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美梦
“回魔王城。”
吉蒙丽：“？？”
总觉得自己是被用完就丢了。
为什么会这样子呢？那当然是魔王陛下自己要回来了。
在整个求证和研究的过程之中，姬莎在理论阶段也帮了一些忙，虽然很多是通过佩瑟拉或者阿奇的口提出的，但魔法师们还是对这位疑似公主殿下的小姐很是欣赏。
尤其是在他们得知“梦魇来自其他大陆”这个猜想最初是由姬莎提出来的之后。
如果不是眼睛已经瞎了，姬莎一定会猛瞪暴露秘密的佩瑟拉一轮。
综上所述，这次的晚餐，姬莎也受到了邀请，姬莎本来是考虑要拒绝的，但架不住那帮人实在太烦，就还是去了。
这样的一顿晚餐远不如正式晚宴那样盛大，但正如乔治先生自豪说出的那样，美酒与菜肴绝对不会比大城市的晚宴差！
而且，正因为它的不正式，氛围才更加地融洽和欢乐。
姬莎其实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她因为急着跑路而没能参加的那场魔王宫内部庆功宴，就是准备要搞成这个效果的。
最终没能参加，姬莎其实是真有点遗憾。
晚餐开始前，姬莎拿出自己的琴弹奏了一曲，赢得了满堂喝彩。
吉蒙丽被紧急召回后，这里还有一位常年专注于学术研究，没怎么参与过政治的魔国高阶魔法师，不明真相的他夸赞道：“很正宗的魔界风格！姬莎小姐一定在魔界待过吧？”
姬莎笑答：“是的，待过一段时间。”
另一位魔法师自行解读：“是在内战那几年来到了王国这边吗？确实，那个时候对流浪者实在是不友好，小姐一定是吃过不少苦吧。”
魔界魔法师赶忙接话：“但是感谢魔王陛下，现在的魔界已经大变样啦！有魔王陛下和渊火将军在，今后的魔国一定会繁荣昌盛！所以，姬莎小姐，要不要回来看看呢？”
另一位魔法师立即开玩笑地抗议：“来了我们这边，就是我们的啦！少在那里挖墙脚！而且你们有魔王，我们也有勇者大人呢！”
“欸！王对王将对将，和魔王陛下对标的不应该是你们的狄安烈陛下吗？”
“呃……狄安烈陛下可打不过魔王陛下，可要论政治手段，狄安烈陛下也不会输！”
“那么说，你们是要一个国王加上一个勇者才能比得过我们一个魔王啦！而我们除了魔王陛下，可还有渊火将军呢！”
“那么我们还有月曜贤者！”
“我们的安多斯将军也不是吃素的！”
“喂喂喂！你们当那是在打牌吗？”
魔法师们来自于曾经在梦魇的挑拨下敌对了几百年的两界，此时竟能友好而热闹地开着这样的玩笑。
姬莎为这平和的盛景，更为魔王陛下的备受尊敬而开心。
除此以外，她还忍不住也半开玩笑地问了一句：“打扰一下，打牌的两位，为什么要先出渊火将军呢？我听说她在王国这边的名声不太好？”
“那个？不就是有梦魇走狗带头说她用毒使阴招嘛，关于这点，我赞成你们魔族的态度，生死相搏输赢自负，只要立场是对的，然后能赢，那就是正道，管她用什么手段呢。”
“就是！再说谁说用毒就是阴险了，人家的毒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钻研毒术不需要时间精力的吗？那跟魔法、武技一样是一种战斗手段而已。况且他们拿来说事的那场霜原战役，渊火将军用毒不用魔法分明是为了减少魔界内耗。”
“你说得对！像我刚出来混的时候就遇到过几只奇葩大猩猩，说我只会躲在防御魔法后面使绊子，叫我有本事就跟他们真刀真枪地战一场！真tm的有毛病，我是魔法师！他们怎么不说自己对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魔法师动刀动枪胜之不武呢？”
“哈哈哈哈！”
看了一轮热闹的阿奇也跟着笑了起来，说：“看来渊火将军的粉丝不少呢。”
“毕竟哪个魔法师见过‘盛夜狂炎’之后不会不心生赞叹呢？”
虽然渊火魔女从前所做的那一切并不是为了名声与崇拜，但听说这样的话之后，姬莎还是感觉有些高兴。
她笑道：“您这么说，贤者大人不会很郁闷？”
“哎呀没有啦，佩瑟拉小姐的‘席天流岩’也很震撼！唉，我也好希望自己有生之年能晋个九阶呀！”
佩瑟拉也笑道：“那你可就要好好努力，别天天睡到日上三竿啦。”
“不过说起为什么先提渊火将军，更多的不是因为一提起魔王就会想到她吗？”
“从魔王拜恩在魔界崭露头角开始，渊火就已经在他身边了吧，感觉说是左臂右膀都嫌不够，该怎么说呢……”
该怎么说呢？姬莎也不自觉地跟着想。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们的性格明明并不相似，却能够靠一个眼神就洞悉对方的心思和打算。
比起左臂右膀，更像是……
“烤鸡来啦！”卡洛的吆喝打断了那位魔法师的沉吟和姬莎的思考，浓郁的焦香味在室内弥漫，一下子就勾起了所有人的食欲。
