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芽烙
花棠回去就趴在床上粗略的翻了一遍她抱回来的资料。
每一本资料看着都很厚实，她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的这些东西。
资料一共有六本，按照序号排列。
抱着纱布的手率先拿起了标有序号一的资料。
翻开白皮，资料正中间印着大大的两个字“生物”瞬间映入眼帘，看着这两个黑体大字，花棠愣了一下。
他怎么知道她擅长生物？
如果让花棠在所学的科目中，选一本最喜欢最擅长的，那一定是生物。
一开始她接触生物，只是因为养那盆两百块的兰花，后来越看越觉的有意思，没事就当科普书似的看。
生物也是她所有成绩里最好的一科。
她翻开生物资料，视线粗略的扫过一遍，顿感惊讶。
她发现，资料里一句废话都没有，每一句都是知识考点。
她快速的翻了翻，发现，几乎每一页都是如此，资料上只有知识重点，高频考点，预测题型……
而且还是按照教科书的先后顺序列举出来的，该详细的详细，该省略的省略……
顿时，花棠猛的从床上坐起来，脑海里“叮”的冒出一个念头。
这书绝对能卖不少钱！
不过，很快她又蔫了下来，像是一个遇到打击后耷拉着耳兔的长耳兔似的。
她现在负债债累累，要是还拿着他投资她的资料去赚钱……
她不行，她脸皮还不够厚。
两手分别握着生物资料的两端，花棠仰躺在床上，双眼看着资料上的字。
看着看着，书上黑色的字体在逐渐就模糊成了一块块斑状的黑点，像是被水糊了一样……
花棠就这样举着书，满脑子都在回荡着秦肃渊问她的那些话……
她的能力……？修车，养花算吗。
如果做坚持做的话她能还清债务吗？
那她第一步应该怎么做呢……
面对困难后她要怎么办？
她能成功吗？
如果失败了怎么办呢……
……
想着想着，她忽然张嘴，嗷呜一声一口咬住了手里的生物书，发出“唔唔唔唔唔……”嚎叫声。
她怎么这么没用啊，一事无成，没有规划，无头苍蝇，学习没学好，钱也没多少，人也没找到……
她怎么能这么没用，这么没用，这么没用！
想到秦肃渊那个淡薄的眼神，她胡乱的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而后使劲拍了拍脸。
顶着一头鸡窝，再次拿起了生物书，盘腿坐起，现在开始看。
就现在，就此时此刻，不能拖，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她总不能最后真的什么都一事无成吧，那她以后就是把自己卖了估计都还不起欠他的钱了。
再也没有一刻，让她对自己能力有这么清晰的认知，她总觉的以后她总能行，但是认真审视了一遍，结果发现，她连自己怎么行的其实都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秦肃渊就在饭桌上见到了一脸疲相的花棠。
他视线在她微熏的黑眼圈上定了一下。
她皮肤白，昨天又哭过，眼睛状态不好，此时眼下的黑眼圈有些明显，像是一夜没睡觉去偷鸡摸狗了似的。
他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说：“你身体还没好，少熬夜。”
听到他的话，她有气无力的跨坐到桌前，端起她的南瓜粥，丧里丧气的说：“你不是让我看完半本。”
她昨天才知道，半本到底有多少……
秦肃渊所谓的半本几乎涵盖了她高一到高二上学期的所有知识，他让她一天的看完……
听到她的话，秦肃渊顿了一下，抬眸看去：“很难吗？”
听到这句话，她喝粥的动作停住，嘴里叼着个短柄瓷勺，缓缓转头，沉默的注视着他，两个黑黝黝的眼睛宛如死神锁定。
对上她视线，他神色平静：“应该还好。”
眼睛在她嘴里叼着的勺子上凝了一下，“好好吃饭。”
呵。
花棠猛的伸长脖子仰头看向天花瓣，让勺子里的南瓜粥，倒滑进自己嘴里。
她不听，她就不好好吃饭。
他静了一下，移回视线，不说话了。
她勺子里的粥倾倒完后，她拿下勺子，狠狠的嚼着嘴里的南瓜粥，咽下。
直到把一碗南瓜粥都吃完，她才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手里轻巧转了转瓷勺，平复酝酿了一下，她侧眸觑了正吃饭的秦肃渊一眼。
眼睛眨了眨，嘴角微微勾起。
然后就见她小脸突然一垮，眉眼一耷，一双猫眼微垂，无辜的仿佛刚出生不久的小猫。
她顶着可怜巴巴的眼神，对着正在吃饭的秦肃渊使劲眨了眨，撒娇道：
“秦哥哥~人家今天真的看不完，你就再宽恕宽恕几天嘛~卡其嘛~”
她的声音里似是裹了带着玻璃渣的糖，一波三折，齁的扎人。
秦肃渊握勺的手微微颤了颤，勺里的粥差点掉出来，他额角崩了崩，忍了忍，最后还是喝道：“闭嘴。”
然而，花棠当他在放屁，伸手就试图去拉他的袖子，争取给自己减掉点，她嗲声嗲气的开口就喊：“秦哥~哥~”
腻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看到她的动作，秦肃渊脸色一黑，脚部用力，屁股下的凳子转了一个方向，离她远了一点
他霎时起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拿过桌上的一个煎饺塞进她嘴里，厉喝道：“看不完，就不准吃晚饭，账户里投资的钱减半，房子的利息再加一厘。”
