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团灭
“阿枭可是想起了些什么？”在大雾中行进时，应枭收到了穆沉的神识传音。
他二人自出生便拥有成人的思维，应枭遂怀疑自己是某位大能转世，穆沉也便由着他误会。今日听他提起魔族男子能够生育一事，以为是他想起了什么，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
“那倒没有，或许前世的我很熟悉魔族罢，下意识就说出来了。”
“原来如此。”穆沉放下心来。
应枭刚想打听打听那位“祝兄”，便听到甘殊开口了，“方才，你是嫌段兄碍事？”
“有你一个拖油瓶还不够？”
应枭下意识回怼，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解释了下，“咳，穆沉与我情况相似，不好暴露。”
听到那句“与我情况相似”，甘殊猛地转头看向了穆沉。
应枭自出生时，便自带入世下境修为，甘殊本以为有如此天赋的存在，世间仅一个应枭，却不曾想——
“你们二人，莫不是下凡历练的金仙？”
“欸？说不准还真是呢！”
“得了吧，我可没听说过仙界有你这么贱嗖嗖的金仙，给你根竿，你还真往上爬？”
“你能不能对我稍微友好点？”
“你不配。”
“”
穆沉早在应枭还是神君时，便领略过他的怼人技术了，这还是他头一次见神君吃瘪。
“唉，还是小时候的阿殊乖巧可爱！”
“怪谁？”
“”
应枭再度吃瘪。
的确，要不是他当初见小阿殊可爱，总忍不住逗弄，阿殊也不会逐渐变成这副模样。
终究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一路插科打诨，不知不觉便近了岸。
岸边雾浅，不易于隐藏，三人只好潜入水中。
魔族并未料到人族胆敢强闯，只安排了几人守夜。他们视力不佳，但对气息极为敏感，因而三人故意绕远了些，并随身携带了可隐藏气息的符篆，才敢上岸。
“符篆时效为半个时辰。”
“阿殊摸地形，穆沉清点数量，我找魔晶。”
“完成任务后，这里集合。”
魔族喜阴喜潮，因而多居住在水边的洞穴之中。
这处洞穴内部四通八达且道路逼仄，难以摸清地形的同时，也不便于隐藏，但三人都在半个时辰之内回来了。
“哟呵，不错不错。”
应枭无比满意地看着按时回来的穆沉和甘殊。
甘殊白了他一眼，甩给他一张地形图。
“不是我说你，你这脾气也该控制下了。”
应枭接过地形图，随口说了一嘴，也不管甘殊理不理他。
魔族的这个营地呈网状分布，将中心放置魔晶的石室死死护住。
“洞穴，网状——”
“火攻。”穆沉和应枭同时道。
“火符已经布好了。”
“干得漂亮！”
“用你说？”甘殊挑眉。
穆沉轻笑一声，又正色道：
“小护法狼钰，观尘上境二重。下有观尘中境七只，下境十一只，入世境千余。”
“这魔族四小护法一个鬼样子，你怎么确定这只是狼钰？”
“他蠢。”
“嘶——有道理。”
魔族四小护法，为孪生。
四人相貌、身高乃至声音都一般无二，但性格却大不相同。
其中，老二狼钰，是出了名的脑子笨，不然，魔君也不会只给他这么块破地儿祸祸。
三人合力在洞穴外布下锁魂阵，而后由甘殊在外封锁各洞口，应枭同穆沉进洞毁魔晶、杀护法。
应枭同穆沉跟着地形图的指示，很快便到了中心石室门口。
石室没有机关，门也大敞着，想来是为了方便繁殖。
黑紫色的魔晶立于石室正中央的黑色水池中，繁殖期的魔族一旦进入魔晶，在生产完成以前便不得再出，因而石室内只有狼钰一人。
