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没过多久，阿杰和另一位年轻男孩儿双手提着口袋出现在门口，许蔚然和程程不争了，所有人都围在一起。
蛋挞、鱼丸、龟苓膏、车仔面、辣子鸡、糖醋排骨、水煮牛肉、干锅土豆还有杨枝甘露，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全是高热量的东西。
颜妍看着这满桌小吃再加上突出的川菜，很难相信这是需要保持身材控制体重的明星助理买的宵夜。如果她是ktv老板，她都不想做这些人的生意。
然而在坐的某位艺人没什么自觉，自然地凑近桌子，经纪人和助理依然没有管他的意思。
颜妍看许蔚然面上掩饰不住的食欲，才确定这些菜是他本人选的。
和阿杰一起进来的另一位年轻人是许蔚然另一个助理，此刻包间里的人才算聚齐。
看到吃的，程程又回到颜妍身边坐下，两个人挨在一起看着水煮牛肉和辣子鸡开心，来这边才吃几顿饭，又开始想念川菜，颜妍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众人开始动筷，可能是出于工作习惯，大家吃饭速度都不慢。
许蔚然是气氛担当，正坐在颜洄另一边调侃自己唱一首歌多贵，今晚在坐都有耳福。说着自夸的话，但不让人讨厌也是一种能力，颜妍多少窥到他和颜洄为什么那么好的原因，这种小太阳性格，实在让人难以拒绝。而颜洄恰恰就是慢热的类型，很多人以为他不好接近，其实只是需要相处的时间长一点。
这个时候没人唱歌，屏幕里一首一首的伴奏随着时间流走，给这顿宵夜当背景音乐，灯开得很亮以供方便夹菜，一切动作无处遁形。
不过颜妍倒是借此发现，虽然许蔚然吵着要吃这个那个，但他想吃的其实都只咬了一小口，尝到了味道也就餍足了，好像也不太需要经纪人管。
颜洄没怎么动筷，把刚刚的保温杯捧着喝，一小口一小口地咽。颜妍以为他控制饮食，并没怎么注意，暗自盯着那碗干锅土豆，想要不要当着那么多不熟的人的面去够。
颜洄保温杯拧好放在身侧，像是猜到颜妍想法，拿起筷子给她夹了几片她最喜欢却夹不到的干锅土豆，颜妍高高兴兴吃了。像是按了暂缓键，桌上好几个人都抬头看他们一眼，具体来说，是许蔚然那边的助理。
程程正埋头苦吃，她不太喜欢吃干锅土豆，但颜妍从小就喜欢，为此并不觉得有什么，许蔚然是吃到了想吃的东西后，就歇筷捣鼓手机没看到，而杨哥也像是习惯了的样子。
对许蔚然的工作人员来说，显然跟平时环境里接触的颜洄是一样的，之前也从未听说过颜洄什么新闻，见到两人这样自然的互动，一看就是想歪了。
颜妍不明所以地抬头，转头犹疑地看一眼颜洄，后知后觉，想要解释什么，那两个助理已经重新埋头吃东西去了，她只能一口气憋在那儿，不上不下。
“颜妍妹子特别会做菜，做的干锅土豆比好吃多了，我跟着阿洄沾了光。”杨哥笑着向所有人夸颜妍，即使颜妍都记不清哪年给颜洄做过干锅土豆。
“早听颜洄炫耀过，妍妹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到你做的小吃啊，”这种情况当然少不了许蔚然的参与，“要不哪天我们成都一聚？”
颜妍清楚许蔚然对她的友善全都因为颜洄，也不当真，只是笑。
颜洄终于开口，语调暗沉：“少说点话。”
“哇，你这个负心汉，曾经我与你相依为命，苦守寒窑等你出名，现在不要我这个糟糠妻！”许蔚然掐着嗓子哭诉，所有人被他突然的小品逗得好笑又无奈，只有颜洄一点没反应，像是料到了他的耍宝，冷淡道：“你真该演戏。”
“我怕我一演戏你就没活路了。”许蔚然反唇相讥。
所有人：“……”
不想提起他蹩脚的演技。
一顿夜宵吃得融洽。
颜妍用仅存的理智，放下了筷子，又不理智地拿了杯杨枝甘露有一搭没一搭地喝，被程程用手肘碰了碰，颜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颜洄不知何时退出了聊天，正倚在沙发背上，脖子枕着靠背顶端，仰着头闭目休息。
因为要吃东西，大家都没完全坐实，基本都坐在沙发边缘，好挨近桌子方便夹菜，只有颜洄是整个人都坐进了沙发，背靠到了底。这个角度终于让他一直盖在帽子阴影中的脸暴露出来，得以让颜妍看到他眼下的青黑，和略显苍白的脸和唇。
