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凋零日记
李流年背后一阵发凉，林玫瑰日记里的主人公和林玫瑰，根本就不像是同一个人啊。
这是林玫瑰的幻境吗，这是他自己想象中的自己，容貌出色，清俊干净，成绩优秀，实际上的林玫瑰，又黑又矮，被所有人讨厌？
那林玫瑰为什么自杀，因为他发现了这都是假的，接受不了现实？
李流年在角落里蹲了太久，导致脚都已经麻了，站起来的时候，他的脚已经失去了感觉，导致一时重心不稳，差点摔下去。
他走出阴影，扶着把手，活动活动脚踝，上面传来脚步声，李流年抬头看，是林玫瑰。
他站在楼梯上处，逆着光低着头看着李流年。
李流年看不清他的表情，跟他尴尬地打了打招呼。
林玫瑰问他：“你怎么在这？”
“随便走走，要上课了吗？”
“快了，还有五分钟。”
李流年想起那些吃人的老师，他几步走到林玫瑰旁边，对他说：“那快点回去吧，别迟到了。”
上楼梯的时候，李流年旁敲侧击：“玫瑰，你在学校里开心吗？”
“还好。”
李流年看向他，想了想，还是不问了，免得打草惊蛇，还是到时候他自己去查吧。
李流年和林玫瑰是踩着点回去的。
他们进来的时候，李流年在前面，老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到后面是林玫瑰，立刻转变成和蔼可亲的模样，李流年看着老师，在心里叹了口气，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一堂课大家都兢兢战战的，李流年却在思考，他怎样才可以不上课，这大把的时间全浪费在这些npc上了，他都没时间走走。
不上课的话，大概只有生病和违纪，违纪的话又容易被npc惩罚。
李流年看向程琳，他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下课之后，雷霆带着几个玩家出去找线索了，李流年走到程琳面前，笑道：“程小姐，可以借你几样东西吗？”
程琳连忙点点头。
李流年走到卫生间，从口袋里拿出那几样东西，一支口红，还有一个粉饼。
李流年看着镜子，扭开口红，在自己脸上点了点，然后拍开，脸颊立刻变得红红的，就是说李流年这技术不太好，太艳了。
林玫瑰走到厕所门口，就看到拍着脸颊的李流年，他走到镜子面前，看着脸红扑扑的李流年，就忍不住弯起嘴角，眼里亮晶晶的，全是笑意。
李流年看着林玫瑰，在心里忍不住感叹，自己呢，也是从小被女孩子追到大的，别人都说他长得像柳梢明月，山间清风，可是看到林玫瑰这么一笑，他觉得周围好像开满了玫瑰花。
林玫瑰林玫瑰，玫瑰真是人如其名。
林玫瑰看着镜子里的李流年，嘴角都没向下弯过，他认认真真地看着李流年，说道：“流年，你真的，好好看啊。”
［叮，林玫瑰好感度+10］
李流年听他这么一说，脸真是彻底红了。
他没说话，打开粉饼，用里面的小粉扑沾了沾粉，就开始扑脸，他扑扑扑扑，整张脸除了脸颊之外，都变得惨白无比，活像只鬼。
他又拿手使劲拍了拍整张脸，然后对林玫瑰说：“你看，我这样像不像生了病？”
林玫瑰目光没有离开过他，认真点头道：“还是好看。”
［叮，林玫瑰好感度+15］
李流年不说话了，默默回到教室，把化妆品还给了程琳，距离上课时间也只有一两分钟了。
很快铃声响起，老师进来，李流年埋着头，在桌子底下用手指用力地抠着喉咙，一阵阵反胃的感觉涌上喉头。
过了几十秒，李流年往旁边吐了一堆消化物，全班都看着他，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擦了擦嘴角，然后站起来，惨白着脸，脸颊还泛着不自然的晕红。
“对……对不起老师，我不太舒服。”
老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快快，快滚出去，卫生委员下课找人处理一下这些脏东西。”
李流年对着老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扶着胸前，很难受地走了出去。
出去以后，李流年就三步并做两步地，立刻往外走。
他回到了宿舍。
这个宿舍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一阵阵恶风从走廊穿堂而来，打在他身上。
一个人在这晃荡，还真是有点可怕。
李流年先回了自己的寝室，他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天花板，灯开了，但是它一闪一闪的，更显恐怖的氛围。