说完，他转身大步就走，微微带风，像是受不了她似的。
花棠眨眨眼睛看着他大步走远背影，脑子有些宕机……
她脸不中用了？她变丑了？她的声音难道不够嗲不够甜？
为什么房子利息还要加一厘，她要哭了。
一路到学校，花棠都抱着手里的生物资料在看，为了不被加利息，她能把自己学死。
她从没有觉得学习有这么值钱过。
要知道当底值足够大时，一厘利息也能压死人。
学校里认识花棠的人不在少数，今天的花棠让众人都觉得很神奇，往常吊儿郎当都不着校的人，今天竟然抱着本书一直在看。
上到校门口的教导主任，下到班级里的红橙黄绿，都觉的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而且花棠学起来那种旁若无人，恨不得上厕所都带着书的架势，让人根本就不敢上前发表自己的好奇心。
但红橙黄绿里面的小绿就不在意了，他抛着篮球上前：“棠姐，你是从今天开始是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吗？”
花棠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书，对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小绿犹疑了一下，惧于花棠平日的作风，他还是过去了。
然后他就听到她问：“你说一下细胞的组成元素，s是细胞元素组成的那一种？氨基酸的结构通式是什么？”
她一连串的问话，直接把小绿砸晕了。
小绿抱住篮球，挠头问：“棠姐你是想让我认清自己是个学渣的事实吗？”
花棠点头：“对，起码我知道s是细胞元素的哪一种的，这就说明我们不一样。”
她还有救。
小绿瞬间不干了：“我也知道，它是组成细胞的主要元素。”
他力证道：“棠姐我们一样的！”
他的话让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起来：“是吗？”
“是啊，你忘了，我开学考试的名次还在你上面呢。”
她的肩膀肉眼可见的往下垮了一个弧度：“这样吗？”
不过很快，她振作起来，伸手拍了拍小绿的肩膀：“我下次一定能超过你，请你努力。”
小绿：……都是班级的倒数，超过他很荣幸吗？？
小绿怎么也没想到身为学渣的他还能有被挑战的一天。
班里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只是不屑的一笑。
现在学还有什么用，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众人觉的她顶多就是做做样子，骗骗学校和家里罢了，毕竟她差点都被退学了，总要学乖一点。
所以太猖狂有什么用，也就是一个打架翻墙的小混混，高中一毕业就什么也不是了。
打架翻墙旷课的大姐大突然安静如鸡一心向学这件事没多久就被传开了。
但是大多数人都是当个笑话听听就过去了。
李凤云最近吃也不好，睡也睡不好，反复都在琢磨，那天秦肃渊说的“她比你小”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嫌弃她年龄比较大吗？
她前两天才刚满十八，要不是上一年高考没考好，现在她都在大学里待着了。
李凤云坐在复习班的后排对着镜子竖着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觉得她怎么看的了应该比花棠年轻。
所以，他为什么会觉得花棠比她小？
不对！
李凤云不知想到什么，梳头发的手忽的一顿，眼睛瞬间散发出太阳一般刺目的光。
秦肃渊知道她的年龄！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也在关注她！
想到这，李凤云瞬间羞红的捂住脸，嘴里发出“鹅鹅鹅”的笑声。
她觉的秦肃渊真是闷骚死了，竟然还会玩偷偷关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对她告白……
她同桌陈小梅被突然笑出声的人吓了一跳，顿时不满，她把书往桌上一拍：“李凤云，你发什么神经呢？”
李凤云睨了同桌一眼：“你懂什么。”
陈小梅怒瞪了她一眼，把桌面的书往自己这拉了拉，带上耳机，避开她，开始看书。
她不懂李凤云，她们都高四了，整天不知道复习，天天就知道对着镜子犯花痴，她也不看看校贴吧里的大姐大的照片，再不济看看班里的柳素馨也行啊，真是自己不学习还打扰别人……
此时，同一个班级里坐在前排的柳素馨，正垂眸看着手机里的校园贴。
手机页面上几个黑体大字格外醒目【打架翻墙旷课的大姐大突然安静如鸡一心向学】下面还附了一张花棠的照片。
照片上，花棠坐在靠近后门的书桌前，半低着头在垂眸看书，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落在她的脸颊和肩上，明暗交替的光衬在低头肤色如雪的人上，美的让恍惚，周围的一切斗都好似都成了她陪衬。
看着她的照片，柳素馨视线顿在上面，指尖捏紧。
想到那天的在江风家看见的穿着江风睡衣的花棠，她握住兜里的二十块钱咬紧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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