好吧，姬莎深吸一口气。
大概是身体上的不适与美好的回忆同时出现，削弱了她的意志吧。
她想，至少在现在，就让她快乐且心无旁骛地享受一下这顿美好的晚餐吧。
就像从前打完胜仗和拜恩、安多斯他们喝酒庆祝那样。
哪怕就当成一场梦也好。
因为这种想法，当拜恩出现在酒馆门口的时候，她也没有再躲避，只是姿态自然地抿了一口果酒。
她听到有人问拜恩是谁，拜恩说：“我是姬莎小姐的追求者。”
周围响起了善意的起哄声。
热闹间，拜恩朝她走去，她有点纠结又有点紧张地思考：要不要像正常的老朋友那样打个招呼呢？
忽然，拜恩的脚步在离她不远处一顿。
姬莎正疑惑间，拜恩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冲到了她的身边，然后伸手撩起了她的一缕头发。
姬莎唇边浅淡的笑意僵住了。
周围的人不明所以，还有人说：“这位先生？你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但是姬莎知道拜恩发现了什么。
她的头发本身就是银色，所以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分辨——里边已然夹杂了像老人一样的苍白。
如同浮出水面的脆弱泡沫般，美梦破裂了。
身体先于大脑作出了反应，她夺门而逃。
“姬莎！”拜恩慌乱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仿佛一根线栓在了她的心脏上，她想回头，却只能逃离，每一步都撕扯出难忍的痛。
她冲进了自己的房间之中，关门后反手拍了一个防御魔法上去，靠着门低低喘息。
她扯过袍子捂着嘴压抑地低咳了两声，有血从口鼻溢出，将布料染成一片鲜红。
禁术的代价降临到她身上之后，她本来就可以说是身处于生与死的夹缝之中了。前些天使用的中阶魔法给她带来了不小的负担，但那还是其次。
更加要命的是魇神会两人魔法中所蕴含的死亡魔力，它至今仍像一把秤砣一样死死坠在她身上，企图将她拉入死亡的深渊中。
魔王拜恩此时与她只有一门之隔，门上的防御魔法只不过是个二阶的小魔法，脆弱到他吹一口气就能散掉。
但拜恩没有那样做，他惶惶道：“对不起，对不起，姬莎！”
“但是，让我和你一起，好吗？”
姬莎躲进房间后就在恍惚地想着：
难道他已经发现了？
那我还要不要跑了？
而拜恩一句“让我和你一起”，仿佛解答了她心中所有的问题。
她心神一松，靠着门板滑了下去。
拜恩立即身形一闪绕到外围撞破窗户冲进了小房间里，将姬莎扶进了自己的怀里。
在那熟悉的气息之中，姬莎彻底陷入了昏迷。
怀中人面上的血痕让拜恩几乎心脏都要停跳，他失声喊道：“佩瑟拉！”
过去哪怕是再危急的时刻，佩瑟拉也从来没有听到过魔王陛下如此慌乱的声音，她循声赶到，也立即变了脸色，不及问缘由马上运用起治疗魔法。
直到天黑，姬莎的状况才完全稳定了下来。
佩瑟拉盯着她沉睡的侧脸皱眉沉默了一阵，开口：“‘秘术窥命，倾听风音’？”
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她的脑中忽地一阵刺痛！
对面的拜恩抬头看她，眼神沉沉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关于这个从罗亚尔那里得到的线索“秘术窥命”，其实佩瑟拉原本是不信的，她更倾向于那是一个幌子或者是被信以为真的传言。
因为假如真的有人能看见命运的走向，那势必会引起巨大的动荡，天地有其秩序，不会允许这样的方法存在。
而且如果不是发生了今天的这件事，她也不可能会想到渊火将军离开魔国竟会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因为她所认识的渊火不是这样的人。
比起躲避，渊火应该会像可靠的战友坦诚这件事，然后寻找解决办法，哪怕失败了，也要尽可能地发挥最后的价值才对。
但是刚才的那阵刺痛让她明白了。
她现在已经是九阶境界，哪怕还很模糊，但也能些许地感觉到秩序的存在。
姬莎是已经被秩序“标记”的人，其他人在姬莎面前提到秘术窥命都会遭到警告，更何况姬莎自己。
姬莎不是不想说、不愿意说，而是不能说，而再这样下去的话一旦她露出颓势，也无法向其他人说明因由，而魔国首将不明原因地重伤甚至死亡是会引起动荡的。
所以她才必须要走，让渊火将军从此归隐山林，生死不明确实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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