了样。
史宾继续对他说：“还记得吗，凯斯，是我将你一手提拔到现在这个位置上，我教导你怎样当军官，还在战场上救过你的命，现在……”
阿奇忽然开口打断他：“凯斯也救过你的命。”
他眉头皱起来：“而且如果要谈这个的话，史宾，我也救过你，所以看在这份恩情的份上，就请你闭嘴吧。”
史宾发出一声冷笑，摊手说道：“好吧，那就当还你的，阿奇。”
这是第一军团的团长忍不住说：“史宾，真的是你？”
史宾：“我想，我已经无从抵赖了吧？”
第一军团团长：“为什么？我们明明曾经那样相互信任并肩作战！”
史宾：“因为，乱世才是战士的乐土啊。”
一句说罢，他骤然发难！手腕一转匕首扣向“姬莎公主”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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