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考核结束

“你为什么要读书？”

        这个问题振聋发聩，纪流年觉得有如一道惊雷在他的头顶劈开了黑暗的天空。

        这个问题难吗？其实不难，但是似乎很少有人去想这个问题。

        纪流年沉静了，他默默思考，他为什么要读书呢？曾经伟人说过，为国家之崛起而读书，他没有那么伟大的，也不觉得自己有能力能够撬动天地。

        所以，他为什么要读书？或许只是想在这艰难的世道里面为自己博一线生机，或许就是想让自己活得像人一点。纪流年不说话，他想看看其他的孩子会怎么回答。

        好在他并没有排在前面，不需要第一个回答。

        除开他，其他的孩子都是货真价实的孩子，他们有思考，却并不深刻，更多的却并没有什么想法。

        比如，第一个上前回答的孩子，犹犹豫豫，半天说不出话来。

        可是林夫子一点也不着急，默默地看着那个孩子，也不催促。

        顶着几十个人的眼光，那孩子终于开口道：“我，我爹让我来读书的，我家里人都让我读书。”

        这孩子似乎也知道这个答案算不上好，声音越说越小。

        林夫子并没有对他的答案表现出任何想法，只是让他站到一旁，等待下一个孩子的回答。

        下一个孩子胆子比较大，或许是不做第一人，压力么有那么大，就在夫子叫他上前的一瞬间，他就已经回答了出来。

        “我想当官，想要光宗耀祖。”这孩子说得很是肯定，眼里面都闪着自信的光芒。

        林夫子依旧没有说什么，依旧让他站到一旁。

        这道题没有正确的答案，所有人都不能从林夫子的面孔上看到对与错。

        纪流年排在相对靠后的位置，他眼看着前面的孩子一个一个走上前去，对林夫子述说他们为什么要读书。

        “我家有个包子铺，我想将包子铺开编全县，我爹说只有我读了书，认了字，才能将铺子开满全县，所以我就来了，我要读书，我要多开几个包子铺。”

        在一众想要光宗耀祖的回答里面，纪流年忽然听到了一个独特的回答。

        纪流年抬眼望去，这个孩子长得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养的很好，可是身上穿着的却是普普通通的麻布衣服。再从他的回答里面，就能知道他是个家底还算可以的普通小贩之子。可纪流年却从他的眼睛里面看到了信念，跟那第二个孩子一样，他们都坚信通过读书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

        “我娘说，只有读书才能出人头地，只有读书，才不会被村子里的那些叔叔伯伯欺负。我想让娘过上好日子，我想要出人头地，不再被人欺负！”

        又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又在情理之中的回答，这个孩子穿着的衣裳上面打满了布丁，整个人瘦骨嶙峋的，可是他却很干净，周身气质也很沉稳，眼神里都是坚毅，是个活生生被生活逼着长大的孩子。

        很快，回答就轮到了纪流年，纪流年早就已经思考好了他为什么要读书，拥有过自由的人，终究是无法忍受不自由的生活，而读书，就是解放他自由的方式。

        可是他不能这么说，他得换一种方式。

        纪流年抬头看着林夫子，林夫子眼神清澈，很是温和地看着他，眼里都是鼓励。

        “我爹说，只要考中秀才就可以免去赋税，和徭役，见到县太爷可以不磕头。我想要考中秀才，我想要免除赋税徭役，我不想爹娘日日为赋税和徭役烦忧。”

        有一个明确的目的，总比空泛的回答来的好吧。

        他有预感，林夫子更倾向选择有着明确读书目的的孩子。有着明确的目的，才会向着这个目标去使劲，也就更加容易成功。

        果然不出纪流年的预料，在剩下的三十个孩子当中，林夫子果然挑选了那些回答里有着明确目的，有着明确信念的孩子。

        那些说是爹娘让他们来读书而自己本身表现得无所谓或者是不情不愿的，基本都惨遭淘汰。

        因为家长就在门外看着，自己的孩子表现得如何，他们都看在眼里。

        被淘汰的孩子为什么会被淘汰，理由也显然是一目了然，孩子的家长自然没有脸面吵吵闹闹让夫子给个说法。他们只能默默带着自己的孩子去别的私塾报道。怎么办呢？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还能不管吗？望子成龙是做父母的最朴素的心愿。

        林夫子的考核结束了，所有剩下的孩子自然板上钉钉就是林夫子的学生了。

        林夫子有条不紊地让孩子的家长过来报名，交上束脩，一切都完成后，林夫子便宣布今天的报名结束了，他让孩子们明日卯正前来私塾报到即可。

        家长与孩子陆陆续续离开，纪流年也跟着他爹还有二伯一起回去了。

        “我们虎仔可真棒啊，这么多孩子被淘汰，可我们虎仔就留下来了。虎仔果然争气。”二伯笑眯眯的，很开心，忍不住夸夸纪流年。

        纪流年不说话，只是笑笑，他也很开心。这林夫子看起来清正又有才气，能用这两个考题来筛选学生显然也是极有智慧的。他喜欢这样的夫子，便开始满心期待起之后的学习生涯了。

        “爹，我能跟林夫子学习了，你之前答应我的，说只要我能通过林夫子的考核，你就给我一两银子的，现在给我吧！”一道得意洋洋的童声传入纪流年一行人的耳里。

        纪流年探过身望去，说话的正是刚刚在教室里面说要把包子铺开遍全县的那个白白胖胖的孩子。此时他的脸上满是得意与兴奋，路都不好好走，一蹦一蹦的很快活。

        他看到纪流年看他，也没有害羞，冲着纪流年做了个鬼脸，之后就跑到了纪流年的面前。

        “我记得你，刚刚你跟夫子说你想要考秀才为了免除赋税和徭役，我跟你说，我也想要考秀才，不过我考秀才是为了开包子铺！”小胖子很自豪地说着自己的理想。他爹在一旁看着自家儿子，眼睛里满是自豪。

        “对了，我叫顾长生，你叫什么？”

        “我叫纪流年。”

        “哦~纪流年，我们都要考秀才，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朋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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