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遇见小六
干桃花已经收了一百来斤，在这上头，罗氏比之二虎，多收了十来斤，二虎还待去收…
但是李稔觉得，收上来的桃花很够用一阵子了，暂时叫停…
二虎心里急啊，此次输了大嫂一截，他不甘心。
桃花不收了，他就去收桂花，桂花快要用完了啊…
但是镇上有种桂花人家，除了李家愿意拿出来卖，其他几家都是读书人家，不缺这三瓜两枣自降身份的买卖。
二虎咬咬牙，付了去县城的牛车两文钱，上县城收桂花去了。
县城很大，二虎也就来过一两回，为了挣钱，他也舍得下面子学大嫂敲门问人家。
但是大嫂是女人家，让人觉得没有危险，开门的女人家愿意跟她搭话。
他是男人，穿得穷酸又壮实，开门的若是女人家，一看见他，啪一声，就把门关上了，然后是闩门的声音。
——！下次出来，就带着荷娘一起…
碰了几次壁，二虎总算问到了有桂花的人家，那户人家种桂花不过是为了挣读书人几个钱，也乐意卖，二虎看了，晒得也还算用心，一斤三十五文收了，统共收了三十五斤，把今天他带出来的钱花了个精光。
一斤他就能赚五文，一下子就有将近两百文进口袋，比去打短工好赚多了。
那坐牛车的两文钱没白花，二虎想。
他又想起，自己身上只剩下一个可怜的铜板，是坐不了牛车的，他得走回去了。
从县城走到镇上，恐怕要将近两个时辰，走路他不怕，他以前去桃花镇打短工也是走着去走着回的。
二虎去包子铺买了一个蒸饼，县里的人就是精明，明明一样的价格，这蒸饼比镇上卖的还小一圈。
二虎吃了蒸饼，乐颠颠地背着一袋子的桂花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三十几斤对他这种常年干活的汉子来说不算什么，更何况这一袋子能帮他赚一百七十五文。
从镇上到县城的路，大部分比他们刘家村到桃花镇上的路平坦多了，走起来不累脚。
但是也有几个拐弯处，比他们村的山路还要不如，一不小心就要摔个狗吃屎。
二虎不想摔个狗吃屎，他小心看路，没注意到边上有人，直到大树兴奋熟悉的声音：“二虎二虎！是你啊二虎！”
二虎这才抬头看，呀！是他找了好些天的大树和小六！
“你们怎么跑这来了？我还去田家村找你们，婶儿说你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大树要说，小六却抢先道：“我们去县城打短工了，二虎，县城的短工可真不错，一天有五十文呢，就是回趟家不容易。”
方才花了一文钱买了瘦了一圈的蒸饼，二虎深有体会，县城的钱好赚！
大树已经好几天没回去了，他问道：“二虎，我娘好吗？”
二虎道：“很好，就是让我看见你叫你早点回家！”
大树憨笑：“那就好，二虎！中秋后我要成亲，你一定要来喝喜酒！”
二虎道：“一定一定，大树，我最近在收桂花桃花，若是你家有可以卖给我，一斤三十文。”
说着他颠了颠自己背上的桂花，笑得神采飞扬。
小六以为他袋子里的是吃的，还想讨要点吃的，如今听了心里哼唧，不过是三十文，他小六如今不缺这点钱！
小六道：“二虎，你背着东西怪重的，你先走吧！”
二虎疑惑道：“你们不跟我一起？”
小六道：“我们还要歇歇脚，还有另外一个朋友没来，指不定还要等多久呢，你先走，等下我们就追上你了。”
可能大树和小六在县城已经认识了新的朋友，就像当初他们和我一起打短工一样。
二虎不说自己的袋子不重了，也许，大树和小六没一会儿就追上来了呢…
但是等二虎走到镇上，也没见大树和小六追上来。
二虎想，这也很正常，大树和小六有了新的朋友。
我不去打短工了，我也认识了石头…
…
二虎在县城吃了甜头，在家完全闲不住，万一他没去，桂花被别人收走了怎么办？
他带上了荷娘，乘了牛车，又到了县城。
这次有了荷娘在，问别人和买桂花都方便多了，这次二虎带够了银子，走街串巷，不放过一家，统共收了七十几斤的桂花，他想，再这样下去，指不定过年之前我就能还荷娘四两银子。
今天她帮了大忙，又是自己的债主，钱庄里借钱都要吃利息，那我就买点什么给荷娘吧。
