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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岔路


原辞声站在院长办公室紧闭的门前,  手放在门柄上,迟疑了很久,才慢慢转动下去。

        仅是这么个动作,  就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

        房间里,  一个老人正背着手站在窗户前,  听见响动,  他转过头,一瞬的愣怔后,  露出激动的表情。

        “沈先生把我约到这里,说谢丽思女士的儿子想要见我,  没想到真的是你。”

        原辞声慢慢皱起眉,“请问您是……”

        “我是这家福利院的前一任院长。”老人十分欣慰,  “我在这里工作了一辈子,现在回来却差点认不出这个地方。这里变得很好,孩子们也过得比以前更好,您和您母亲一样,  都是善良的人。”

        原辞声遏制着紧张的心跳,  “所以,我母亲以前确实也来做过慈善?”

        “是啊。”老人慈祥地笑了,  “那时候你才十几岁,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麻烦您跑这一趟,  是我有点事想问问您。”原辞声犹豫了一下,  “当然,如果您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您尽管问吧。”老人坐下来,  “我这腿脚是不行了,  但脑子一直还算清楚。”

        原辞声稳了稳呼吸,“您记得……一个叫何惊年的孩子吗?”

        “何惊年……?何惊年啊……”老人凝神思索了半晌,  有点抱歉地摇摇头,“这个名字,我还真没什么印象。但你别着急,我今天特地带了本相册过来,你看看,能不能找到你问我的那个孩子?”

        原辞声双手接过,里面一张张都是孩子们的合影。大孩子,小孩子,男孩子,女孩子,很多很多孩子,照片不大,每个孩子的脸更加小,但他仍能从挨挨挤挤的孩子里面,一眼看见何惊年。

        瘦瘦小小的男孩子,跟那张和何文秀一起拍的照片里相比,好像也没长大多少啊?他乖乖巧巧地站在那里,半仰着白净清秀的小脸,有点紧张地看向前面的镜头,很认真,很可爱。

        “他……”原辞声颤抖着指了指,“他就是。”

        “我看看……”老人戴上老花镜,凑上去定睛一瞧,脱口而出,“哎,他不就是一直在等你的那个孩子吗?”

        原辞声像没听清,“您说什么?”

        “瞧我这记性,不记得这孩子的名字,只记得他一直在在等你了。”老院长有点感慨地叹了口气,“没办法,这一点我实在记忆太深刻了。可能你不知道,那年冬天,你和你母亲回去后,这孩子每年都在等你。”

        原辞声薄唇翕动,“等……我?”

        “当然是等你再来啊。”老院长没听出他声音里浓烈的情绪,还笑呵呵道,“这孩子吧,平时特别文静,话也很少,但你别说,一旦倔起来,那股劲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每年一到十二月,他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去大门口等一会儿,问我今年圣诞你会来吗?”

        原辞声闭了闭眼,“他为什么……要等我?

        “好像是因为你临走前跟他说过,说自己明年圣诞还会再来的。小孩子嘛,总特别容易较真儿。”

        老院长半眯着眼继续回忆,“我想起来,有一年冬天特别冷,呵气成冰的天气。那孩子本来身体就不好,还坚持守在那儿等你。我和嬷嬷都劝他,让他回去吧别再等了,你是不会来的。可他偏偏听不进啊,小脸冻得煞白,说话牙齿都打架。他说,说不定呢?说不定小少爷待会儿就出现了呢?”

        “小少爷……”原辞声睫毛一抖,胸口猛然纠紧,紧得连呼吸都无比艰难。

        ——小少爷,你不记得我了吗?

        三年前,何惊年车祸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以为何惊年忘了他,其实遗忘的是自己。

        他觉得何惊年对他残忍,原来自己真的没有心。

        他以为,自己为了何惊年放下骄傲、抛弃尊严,努力地去挽回这份爱。实际上从最开始就走错了路,他只是可笑地演着无用的独角戏。

        对不起。

        他痛苦地低下头。

        我,早就忘记你了啊。

        直到此刻,脑海中才终于浮现出一点模糊的残影。他依稀想起,自己确实有在这儿遇见过一个男孩。男孩小小的个子,比同龄人都要瘦小一点,性格温柔,说话声音总是轻轻的,但看向自己的时候,一双眼睛乌黑明亮。

        他们或许曾一起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但也就仅此而已,哪个孩子没几个要好的小玩伴呢?在一处就一起玩儿,分开了也就分开了,小孩子不都是这样的吗?

        这段回忆,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海中一朵浪花,随着时间流逝,自然而然就化为泡沫。

        那个男孩,对他来说更不算什么,萍水相逢的人而已。男孩觉得廖夏对自己好,只是因为廖夏对谁都好。

        真傻。何惊年,真傻。

        怎么会这么傻。

        他慢慢弯下腰,再也站不住了似地,两只手撑在膝盖上,挣命似地大口喘着气。他呼吸的不是春天晴暖的空气,而是寒冬凛冽的风雪。

        风刀霜剑切割着他的身体,可他却无法跨越十几年的冬天。那些又冷又长的冬天,无望的等待更是令它们漫长得没有尽头,他该怎样才能跋涉回去,把那个守候在大门边的小小身影用力抱进怀里。

        对不起。

        对不起。

        原辞声把脸深深埋进掌心,热泪渗透指缝。

        “对不起……”

        老院长以为他为这份童年情谊深受感动,兀自絮絮道:“印象最深的,就是戒指找不到了那次。几个大孩子恶作剧,把你的戒指藏在他的床底下,愣说是他拿走的。我们大人心里都清楚,那孩子很正直又很诚实,他只会把自己的东西给别人,怎么可能去拿你的戒指。”

        原辞声发抖地举起右手,“您说的是这枚戒指吗?”

