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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道歉


落蛮在京兆府大牢里蹲了三天,还吃胖了些。

        宇文啸这个食言而肥的人渣,那天撂下一句可能有鬼之后,就不曾来过,害得落蛮在接下来的两晚里头,总觉得大牢四角阴森森的。

        好在,苏复给她送了好些美食美酒,倒是可以笼络一下狱卒们,喝了一顿酒之后,落蛮结交了几个朋友。

        但是,当值的时候喝酒,却令几名狱卒被批评,狱卒是最不讲义气的,大声喊冤,说是是被世子妃相逼,臧大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相信了,扬手无奈地道:“放她回去吧,再关下去,大牢里头怕是要翻天。”

        就这样,落蛮行政处罚三天,可以离开京兆府了。

        但是,因她到底是当街殴打当朝尚书令,蹲了三天大牢只能是惩罚,还得写道歉书给褚尚书令,且由京兆府臧大人亲自陪同落蛮送去,要落蛮当着褚尚书令的面,鞠躬再道歉。

        圣上下了旨意,说务必得到褚尚书令的谅解,把这恩怨一笔勾销,不可伤了君臣间的和气。

        落蛮本不愿意道歉,但是臧大人告诉她,若得不到尚书令谅解的那句话,一旦追究起金丝楠木太师椅的事,估计要赔偿上万两银子。

        且不道歉则是不知悔改,他不好放她出去,且圣旨都下来了,莫非要抗旨不遵?

        说到银钱,那是没选择的余地,文房四宝伺候,落蛮蹲在牢房里头,想了许久,不知道如何措辞,最后不得已,求助京兆府的人,但是臧大人说了,京兆府不可代笔,落蛮无奈之下,叫人请苏洛清来。

        苏洛清竟不知道她蹲了大牢,她自己焦头烂额,等到京兆府的人去请她,才大惊失色,忙地就过来了。

        知她是当街殴打褚尚书令,苏洛清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这还得了?这可是目无尊长啊,当下洋洋洒洒,半个时辰里头写下了足足三千字,递给落蛮过目。

        苏洛清文笔斐然,字体娟秀,这洋洋洒洒的三千字里头,却都是繁体字,落蛮艰难地读了几句,“吾年少无知,狂妄自大,不遵圣训,不知忠孝仁义,铸此大错,特来负荆请罪,要杀要刮,听凭处置……”

        她皱起眉头,“那不行,他若真要杀我呢?我还听凭处置?我又不是傻子。”

        苏洛清白着一张脸,“他又不会真杀了你,你真心致歉,他就算再生气,也必须原谅你,他是长辈。”

        落蛮道:“他不是寻常的长辈,你不能这样写,重写。”

        苏洛清不愿意,“这已经十分含蓄了,若再写得轻狂,实在没有诚意。”

        “还含蓄?都让他要杀要剐了。”落蛮把这揉成一张纸球,一脚踢了出去。

        苏洛清气结,“你到底有没有道歉的诚意?”

        “没有!”泼皮挺直脖子,倔强地道。

        她还想再往褚桓脸上挥一拳呢。

        “你真是……”苏洛清本想斥责她几句,但想她之前数次为她出头,不由得软下来,问道:“他怎么得罪了你?”

        落蛮看着她,“你这几天没去摘星楼吗?你没见极儿被打得满脸肿包?”

        “太孙被打了?”苏洛清懵然。

        “那议政坛召开,你也不知道?”

        苏洛清道:“这我是知道的,但女子不得入场观看,加上议的是朝中政事,我不好打听。”

        落蛮知道她古板,也不说了,道:“你帮我再写一份,我用白话文说,你翻译成文言文,道歉的意思到了就行,语气不必太卑微的。”

        苏洛清还计较着太孙被打的事情,问了一句,“太孙是尚书令打的?”

        “他找人打的。”

        “所以你才打了他?”

        “嗯!”

        苏洛清沉默了一下,抬起了同样倔强的头颅,遽然道:“那不写,为什么要道歉?他打人在先,且他打的是太孙,此乃犯上,不谨守君臣之别,该道歉的是他。”

        落蛮简直要为这番话鼓掌,他奶奶个熊的,其实她也真不愿意道歉,她写这道歉书,本也是因为圣旨和不想臧大人难做,当然最大的原因怕要赔偿。

        呲牙,心里头着实是恨和窝囊,“那不道歉了,抗旨!”

        苏洛清愕然,“有圣旨?”

        “没圣旨我愿意道歉?”落蛮悻悻道。

        苏洛清就有些为难了,“若有圣旨,那就另当别论,君为天,北唐的子民都必须要遵旨而行的。”

        落蛮瞪眼,“你还有没有原则了?”

        苏洛清执袖磨墨,“圣上让你道歉,自有圣上的用意,不可逆旨而为。”

        落蛮也没原则,道歉肯定是要道歉的,方才不过是过过嘴瘾,她发现当一个人窝囊的时候,特别喜欢打嘴炮,谨记这点,若以后听到有人一直打嘴炮,那这个人就一定是无用窝囊的。

        落蛮说,苏洛清执笔,没多少字,反正圣旨既然下来了,她只要写上道歉两个字,那褚桓也必须得和解,他眼下必须要遵旨,这个节骨眼上再没度量再抗旨不遵,那是自寻烦恼。

        写好之后,由臧大人带着一道前往褚府。

        在大牢里头蹲了三天,身上的气味是有些难以描述的,临行之前,苏洛清帮她梳了一下头发,倒是不至于太狼狈。

        路上的时候,臧大人策马走在前头,特意停顿下来掀开帘子,意味深长地道:“世子妃,做人能屈能伸,为了化解恩怨,若褚家其他人有难听的话,你也先忍着,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落蛮自知家穷,与褚家无法抗衡,今日势必是要忍气吞声的,但终有一天,这口恶气会尽数发泄出来,遂应道,“知道了。”

        本以为是自己一人独自面对这场刁难,殊不知到了褚府门口,却见宇文啸策马而至,一身的风尘仆仆,发鬓微乱,却难掩其龙潜凤采,眉目疏朗间,可见半分疲惫之色,想来是一路奔波而来,倒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落蛮本是恼怒他食言,虽然原先也不期待他来牢里陪伴,可他这样说了,却又不来,总觉得拿她当猴儿逗弄。

        如今见他在门口等着,看着是要与她一道进去道歉,大牢恩怨暂且便放一边去,容后计较。

        宇文啸落马,上前来要牵她下来,她已经作势要跳,忽然见他伸出手来,忙就收势,可身子已经前倾,脚下缓滞的结果是整个人扎入他怀中,宇文啸便干脆地顺势一抱,抱着她从马车上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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