他手里端着杯红色的液体，正在细细品尝。
应枭望着那杯红色液体，下意识舔了舔唇。
穆沉正好瞥见，忽觉喉咙有些干涩
而此时的应枭，满脑子都是那杯魔族特有的炀橘果汁。
炀橘果，乃魔族特有。
其形，似橘，却是红色；其味，也似橘，却不酸涩。
炀橘果汁水颇丰，吃时易脏手、易沾染衣物，且不易清洗。因而多挤出其汁水，作饮品。
“那个——看起来很好喝的样子。”
应枭用手肘碰了碰穆沉，传音道。
“嗯，还不错。”穆沉笑了笑，“但，任务要紧。那个，有的是机会喝。”
“嘶——行吧行吧。”
二人布下小型隔音阵，便堂而皇之地走进了石室。
狼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二人，有一瞬间的怔愣。
这俩人谁啊？
他们咋进来的？
咋一点动静没有？
“动手。”
应枭从来就不是个磨叽的主，一来便直奔主题。
乍然听到这熟悉的二字命令，穆沉脑子嗡了一下，目光下意识看向应枭。
但他很快回了神，抄上家伙专心干架。
穆沉的家伙事儿——方天赭月戟，就是他作为棠遇战神时扬名七界的那一把，如今也只是在外形上稍作了改动。
起初，狼钰毫不担心，“区区两个入世境，就上赶着来送死，你们人族，当真是无人了？”
“嘁，对付你这么个蠢货，”应枭嗤笑一声，指了指穆沉，“他一个人，够了。”
狼钰生平最恨别人说他蠢，当即便炸了毛。
看着狼钰周身散发着的黑色魔气，应枭撇撇嘴。
啧，魔族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嗯？为什么说“还是”？
“人族蝼蚁，你爹娘没告诉过你——打架要专心吗？”
狼钰见应枭竟敢无视他，气得飞起一刀，直冲应枭面门砍了下去。
“呀呀呀，火气这么大可不好，伤身呢。”应枭咧嘴一笑，迅速闪到了穆沉身后。
穆沉右手紧握方天赭月戟，轻松拦住了追过来的狼钰。
二人刀戟相对，几息之内便过了数十招。
应枭趁机偷喝了一口酒壶里的炀橘果汁，心满意足地咂了咂嘴。
“嗬，果然不错！”
穆沉余光瞥见这一幕，无奈地摇了摇头。
“嘶，来人了。”注意到结界外有动静，应枭依依不舍地放下酒壶，移步到魔晶旁。
那水池里的黑水能腐蚀人身，不过幸好那魔晶够大，足够应枭站在上面。
“这破玩意儿还挺硬，”应枭蹲下，用手指敲了敲那魔晶，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一把纯黑的锤子，“也不知道和我这锤子比——”
“到底谁更硬呢？”话音刚落，便是一阵天崩地裂般的震荡，黑色的池水溅了一地。
好不容易站稳，应枭盯着那指甲盖儿大小的缺口，“啧”了一声。
“呵，就你那破锤子——”
“轰——”
狼钰嘲讽的话被一声巨响堵在了嗓子眼儿。
第二锤加了一溜符篆辅助，然后魔晶碎了，碎得彻底——
“这玩意儿，也不经砸嘛。”应枭收起锤子，退到一边，踢了踢地上的碎石块儿。
“我要！杀！了！你！”狼钰怒吼一声，周身魔气暴涨，口中长出了两根锋利的獠牙。
可应枭并不打算与他周旋。
他衣袖一挥，收走所有魔晶碎片，飞身出了结界。
“有种别跑！”狼钰追上去，却被穆沉拦下。
“你的对手，是我。”见应枭已走，穆沉彻底放开了手脚。
穆沉打架的时候不喜多言，于是整个结界内，便只回荡着一声又一声、来自狼钰的惨叫。
而应枭一出中央石室，便被一众魔兵团团围住了。
他收起锤子，换了条绿色骨鞭，毕竟他可不想把自己活埋了。