他只是有这个想法，却没想好买什么，不过是顺口提了那么一嘴巴子，但是白荷高兴极了，这趟来县城可真好，官人他会疼人。
这次二虎学聪明了，早早就带了干粮，和白氏吃了干粮，就坐了牛车回去了。
他不介意走回去，但是放荷娘一个人坐牛车他不放心，让她跟着自己走路又不现实，虽然方才荷娘没抱怨，但是二虎知道她腿定然酸了。
牛车就是快，快到上回遇见大树小六的地方，驾车的老伯开得十分慢。
车上有个婆娘抱怨了一声：“咱还赶时间呢，开快点，甭浪费时间！”
那赶牛车的老伯脾气也是个点火就爆的：“赶时间？我看你是赶着去投胎？前段时间往隔壁镇的一辆车就是在拐弯处赶时间把车给撞翻了，我这牛一头要十五两，你花两文钱你就闭嘴吧！”
那妇人不说话了…
牛车过弯之后，又渐渐快了起来，二虎往上看着当初大树小六站着的那个草垛。
隐隐约约看见草垛后面有一角的衣裳露了出来，还要再看，车已经走远了…
那草垛可真多人在那歇息啊…
中秋佳节，愿意舍得花钱买好吃的人就更多了，只有几个钱的就上酒铺打点便宜的酒，钱多的就上酒楼出出血。
这几日趁着节日，刘家的米酒生意都番了一番。
中秋团聚，李稔不介意多买点好肉好菜一家子吃一顿，要想马儿跑就要马儿吃点草。
李稔还拍板扯了一匹多的布，够一家子一人做套衣裳了，再给自己整一个舒适的被子，再也不睡稻草了。
这一个多月来，扣掉买糯米的钱，再扣掉收桂花桃花的钱，零零总总，赚了十二两银子，再加上前儿本来就有的六两，现在李稔口袋里统共有十八两银子。
下个月小虎娶媳妇，十二两是固定要花出去的，剩下的六两也不能一下子花掉，平时买糯米买花哪样不花钱，再说手里没点钱，心里不踏实啊！
——！住大房子的事只能明年再打算了。
…
这边刘家这边一家子送完了酒，买了材料，两个媳妇并虎妞三个，罗氏和虎妞给白氏打下手，整治了一桌子似模似样的晚饭，一家人在月光下吃了一顿晚饭。
…
另外一边，李大郎家却鸡飞狗跳。
每逢佳节倍思亲，不知远方的李大郎有没有想过李家，但是吴氏在这样的节日里，十分地担心她的儿子。
李大郎是老大，又懂得体贴她这个亲娘，为了不让她做针线熬坏了眼睛，小小年纪就懂得从旁的地方想法设法补贴家用。
李大郎虽为长孙，他爹却只是次子。
李家大房孩子缘来得晚，生的孩子跟二房的三郎差不多大。
吴氏起了分家的念头。
他们不是长子，被分出去单过，虽然老太太还在，但是也不是没有先例。
但是李大郎的父亲不肯。
李大郎的父亲李耀祖一辈子没干过啥活，每日都是在家读书，但是天爷，他甚至已经几十年没去参加过县试了，蹲在房间里不过是成全李老太读书人的幻想。
不过确实李耀祖和他哥哥李光宗两个都被养成了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点心。
眼看着老太太年纪大了，没几年活头了，若是这个时候分家出去，依照李老太的性子，能一分钱都不给他们的。
那他们二房以后喝西北风吗？
李耀祖一点都不想喝西北风，他想分几间房子，以后接着收租，这是他们家唯一值钱的家财了。
李耀祖道：“再忍忍，大郎不见了，底下还有两个小子呢，在桃花镇上没个房子，以后儿子只能娶乡下来的媳妇了。”
忍忍忍，吴氏都忍了几十年了，忍到她儿子都不要这个家了还要忍？
想想自己以前也是这样劝大郎的，再忍忍，以后咱们分了房子你想干啥就干啥…
她的大郎就是被他们给逼走的啊！
吴氏不禁又呜呜哭了起来。
李耀祖想劝，一时又不知道咋劝，大郎不见了他这个做爹的也不好受，但是他懦弱惯了，被他老子娘拿捏了一辈子，让他一下子刚起来，也是不可能的。
吴氏哭完出去，方又见到李老太搁桂花树下乘凉，桌上摆了茶和月饼，她还大方邀请那些租客吃。
那些买月饼的钱，就是上回李老太从二郎这收回去的卖桂花的钱。
自从李老太上回被李二郎那样说以后，再没出过自己的屋子，今天是她重返院子的第一天，她特地选了坐在桂花树下…
那是他们家身份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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