        “噢,是是,就是它。”回想起当年的事,老院长至今忍不住自责。“虽然我们都相信他,但因为没有证据,那几个大孩子又一口咬定,也实在不能该说些什么。那孩子好可怜,一直哭一直哭,说自己真的没有,可很多孩子还是不相信他,说他是贼,是小偷。”

        坚硬冰冷的戒指被攥紧,锐利的棱角抵住皮肉,快要刺穿掌心。痛不可当,痛楚难言。原辞声通红着眼,问:“后来他怎么样了?”

        “然后你出现了啊。”老院长道。

        原辞声双手一颤,慢慢舒展开十指。透过酸热泪雾,他看见这双手穿透了虚空,在另一端握住了一双小小的手。

        小小的、沾满灰尘的手。

        他把小小的男孩从地上拉起来,帮他擦掉眼泪,说自己绝对相信他,谁也不能欺负自己的好朋友。他看见男孩对自己笑了,明明眼眶里还含着眼泪,却还是努力地露出笑容。

        ——谢谢你,小少爷。

        ——小少爷真好。

        ——小少爷全世界最好。

        眼泪淌落而下,落在那双小手的手背上,穿透虚空,在地面碎散成无数晶莹。他想说话,但缘了此刻的哽咽,只能对男孩吹出热气做口型。

        他说,不要让我看见这样的表情,我什么都没能为你做。这么微不足道的事情,这么不值一提的事情,你为什么要一直记在心里?

        男孩只是眼泪汪汪地笑。他想帮他拭去斑驳泪痕,想抱抱他,想安慰他,想对他好,想买好多好多礼物塞进他怀里,想在他伤心难过的时候体会到同样的心痛,想在他需要支持和保护的时候义无反顾。

        想为他做比廖夏多得多的事情。

        因为,只是……只是想要看到他开心地微笑起来,又或者不用奢求笑容,只要不再哭泣就好。

        但是,指尖只能触碰到空气。

        男孩是不存在的。

        男孩已经长大了。

        ——在你记忆里……阿耳戈斯有丢失过吗?

        ——这么漂亮的宝石,就算弄丢了也一定要找回来才行。

        长大的男孩给过他许多提示,他却总以为只是随口一问的话语。直到回过头,才看见来时的路上,已经沿途洒满了标记。

        “唉,那孩子真是太苦了,从小苦到大。听说领养他的那户人家有了亲生孩子后,就对他一直不是很好,连书都不肯让他继续念。”老院长叹息,“其实,那孩子模样漂亮,人又乖巧,之前陆陆续续来过许多人家都想收养他,可他就是拗着不肯走,一定要留在这里。”

        原辞声呜咽,“他是在等我,对吗?”

        “他说他不能走,离开了这里,万一你来了,不就见不到你了吗?”老院长无奈地摇摇头,“唉,到最后是实在没办法了,领养的年纪快要过了,福利院不能再留他,他不得已之下才跟那对夫妻走的。如果他不那么坚持,完全可以找到一个很好的人家,以后也不会吃那么多苦。”

        “他……他已经和那对夫妻脱离了关系,还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原辞声嗓音越发嘶哑低沉,“和我……他和我结了婚,有了孩子。”

        老院长愣了会儿,“真的吗?那……那他现在一定过得很幸福吧?”

        已经痛到麻木的心,又剧烈地疼痛起来。原辞声低下头,痛得说不出一句话。

        “命运真是神奇啊,过了十几年,他终于还是等到了你。”老院长感慨万分,“那孩子尽管吃了很多苦,却还是勇敢无畏地学会爱人,幸好遇见了你。真好,他能遇到你这样的好人,真好。”

        原辞声的头垂得更低了,弓起的背脊微弱地颤栗,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快把他压垮。

        不。何惊年并没有遇到好人。

        何惊年的爱,自己一直在追求的纯粹宝物,从最开始就已经得到,最终又是自己,亲手把它毁得一干二净。

        走出院长办公室,站在春天灿烂的阳光里,他却觉得寒冷彻骨。周围孩子们奔跑欢笑,他听在耳中,只觉得心如刀绞。

        摇摇晃晃往前走了两步,他的胸口忽然像被重重锤击了一下,剧烈的钝痛迫使他停下脚步,一阵血气翻涌着冲上喉咙,毫无预兆地,他吐出一大口鲜血。

        鲜艳如鸽血红宝石,心头滚沸的热血啊。

        ——别露出这么丧气的表情嘛,一定能够再见面的。明年寒假,我会让妈妈再带我来这里。

        ——来,一起来祈祷吧。今天是圣烛节。圣烛节是冬天的终点,是一切新生的开始。让上帝听见我们的声音,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好事发生。

        ——但到了神、我们救主的恩慈和他,向人所施的慈爱显明的时候,他便救了我们。并不是因我们自己所行的义,乃是照他的怜悯,借着重生的洗涤和圣灵的更新。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

        ——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爱是永不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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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我的眼泪永不止息

        太苦了真的太苦了,好想破口大骂到底哪个狗作者拼命把玻璃渣往我嘴里炫,结果这个狗作者就是我自己呜呜呜呜呜呜呜

        祈祷文源自《新约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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