李流年心里也怵啊，没办法，在这个虚拟世界里，还有更多可怕的东西等着他呢，他现在满脑子里都是那些丑面，越恐怖的地方就会越想那些恐怖的东西。
那些丑面，到底是什么？
李流年翻了翻身，他突然想到，今天来宿舍时，他们说床边有什么刻字。
李流年就摸呀摸。
墙壁上确实凹凸不平。
“快跑！”
“一切都是假象！”
“怎么办怎么办！”
李流年烦死了，约摸脑袋越大，全是一些无厘头的线索。
跑，能跑去哪儿？假象又是什么？
李流年脑子里浮现出林玫瑰那张好看的脸，他看着天花板，是他吗？
李流年脑袋开始昏沉，又坠入梦境。
这个梦，周围都没有颜色，所见之处，只有黑白灰。
他在学校里面。
坐在教室里，是林玫瑰的座位上，他有点不受控制，头埋得低低的。
旁边有人在打闹，总是打到他，可是他只会埋着头，不敢说一句话。
别人撞上了他，却对他破口大骂：“你在这干嘛！娘娘腔！你挡着我了！”
然后他立刻让出位子，低着头道歉：“对……对不起。”
“娘娘腔，给我让开！”那人推了他一下，还瞪了他一眼。
他大气都不敢出。
李流年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随着他自己行动。
然后下一秒又变成了另一个画面。
画面渐渐有了颜色，他还感受到了微风，阳光从树缝间透下来，他坐在学校的音乐楼外面的楼梯上。
现在是午饭时间，外面的人在打篮球，奔跑嬉笑，好美好的校园。
李流年跟着忍不住笑了。
然后音乐楼里传来老旧钢琴声，轻轻地，有的时候会有卡壳。
但是很好听。
李流年就这样静静地听着。
好像每一个午饭时间，别人在玩，在笑，在闹，而他只会偷偷躲在音乐楼后门的楼梯上偷偷听钢琴，这是他为数不多觉得开心的时候。
有一天，钢琴弹到一半就没有了，李流年还是静静地坐在那，不到午休，他不想回去。
“沙沙沙……”
有脚步声越来越近，李流年的身体也越来越僵硬，紧绷，他很恐惧。
脚步声停下了。
然后是打火机打火的声音，周围传来烟草的气味，这个烟草味很淡，也很清新，不难闻。
那人抽完烟就走了。
李流年也慢慢方式下来。
可是不知不觉，午休铃声响起了，李流年连忙跑下去，他们班主任很严厉，不可以迟到的，要是迟到了就要在外面扎马步，一个午休的时间。
他跑呀跑，可还是迟到了。
他低着头，乖乖地在外面扎着马步。
午休过后，陆陆续续有人出来接水，大部分人是无视他，其实这还是是最好的态度。
有几个男生围着他，朝他讽笑：“娘娘腔，中午跑哪去玩了，这么乐不思蜀？”
“哎呦，娘娘腔不是最喜欢招惹男的，和男的那个那个嘛。”
“是哟，中午去哪快活了？”
午休结束，李流年准备回座位，却被这群人堵住了，他低着头，尽量靠着墙近一点。
有人揪他的头发，捏他的脸，甚至还有人捏他的腰。
“哎，你说说，你怎么这么废物，成绩差，又软弱，整天一张死鱼脸。”
班上就这三个混不吝，最爱捉弄他。
他们勾着他的肩膀，准备把他带到厕所去，可他不想去，他死死的站着，三人就一起拉着他。
他不争气地流下眼泪来。
“我不去，我不去！”
其中那三个混混的头儿火大起来了，抓着他的头发就把他拖进厕所，他头皮都要被扯烂了。
被拽进厕所的时候，他首先就被甩了一巴掌，然后他们开始对他拳打脚踢。
“看你这二傻子就不爽，整天板着死鱼脸，给谁颜色看呢！”
“看看你，”他们扯着他的头发让他照镜子，“看看你多丑，又黑又丑，女的看不上你，男的更看不上你。”
一顿打以后，李流年就躺在地上，又臭又冷又脏的水挨着他的脸颊，他的双眼早已无神。
痛……太痛了……从上到下，全身的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疼痛。
有脚步声传来，有人进来了，李流年听到那人的脚步声，不紧不慢，从容不迫，他绕过他，然后打开水龙头，水声响起，他在洗手。
然后水声停止，周围一片安静。
那个人蹲下来，把他扶了起来，他拿出一包纸打开然后慢条斯理，细致仔细地擦干净了他的脸。
他开口：“同学，快上课了，快回教室吧。”
这个声音是林玫瑰的。李流年想抬起头看看他，可是他的头埋得低低的，等林玫瑰走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站起来。
李流年疯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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