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雨
说完，时柚转身离开。
冯行觉得不可思议？！
他本想追上去，时柚助理及时赶来，装模做样地询问冯行一会儿是想去哪个酒店，还不停感叹：
“先生，您这张脸长得可真是好啊，多亏了您长得像伍佼，才有这机会受这待遇！”
冯行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时柚助理，愤然离开！
商业聚会还在继续，华贵的会场里，到处是欢声笑语。
觥筹交错，没人在意冯行和时柚发生了什么，除了一直在暗中观察的“表哥”。
时柚去了洗手间隔间，不做什么，拿出手机翻一翻；拿出戒指看一看；拿出耳机听一听。
之前他一直在调整自己，希望能每天抽出时间来做这些事情，于是尝试过用刷牙洗漱的时间，用吃饭进餐的时间
后来才发现，最私密的事情，只有在这种最私密的空间里才能做。
微信用来怀念，戒指代表他们这十年来的所有，至于那首歌？时柚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把那歌和它前面的两件事列在一起，他可能是习惯了。
虽然那首歌和戒指微信相较之下来说，确实没什么意义，但是时柚喜欢它的歌词。
就像是在写他一样，不是吗，困在记忆筑成的水泥森林里、试图和外界隔绝联系，然后假装向好、假装一切安然无恙，结果每天被白日梦境折磨。
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时柚将戒指捏在指尖，借着光，从不同的角度观察戒指。
时柚郑重地抓住戒指的外圈，在浮空中找了个他觉得合适和好看的位置，将戒指往对面送。
仿佛那里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期待着被他戴上戒指，许下关于“永远”和“我愿意”的承诺。
时柚的手在某个位置停下来，他一动不动。
“簌簌簌簌”洗手台发出水声。
“吱呀——”隔间的木门被人打开或者关上。
“哒哒哒。”皮鞋底和地面摩擦闹出的动静。
时柚的手在某个位置停下来，他一动不动，就像在欣赏那只无形的手戴上戒指后的美丽模样。
商业聚会结束后，上海下了两夜的雨，整天乌云密集，而且情况还越来越糟。
天气预报测说，再过一天，会有台风入境。
伍佼说过雨天适合睡觉。
春夏交替时的雨最好了，那时候下雨不冷不热，盖一床薄毯窝在床上最让人舒服。
时柚连续工作了将近一个月，总算差不多把公司搬回了正轨，恰逢台风，他抽出了半天时间留在家里。
现在听着雨声，他突然决定，今晚或许他可以陪杨梅睡一晚。
还可以趁晚上的时间，给杨梅讲一讲他前两天刚找到的一个绘本故事。
关于死亡的，虽然杨梅听完《巨人的花园》后，就再没追问过时柚关于“死”的问题，但时柚觉得杨梅其实还是不懂的。
说不定还因为他选了《巨人的花园》对死亡留下了什么负面的印象。
新故事叫《爸爸的围巾》，内容温馨多了，时柚觉得很合适。
养了就得负责，伍佼说过的。
生命教育比较复杂，时柚知道仅靠一两次他和杨梅的交流，杨梅可能并不能得到什么好的影响。
所以他决定花很长的时间，陪着杨梅去探讨这个问题。
杨梅小朋友因为天气原因没有去幼儿园，时茜在厨房折腾饭菜，看样子是势必要亲手做一桌丰盛的出来庆祝，杨梅和伍泽明就跟进去，负责给她打下手。
饭菜上桌之前，厨房里的三人合力，先盛了一小份饭菜出来，时柚想要帮忙，时茜满口拒绝，警告时柚要好好休息。
“只有半天时间，好好珍惜啊，对吗，珍惜吧。”时茜说。
伍泽明把那一小份饭菜端出来，放在桌面，然后把筷子对准齐，放在放菜旁边。
“是啊，”他一边摆放着筷子，一边赞同、附和时茜，还半开玩笑似的，又说，“小伍，这份专门给你的，你也要珍惜，懂不懂。”
时茜低眉，浅浅地勾了勾嘴角。
杨梅从厨房跳出来，自己坐上椅子。
“爸爸！明天是台风天，今晚你睡觉会害怕吗？”她歪着脑袋。
“害怕的话，我可以陪你哦，或者我把我的小熊娃娃借给你！”
伍泽明乐了，和时茜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逗杨梅。
时柚把他刚才决定的事情告诉杨梅。
杨梅说她高兴得能多吃好几碗饭，把爷爷奶奶煮的饭菜全都吃光，只剩下给伍佼爸爸的饭菜。
……
时柚只有半天假，下午两点，他又得回公司，一直工作到六点。
工作枯燥无味，下午快六点的时候，时柚接到一个电话。
王磊这两天被他“表哥”骂得狗血淋头，终于能联系上时柚时，有点太激动，说话都破音。
“可以出来见我吗？”他说。
时柚刚要拒绝，冯行又说，他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现在他可以是伍佼，请时柚一定要来见他。
“你不想他吗？”
冯行躲在时柚公司附近的电话亭里，抬头往自己身前的办公楼看。
雨一直下，淅淅沥沥地不停，周围还起了点雾，什么都看不清。
时柚在心里重复冯行那句话：
“你不想他吗？”
十分钟后他撑伞出公司，接冯行出来，俩人坐上车，去附近的酒店。
冯行的状态和前两天大不相同，突然就唯唯诺诺了起来，在时柚面前，他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每次都问时柚，下一步他该做什么。
“看着你吗，还是靠着你？”比如他现在问。
时柚让他偏头看窗就行，因为冯行的侧脸和伍佼最像。
“……”冯行老实偏头，车子行驶了一段路程，冯行就那么看着窗外，眼都不眨一下。
车内暖气呼呼作响。
时柚突然用手抚了抚冯行的额角，揉了揉他的脑袋。
“你受伤了？”时柚动作温柔，冯行却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依时柚看，肯定是那“表哥”干的。
他弯腰从车里找出一些的基本的医疗用品，耐心仔细地给冯行消毒、上药。
伍佼是舞蹈生，平时容易受伤，所以给人上药这份工作，时柚可以说是非常熟练。
车停到酒店，时柚刚好也帮冯行处理完伤口，俩人直接进入预定好的房间。
如冯行所愿，是整个酒店最好的房间，冯行进了屋，跟着时柚来到床边，又问：
“我需要先洗个澡吗？”
会不会做的时候他也需要侧着？他心想。时柚说不用。
“你的伤自己最近注意，最好不要碰水。”时柚坐到床边，伸手拉过冯行。
冯行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脸上一热。
他被时柚摆成了一个侧位战立的姿势，最像伍佼的那张侧脸正对着时柚，时柚仰头望着他，然后过一会儿用胳膊将他圈抱住。
时柚把脑袋抵在他的肚子上，闷闷的，好像还说了句什么，雨声太大，冯行听不太清。
时柚说的是“我好想你”。
冯行原本以为他抱一会儿之后，就会把自己摁到床上去的，结果等了很久，时柚都没有反应。
后来冯行试着叫了叫时柚的名字，才发现，时柚居然抱着他睡着了。
“……”
他趁机，从时柚身上找出时柚随身携带的戒指。
悄悄放到自己的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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