“刚刚阿杰说他下午拍广告吃了好多炸鸡和饮料，看着都要吐了，还又拍戏又跑行程，你要不要问他一下。”程程凑到她耳边，悄悄提醒，她隔着颜妍，也不好问。
所以他不吃东西不是因为控制饮食，而是不舒服。一时间不碰酒，只喝保温杯里的温水都有了解释，但之前说话的时候也没感觉不对劲啊。
“颜洄？”颜妍试探着喊了一声，没得到回应。
她看一眼说笑着收拾的众人，侧着身子俯身，靠近些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这次叫醒了他。
颜洄刚睁开眼时还有些恍惚，看着颜妍怔忪片刻，待到清醒，目光从她的脸滑到她的右肩，嗓子因为刚醒有点含糊：“衣服。”
“啊？”颜妍不明所以。
颜洄视线放在她肩膀上一瞬，颜妍顺着视线，“哦”了一声。
她今天外面穿的是一件宽大的针织外套，里面一件紧身的吊带，因为侧着俯身的关系，外套从肩上滑落，被睁开眼睛的颜洄看到。
她把衣服拉好，看他好像真的难受，便问他：“需要去看一下吗？”
“没事。”
她仔细打量他的神色，感觉像是疲惫比难受多，便道：“那你让他们送你回去，吃点药就睡觉。”
颜洄“嗯”了声，颜妍说的话不停：“有药吗？”
“哦，这些应急的东西你团队应该都准备了的。”她又自顾补充。
此时众人都起身准备打道回府，程程喊了颜妍一声，颜妍下意识要直起身子，却被颜洄按住了她撑在沙发上的手。
杨哥走在最后面，以为两个人还有话聊，出门带上了门。
“你没事吧？”
“没事，有点晕。”可能是在跳跃又昏暗的灯光下呆久了，本身又不舒服。
“你就不应该出来玩的，拍完广告就早点回酒店嘛。”颜妍觉得他完全在强撑，偏偏自己还没发现，今晚的注意力也没怎么集中在他身上。
颜洄没答话，躲着她的话头。
“我们随时都可以见，你要是真生病，看你怎么工作。”
包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音响里放着悠扬婉转的伴奏，一时听不出来是哪首。他的手一点也不暖和，盖在她温热的手上，让她一个激灵。他就着这个姿势，头靠在沙发上，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听着她突然的絮叨，半晌，他突然开口：“颜妍。”
“嗯？”
“我刚刚做了个梦，还以为梦想成真。”
“什么梦？梦到你又拿影帝了呀？”颜妍见他还有说话的力气，忍不住调侃一下。
颜洄一笑，没有再说下去。
好像他特别喜欢连名带姓地喊她，因为名和姓同音，好多亲近的朋友爱叫她“阿颜”，就像叫他“阿洄”那样以示亲近，但他从小就喊颜妍，一直坚持不变。
小的时候，他特别一本正经，比如两个人并排着在书桌前做作业，橡皮在她这边，他就会说：“颜妍，把橡皮递给我。”
过一会儿，颜妍头也不抬，伸出没有写字的左手：“橡皮。”
颜妍见他缓过来点，忍不住用食指把他的帽檐网上抬，手背滑过他的额头，隔开他压在帽子下的刘海，贴着皮肤，探了探体温。
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好像一觉得别人生病的第一反应都是测体温，明明很多时候生病跟发烧并没有关联。
就比如现在，她才想起来应该叫住程程，而不是她这个门外汉草草贴下额头判断病情。
她这么做着这些动作，颜洄就靠在那里任她动作，整个人安安静静的。
颜妍只觉得他突然有些不一样，身上充斥着矛盾，但这感觉来得奇怪。
“走吧？”她说。
她终于起身，颜洄也撤开自己的手，长手长脚地站起来，一下子就比颜妍高太多，冲淡了刚刚的苍白羸弱。
颜妍探身把他落在沙发上的保温杯拿起来抓在手里，背上自己的小包，包厢里不知名的音乐已经放完，轮到不知谁恶搞点的难忘今宵，程程见两个人过了这会儿还没出来，怕颜洄真的身体出问题，又转身回来找，开门就碰到两个人出来，颜洄走在前面，虽然身体不舒服，但依然腰杆挺得笔直，遮住了走在后面的颜妍。
程程问了两句颜洄的身体，自觉等颜洄走在前面，她和颜妍走在后面与他拉开距离。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看到，颜妍走出来看到她时，动作微小地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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