此骨鞭，长可达八尺，短可至半臂，可作鞭，亦可作锏，为甘殊亲手锻造。
应枭握着鞭子，身子悬在众魔兵上方。
见左边有条极窄的小道，他踏着魔兵的肩，迅速闪身而进，身后是源源不断的追兵。
小道很长，应枭到达小道出口处时突然转身。骨鞭化锏，以冥火作衣，沿着小道横穿而过。阵阵“嗞啦”声响起，随后炸开片片黑雾。
“魔兵烤串，名不虚传。”应枭咧嘴一笑。
得瑟归得瑟，手上的结印动作却未曾停下，应枭将小道出口封锁，又如法炮制，解决了不少魔兵。
可小道出口处乃是一个石室，石室还有其他入口。
很快，魔兵便从别的入口鱼贯而入，其中包含了几只观尘境的。
“这阵仗，还真是——让人有点小紧张呢。”
应枭嘴上说着紧张，脸上却仍是笑着。
面对围攻，应枭很少反击，主要是在躲。火符已布好，他只需拖点时间，待穆沉解决了狼钰，二人便可离开。
可不曾想，过了许久，穆沉仍没有赶来，反而是那小道里魔兵，竟突然转头奔向了中央石室。
应枭暗叫不好，撤了结界，也跟了上去。
还未到中央石室，应枭便见到了往这边赶的穆沉，他脸色有些白，嘴角挂着血，左肩红了大片，肩窝处还隐隐泛着黑气。
应枭眯了眯眼睛，敛了笑意，“狼钰呢？”
“死了。”穆沉语气淡淡。
短短两个字，彻底激怒了魔兵，小道里顿时魔气冲天。
应枭注意到几只魔兵头上的犄角不断胀大，知晓那时他们自爆的前兆，于是毫不犹豫地拉起穆沉就跑。
一手执锏开路，一手牵着穆沉，不过转瞬，二人便到了洞口。应枭向身后丢了一团冥火，蓝色火焰在火符的加持之下，转瞬间便将整个洞穴吞噬。
而甘殊在二人出洞的那一瞬间，便结印封住了这最后一个出口。看着洞内的幽幽蓝火，甘殊放下心来，这才注意到穆沉的伤势。
“这是怎么回事？”
“那滋养魔晶的池水突有异动，溅在了肩上，随后又挨了狼钰一掌。”穆沉笔直地站着，一边回答甘殊的问题，一边任由应枭给他检查伤势。
穆沉肩窝处的黑气早已散去，露出了血淋淋的伤口，那黑水腐蚀性极强，且不会留下烧伤痕迹，因而那伤口看上去，更像是用刀生生剜了块肉下来。
伤口不深，却因位置特殊，烧及了一点点骨头。
应枭见此，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个白色小瓷瓶，道了句“忍着点”，便将小瓷瓶里的褐色粉末倒了些许在穆沉的伤口处。
药粉触及伤口，似万蚁啃噬般地疼，穆沉神色上却未有丝毫波动。
甘殊不禁对其多了几分敬佩，至少他是受不了那药的。
待伤口包扎好，洞里也恢复了平静。三人回到洞内查看，意料之中地，洞内什么也没了——包括那池水。
三人也没多想，转身便离开了洞穴，谁都没有发现那水池中央的小孔，小孔之下，黑色的液体不知流向了何处。
“这——真是你们仨干的？”
由于“三人团灭千余魔军”一事太过于骇人听闻，三人刚回营地，便又被段玉箫等人提溜了回来，想要瞧个究竟。
洞穴内空空如也，段玉箫不会蠢到以为魔兵是自己撤退了，但他也难以相信，仅凭三个入世境，便端了魔族一个据点。
“段兄看也看过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收拾东西去蓝鹤山了？”
应枭打了个哈欠，连着赶了几日的路，又熬了一个通宵，他也有些累了。
“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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